绝对靠谱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第一部分给这个世界一点颜色――崔健
1999年崔健在美国的演唱会后不久,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记得那时我依然在“华纳”实习,中午一般都在公司附近吃饭,那天不知为什么正好中午回了趟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好像是用Net2Phone之类的电脑软件打的,效果还挺清楚。听到老崔的声音我特别激动,他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说,赶快回北京吧,北京现在特别好玩儿,整个儿rock的气氛特别好。 查查:你觉得现在还是这样吗?那时候是1999年,现在和那时候比起来是更好了?还是差不多? 崔健:哦,可能我那时候说的是针对北京的地下演出吧。当它是新的那种生命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有一种新的生机在,而且很多的乐队都集中到北京来,可能当时我指的是这些东西。但是你现在看,当一个固有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新鲜能量的话,会觉得它……(寻找合适的说法)也许它现在在酝酿着下一次创作、新生命出生的浪潮,但是就目前来说,恐怕还属于一种低谷的时期。 查查:跟1999年比,差别大吗? 崔健:我不知道。我觉得现在一些唱片公司在商业上很努力地去做一些事。在中国有很多人在这方面已经可以说是什么都尝试过了,所以他们会找到一种更长远、更稳重的方式去发展音乐。可能就目前来讲还没有看出来而已,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看出来。但是目前从表面上看,我觉得无非就是一些港台的东西继续在侵袭大陆,所以看起来有点像低谷。地下摇滚乐队数量增多,但实际上质量没有明显的突破,唱片公司也基本上不怎么签摇滚乐队。就像是潮起潮落吧,有的时候你不能要求一件事儿永远在浪尖上。虽然状况不那么好,但不是一种彻底的悲观。我觉得希望总是有的,但是得靠一帮人行动起来。 查查:上次贺兰山的“摇滚音乐节”效果还不错吧? 崔健:“贺兰山”更多的是对摇滚乐的商业可能性的最大开发。我觉得还有一些更有商业价值的乐队和歌手没有到,比如说像郑钧啊,像许巍啊,还有一些老的乐队,他们都还没到场。但是主办人基本上还是想要做一次摇滚乐走向市场的尝试吧,看看到底能不能在一场音乐节上建立这个商业的良性循环。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很成功的尝试,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要求,要的就是商业上的成功。 查查:你觉得能够贴近大自然是不是音乐最本质的东西的一种更好的释放? 崔健:对。音乐节真正给人的就是一种节日的感觉。 查查:都是热爱音乐的人才去。 崔健:相比之下,春节啊,那些乱七八糟的节啊,给人感觉不过就是一种习惯而已。 查查:你都不过节吗? 崔健:我基本上从来都不过。 查查:现在春节过得跟圣诞节也差不多了。 崔健:唉,这都是老百姓互相的一种…… 查查:(抢着说)是不是就是让活着这件事儿热闹点? 崔健:嗯。 查查:你觉得你对你的生活本身满不满意?对你选择做的事情,你的状态? 崔健:我觉得我能够做音乐很幸运,但是你要说满意的话,我看恐怕永远也没有。就是不能满意,总觉得有些事儿还没干哪。永远都会这样。人这辈子到死之前都会带着遗憾去死,这是肯定的。但是我觉得能做音乐是相当幸运的一件事。
第一部分绝望中的嬉笑生活――郑钧
做了歌手之后,郑钧的愿望达成了,成为了一个能够经常拥有掌声和欢呼的受人们欢迎的歌手。用俺们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这哥们儿火了。从第一张唱片开始郑钧的路就很顺,是不是所有的痛苦就真的过去了?前面描述痛苦的时候郑钧是诙谐的,而这时他开始用一个叫做“绝望”的字眼,并且反复地对这个名词进行了解释。 郑钧:我觉得成了歌手之后,我所面临的痛苦和困难,跟小时候面临的那些东西一比起来就完全不值得一提。跟童年、少年时候,或者上大学时候经历的痛苦比起来完全就是在天堂中。作为歌手出名之后我觉得首先应该抱着一个感激的心态,因为你已经达到你的梦想,享受着很多生活中美好和快乐的东西。即使当你要离开这世界,也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不过,成名后虽然不一定有那种真正深刻的痛苦,但也有很多困惑。我觉得人乐观还是悲观,这是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应该形成的性格,而不在于说生活给你打击之后你变得怎么样。我的性格从小就是比较悲观的,所以当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应该特快乐的时候,我可能也还是那样。但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特悲伤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悲伤。 查查:承受力比较强。 郑钧:对,我承受力比较好。当然我也有特绝望和悲伤的时候。出名以后、做歌手以后,痛苦没有原来那么多,但是绝望比原来多了,这是肯定的。因为你小的时候对很多东西充满了美好的希望、憧憬和幻想,但当你一旦接近那个希望和幻想的时候,你发现它完全是一个气泡,然后它就爆了。于是你又期待下一个希望,当你走近下一个希望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个希望还是一个幻觉。这时候你就开始变得绝望了。绝望就是没有希望,没有希望就叫绝望。 查查:就是说,痛苦是可以挨过去的,但是绝望…… 郑钧:痛苦是可以去忍受和改变的,但是绝望是无法忍受无法改变的。你绝望是因为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查查:那你说,难道就不应该去追寻梦想吗?比如说我们觉得整个生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你就算达到了你的梦想又怎么样?那是不是就不去努力了? 郑钧: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这是一部分。一方面是因为你看到很多生活的真相,你会很绝望;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你觉得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所能改变的,所以你绝望。当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改变很多东西的时候,你会满怀希望,但当你发现你自己的能力很有限,或者说有很多东西是你力所不能及的东西,你就会变得很绝望。 查查:你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吗?就是无力感,觉得自己控制不了? 郑钧: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环境和周围的人使你不能控制它之后,你必须去放弃自己很多珍爱的东西,而且觉得自己特别软弱无力的时候,你就会很绝望。比如从事这个行业,音乐就是我最热爱的一个情人,当我要做很多对不起它的事情的时候,我很绝望。做了职业歌手以后你就会面临很多很恶心的事,但是你又必须去做,那种出卖自己的感受是最令人绝望的。 查查:你对你自己不满意的时候多吗? 郑钧:比较少,我已经是尽量不去出卖自己的,尽量让自己能喜欢自己的一个人。但即使是这样,因为我面临很多的压力,即使我没有出卖自己、没有做那些让自己恶心的事,但这种状况、这种环境使你非常绝望。原本你会以为做一个歌手的生活很简单,但其实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 查查:你会哭吗? 郑钧:一般不会。会哭的话,也就偶尔喝多了为爱情哭一下,正常生活中不会哭。 查查:是吗?看东西被感动也不会吗? 郑钧:哦,那会,那会。(忙点头) 查查:就是说你还是有眼泪的。 郑钧:我有的时候自己看电影的时候经常热泪盈眶,或者看本小说都会热泪盈眶,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不是这种人的话就不会去做音乐了。 查查:(琢磨)但是有的人也做音乐,可自己已经不会哭了。 郑钧:哈哈哈哈。 查查:我觉得还是挺可怕的。 郑钧:没什么可怕的。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人的眼泪已经枯干了。太苦了,已经没有水了,这是一种可能性。 查查:还有一种可能性? 郑钧: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哥们儿本身就是没心没肺的,所以他如果做了音乐,那么是他的悲哀了,不是别人的悲哀。我前一段时间带我妈跟孩子到大理的时候,看着我女儿在那儿玩,我就热泪盈眶了。她让我觉得生活中还是有些极美好的东西,当你已经完全不是天使的时候,你看到一个天使来到你身边,你会热泪盈眶的。 查查:我听你说着都热泪盈眶了。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 郑钧:太可爱了,她就是一个天使。当你已经看到太多的生活丑恶的一面,你自己也变得很丑恶的时候,你看到一个天使来到身边会产生非常多的感触。你就会觉得生活是多么残酷啊,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是一个天使的心态,但是当他成长起来的时候,要不已经变成魔鬼了,要不就快变成魔鬼了。呵呵。太惨啦!(语气极为感叹。)
第一部分迷茫过后的智慧与超然――许巍
查查:你一到北京就去了“红星”吗? 许巍:我先去的“正大”,结果他们不签我这样的歌手。说,你这种音乐我们不做,你可以到别的地方试试。我的朋友只认识“正大”和“红星”的人,大概是这两个公司有歌手来西安做节目,跟当地的电台关系比较熟。他后来就跟我说,咱去“红星”试试。到了“红星”,一进门儿,詹华正在里面放Nirvana的歌! 查查:哈哈! 许巍:还有Pearl Jam什么的,我一听就特高兴,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环境,他们所有的人都听过那么多音乐。后来加入了“红星”以后,我去买了有十盒磁带吧,詹华就给我转录他喜欢的音乐,包括Cocteau Twins、Sheryl Crow,还有好多好多,包括一些新的我没有听过的,他都给我介绍。那个时候我开始知道,哦,我可以听到更新的音乐了。 查查:那时候公司都有谁了啊? 许巍:詹华、赵晓东,后来姜弘也来了。 查查:他们听了你的小样肯定特喜欢吧? 许巍:对,他们听了《两天》,特别喜欢。那个时候就签了两首单曲的约。他们问我想录哪首?那我当然录新写的啊,《两天》嘛,就录了《两天》和《青鸟》,《执着》就摆在那儿没管它。结果隔了几天,他们来找我说,能不能让田震唱这歌,因为田震听到了很喜欢。我说行啊,多好啊,田震能唱我的歌。那时候觉得,你能让田震来唱你的歌,真是一件特别荣幸的事儿。后来,《执着》就让田震唱了。录那两首是我第一次进录音棚录音。 查查:谁是制作人? 许巍:是曹钧!曹钧是制作人,程进是监制(查查注:程进后来创建独立厂牌“麒麟童”。) 查查:哦,是吗? 许巍:对,那时候程进还在“红星”。那是我第一次进录音棚,录音挺爽的,呵呵,真是挺爽的。戴着耳机在棚里面唱歌,声音那么清楚,而且是和你喜欢的乐手合作。当时我来的时候,程进就问我,你想跟谁合作啊?我说我最喜欢的乐手第一个就是曹钧,你知道吧,曹钧肯定是我特别喜欢的,因为他以前教过我吉他。还有一个就是牧阳,另外一个就是刘君利,因为他给崔健弹贝司。我说我特别喜欢这几个人,他就把他们全都叫来了,呵呵,来录《两天》。 查查:太爽了。 许巍:真是。那时候感觉就是,你的梦想实现了。在棚里录音的时候,确实觉得挺爽的,已经不是happy这个词能表达的了,跟他们在一起合作能感受到很多东西。然后所有人都夸我,那时候他们说我是西安来的孩子,谁也不认识我,只有牧阳跟我是老朋友。刘君利跟曹钧都说,歌写得不错。 说到这块儿许巍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很快就传染到我脸上了。我就跟这些中国最棒的乐手都给我录音了并且夸我歌写得好似的,心里甜丝丝的。 许巍:他们这一代老的乐手要做一件事就特别的认真,但是他们也挺有个性的,在做之前一定要看看东西怎么样――别太烂啊,太烂我绝对不做。刘君利特逗,他后来告诉我,在排《两天》的时候他说要是觉得歌儿还不错咱就排。他说,当时我要是觉得是一个特面的歌手,或者作品不行,我肯定背着琴就走了!我说,谢谢,谢谢!呵呵! 查查:真是太有个性了!两首歌录完了之后,公司跟你是怎么说的呢? 许巍:他们说公司在商量是不是签我的唱片约,但是现在还没有定。他们说你可以先回家做你爱做的事儿。我就回家了,还是继续写歌。 查查:心情怎么样呢?你觉得有戏吗? 许巍:我挺高兴的,应该也有忐忑不安吧,既渴望能签唱片约,又觉得也是不一定的事儿。但是能录两首单曲已经很高兴了。回到西安之后,也是一种等待吧,但同时还要告诉自己,千万别报太大希望。否则要签不成就会太难受了,你知道吧。然后到了95年4月份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詹华给我打电话,问我家的地址什么的,说我们给你寄过来吧。 查查:合约? 许巍:呵呵,他们寄的EMS过来,我一打开,里面是唱片合约。哟,那个激动哦! 查查:呵呵,太高兴了。 许巍:真的太高兴了你知道嘛!而且那个时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又不懂这个行业,也因为太激动了,我甚至连律师什么的都没找,就直接拿了合约一看,行,就签了。然后就去了北京,就跟“红星”签约了。
第二部分要飞就飞得更高――汪峰
在我的印象里,有许多人喜欢《在雨中》和《生来孤独》这样的作品,可是汪峰自己对于第四张唱片,实在是不怎么满意。 汪峰:我到目前出了五张专辑,最不满意的一张就是第四张。但是我不满意的并非是外界说的它有商业化的倾向。我写歌从来就不考虑往商业上靠,那一张我在写之前就给大家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这张将是我比较冒险的一张,因为我要涉猎“爱”这个话题,并且这一整张,我都希望是这一个话题,因为我只有这个话题没有专注地去描绘过。说实话,这个话题实际上是最难写的。你要写得既不媚俗,又特别生动,还要让人觉得值得深思,极难极难。我知道我当时已经有一定能力但还没有完全达到,但是我不能再拖了。只有那一个领域我还没写过,如果那个领域我做过了,无论它好与坏,我相信也不会太坏,那么对于我来说,在创作题材的领域里面,我就可以特别的自由了。 查查:这就是《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这张。 汪峰:对。那一张我最不满意的是它的水准不平均。任何一张专辑如果有那两三首歌,也都会是最出色的。像《再见,二十世纪》、《生来孤独》、《窗台》。《在雨中》是那张唱片里最受欢迎的歌,但也是我比较不满意的一首。旋律和律动都很好,歌词和表达状态上,我特别后悔。如果要是让我后来再写的话,肯定会很好的。所以特别遗憾。 查查:你会为了弥补遗憾在现场演出的时候把它改编了吗? 汪峰:嗯,基本上还是要保留原貌,因为大家喜欢的是这首歌。我会在以后的作品里面弥补这些。那一张还有一点我特别不满意就是,它缺乏那种原始的、粗暴的力量。 查查:比较温和? 汪峰:对。最让我搓火的是,我本人并不是变得没有棱角了,所以我特别后悔。但是我知道那是代价,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说是冒险,因为我自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可能,你会牺牲掉一些东西。你涉猎这个领域,如果你的能力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的话,一定会牺牲掉一些东西。后来我才明白,我牺牲掉的是这个,但是它也给我带来了很多。我所谓的带来就是指创作上面的一些反思,这是至关重要的,它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后来当我听这一张唱片的时候,我就能特别清楚地意识到我下面应该做到什么。这张的实力不太平均。有些歌确实有点儿太淡了,轻描淡写的。 查查:(掐指算了半天)这张是2002年出的吧。 汪峰:2002年年底。从2002年的年中,一直到2003年的年底,也是我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的一个时期。但也是因为这些变化,让我能够写出现在这张新专辑。 嗯,是的,《笑着哭》,里面有着极有潜力成为经典立志歌曲的《飞得更高》。 汪峰:我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动笔写歌,就只在琢磨一个问题。首先我对上一张唱片极不满意嘛,不满意是好的,你不能天天满足于自己的过去啊。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好。我只能找到一些表象,就像刚才我们说的,音乐可能有点儿软,有点儿温和,可这些只是表象。你总不能下一张都跟打铁似的,这也不是办法。 最最关键的是,上一张我当时觉得挺满意,可之后又觉得不满意,这里面一定有一种心理的活动。如果找不到解决这个的办法,下一张一样会有特多的遗憾。所以那半年我一直在琢磨。 你知道吗,那种感觉是我以前任何时候,包括在拉琴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自信。你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完美的,是最强大的。那个时候别说出场费了,就算你倒贴给人家一百块人家也不愿意听你的歌,可你就是天天要死要活地去写歌,在琴房里唱自己的歌,这是为什么?答案特别特别简单,就是你太想表达你自己和你对生活的看法了。你决不是因为想有更多的演出、更多的收入,想拿哪个榜的奖,想成为最佳男歌手,这些任何一个都没有!那种时候,一个年轻人特别有光彩,虽然你默默无闻。所以才会写出那些能够经过时间检验的好的作品。 查查:可以回到那种心理状态吗? 汪峰:我觉得当我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把什么都捋顺了,当时心理状态其实已经回归到最初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想通了之后我马上就开始写,最初写的几首歌里面就有《飞得更高》。我写《飞得更高》那首歌的时候,目的特别简单。我是写给我自己,希望能够把我过去那段时间的生活忘掉,让我的音乐能够超越我的过去。这首歌要特别能够振奋自己,每当我唱起这首歌的时候,都会觉得无论在任何情绪下面,我都会觉得全身充满各种激情,特别有力量。
第二部分在幻想的彼岸歌唱――韩红
“曾国藩老先生曾经说过,凡物,历经艰苦而得者,食之弥安也。就是说任何的事情如果是在经历了艰苦之后才得到,在吃这份果实的时候就能特别的坦荡了。所以我觉得做音乐,它是一个过程,它是一个经历,它是一个长久以来的积累。” 韩红:因为我喜欢看唐诗、宋词,就借鉴了一些。多好啊,这句“雨送黄昏花易落”,非常好,真的。其实我这人可能就是小时候的情结,因为我小时候就学写诗嘛,所以写歌词就是这样的。我刚才不是说我有点儿像老人嘛。为什么呢?我的歌词不像方文山或者梁芒他们那种,是具象化的,什么我抽烟,烟灰怎么样了。我不是的。我更欣赏像……我可以说――我崇拜他!就是林夕老师。他写的陈晓东的《般若波罗蜜》,还有给Leslie写的《我》。(唱)“……这样的我” 查查:就是你特喜欢,你想要翻唱的那首? 我想起了几个月前在老峦的棚里邂逅韩红,当时她在给“高原红”制作单曲。那天她提到喜欢张国荣的这首《我》,想要翻唱它。那天韩红还听了我的小样,有一个细节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听其中一首歌的时候她突然跳起来,跑到一把吉他旁边弯腰在琴箱上跟着鼓点打节奏。之后还拿起琴,唱了起来。我当时就想,只有真正热爱音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音符和律动已经写在了她的基因里。 韩红:对!(唱)“……不一样的颜色,天空海阔,要做个坚强的泡沫,我就是我。”这是林夕老师的作品。我觉得他是有古典文化的底蕴在里面的,而不是当代年轻人的那种东西。所以我觉得我的歌词,是要有生活阅历和一定年纪的人才能看懂的。一般年轻人看了就觉得不能接受,云里雾里的。像“雨送黄昏花易落”这样的词,他们就不懂。所以我觉得任何事情都是,当你得到它的时候,你别期盼一步就能怎么样。曾国藩老先生曾经说过,凡物,历经艰苦而得者,食之弥安也。就是说任何的事情如果是在经历了艰苦之后才得到,在吃这份果实的时候就能特别的坦荡了。所以我觉得做音乐,它是一个过程,它是一个经历,它是一个长久以来的积累。其实现在他们已经劝我,不让我写歌词了。 查查:啊?! 韩红:因为我的歌词――就是我说的,是有经历的人有年纪的人,读过书的人热爱文学的人才能懂的――但是它不够fashion 。 查查:(对张鑫)你这么劝她啦? 张鑫:佛家讲,音乐是给佛的供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属于文艺工作者,要服务于大众。 韩红:服务于大众,呵呵,对。 查查:你下面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吗?就是说,词的部分先不写了? 韩红:我曲也不写了。 查查:啊?!啊?!为什么啊?等会儿等会儿,为什么啊?! 韩红:我先放一年。真的。 查查:你肯定不是说你就不写了,你只是不拿出来唱了,对吧?你写肯定还是会写的。 韩红:不不,我过一年两年。 查查:怎么可能呢?! 也许广大听众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因为他们依然可以听到韩红的歌声,而那才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但我觉得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停止创作就好比活生生地堵住了内心的出口,迫使自己身体里固有的自动疗伤机制停止运转。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韩红:你听着我说哦。我当年写《雪域光芒》这张专辑,出来了《风雨中的美丽》、《家乡》这些歌。我告诉你,这些都是十多年的经历,攒起来写出来的,所以才会好。之后,为什么第二张《醒了》好,你知道吗?你应该清楚,《雪域光芒》之后我就没再发片,对吧?等了三年,精品出来了。所以《醒了》好听,《那片海》好听。第二张是最好听的。还有那个(唱)“深冬的夜晚里,一个人望着天,难过地自语自言”。 她终于放声唱出来了。我听着她唱,声音里充满激情。这天她每次张口唱都是这样的,不管声音大小,都十分动情。这让我觉得不管是对着几万人还是对着一个人,她都是在用心歌唱的。
第二部分七公分的距离面对生命――小柯
“实际上我觉得音乐没有什么,音乐是被很多做音乐的人弄得很玄乎,觉得它是一个了不得的、恨不得说是有气功在里面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没有。它是一种人的心情和状态。严格来说我有点儿瞧不起音乐,不是说瞧不起音乐本身,而是瞧不起被人奉得跟神灵一般的音乐。在我眼里它什么光环都没有,就像是骑自行车、开车、游泳一样。” 查查:你觉得出事儿之后,在工作当中外界对你的态度有不一样吗?就是说一般人。 小柯:有。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别人开始管我叫老师了。 查查:我一直都管你叫老师。 小柯:原来我一直认为大家叫“小柯老师”都是那种乐着说的,可这次一醒之后发现人们说“小柯老师”的时候都特真诚,我当时就蒙了,呵呵。我说坏了,这么一来其实影响特别不好。甚至有人问我今年四十几了? 查查:你觉得音乐现在对你来讲还像以前一样重要吗? 小柯:还是挺重要的。 查查:它还能让你快乐。 小柯:嗯。但是有一个观念我隐藏了好多年,最近可能是由于自己做公司之后,很多事情显得比较外露,所以我也跟别人提出过,但从来没有正式地刊登。实际上我觉得音乐没有什么,音乐是被很多做音乐的人弄得很玄乎,觉得它是一个了不得的、恨不得说是有气功在里面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没有。它是一种人的心情和状态。严格来说我有点儿瞧不起音乐,不是说瞧不起音乐本身,而是瞧不起被人奉得跟神灵一般的音乐。在我眼里它什么光环都没有,就像是骑自行车、开车、游泳一样。(打比方做一惊一乍状)哎哟,这个人真行,在水里淹不死!你说这有什么呢?教给你你也能做。 查查:你觉得每个人都能做吗? 小柯: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只不过人们没有研究过它,不喜欢它。大部分人不能做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不喜欢。有的人会说我喜欢音乐我特别喜欢,你还没有喜欢到那个份儿上。我喜欢它我花好几万买台设备,我喜欢它我成天看这书,如果你真的喜欢到这个份儿上你肯定能做。但你光说你喜欢听,那是另外一种喜欢,热爱音乐和热爱创造音乐是两码事儿。当然,做音乐是需要天赋的,这个我也承认。我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稀里糊涂地弄了还弄成这样,有的人拼了命还没有弄成这样。肯定是需要一定的天赋的,但它并不是一件神秘的事情。你说刘翔,他肯定有天赋,否则他不可能跑得那么快。能够出特别严重的成绩的人,一定有挺严重的天赋。 但对于广大的人们来说,音乐是属于人的基本权力,每个人都可以。你只要想就弄吧,如果你没有名利色彩的话,每一个人都能弄得特好。每个人写的歌都想让更多的人听到,都想让更多的人喜欢,其实这就是名利。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别人都不喜欢你心里难受吗?你给别人听的那一刹那,你在想什么?是我这个歌写完了,我自己觉得满足得不得了?还是拿给别人听希望别人和你有一样的感受? 查查:这是天性。 小柯:对,这是天性。但这种天性就带着名利色彩。那人家要不说好呢? 查查:那你就换个别人听,看别人说什么。 小柯: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对不对。 查查:你自己不是这样的吗? 小柯:不是。 查查:你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别人说好的时候了? 小柯:严格来说,我完全属于胡吃闷睡,前面的所有过程当中我就没有苛求过。我就没有想过我这首歌一定会火,不火就怎么样怎么样。包括我自己的唱片还有给别人写的歌,我都是把它当作,我又能干了,又能玩了,都是这么一种心态。我不是要这个东西大卖之后我才会哈哈哈地乐,我是要做的第一天的时候就快乐,从头就要高兴高兴,到卖不卖的时候我的事情已经干完了。如果说卖得特别好,我会说噢,是吗?再高兴一下就完了。这就是我土了吧唧的重要原因。
第三部分永不服输的蓝色女子――丁薇
“我一直开玩笑说,我又不是一怪胎,又不是说我从小的生长经历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过了多么传奇的一生。我没有!虽然我读音乐学院可能是属于比较小的一群人干的事儿,但是毕竟我的父母,我生活的城市,周围的一些环境,跟大家是一样的。所以其实我的很大一部分还是代表了一个群体的状态。如果我能把我自己的音乐表达得非常清楚的话,那也是表达了中国人目前的音乐。” 因为和丁薇的不熟,我原本是想按照所有不熟的采访对象的路数,跟她从小时候或者从签约初期聊起,并且按照时间顺序去捋那些故事。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一见面就已经像朋友一样东拉西扯地聊开了。 查查:假如你有无限大的预算去做一张唱片,那会是什么样的?你要什么样的班底,什么样的棚? 丁薇: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先不会决定。我可能会先出去。 查查:先拿一部分钱,到外面去看一圈儿? 丁薇:甚至都不是唱片预算之内的,我自己先去英国或法国,去待一段时间,通过朋友再认识不同的朋友,听他们的音乐,跟他们聊。也许会找到几个特别合适的人,比如编曲啊,制作人啊,录音师啊。因为有的时候你看别人唱片后面的那些名字的时候,你觉得,啊,这是好的。但真正给你做的时候也许你觉得并不好。因为他工作的心态,包括制作人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觉得要花时间去找。当然我觉得更好的做唱片这方面的能手,一定还是在国外。没办法。 查查:他们会适合中国人的音乐吗? 丁薇:我觉得其实音乐跟那个没关系。而且我的音乐真的没什么中国特色,我也不想特别要强调什么中国特色,也没在里面加什么中国乐器。其实你还是在用洋人的方式演绎你自己。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刻意地说一定要做出中国人的什么流行音乐。因为我就是中国人,我唱的就是中文,虽然也许我的旋律中国人听上去觉得是挺洋的,但其实外国人一听还是觉得是中国的。对吧?所以我觉得不用刻意地去强调,不是说非得写个五声调式你才是中国歌。我一直开玩笑说,我又不是一怪胎,又不是说我从小的生长经历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过了多么传奇的一生。我没有!虽然我读音乐学院可能是属于比较小的一群人干的事儿,但是毕竟我的父母,我生活的城市,周围的一些环境,跟大家是一样的。所以其实我的很大一部分还是代表了一个群体的状态。如果我能把我自己的音乐表达得非常清楚的话,那也是表达了中国人目前的音乐。 查查:你那么喜欢Bjork,但你不会说,如果有无限大的预算,就去找她的制作班底。 丁薇:应该不会吧。 查查:为什么? 丁薇:因为我对他们幕后的事情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据我所知,Bjork好像是有那么两三个人,他们可能做出一些demo,比如说就是一个节奏,然后Bjork进去跟他们合,她就在里边哼哼,之后那些人把她哼哼的东西理出一个头绪,变成真正的旋律,然后根据那个旋律再编曲。再编曲以后她再进棚,可能再有变化地哼哼。它是一个集体创作的过程,并不完全是那几个人在给她编曲而已。其实你说那个曲子完全是Bjork写的吗?我觉得也不一定。但是那里面有她自己特殊的一种音乐方式。她的旋律都差不多,都是某一种类型的。但我觉得Bjork最精彩的不是她的旋律,她最精彩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劲儿,再加上她特殊的那种唱歌的方式。那个不是说我也能学得会的。 查查:所以还是要找最适合自己的合作者,不一定大牌的、成功的就是好的。 丁薇:对!因为现在亚洲大部分的编曲,尤其是港台的编曲方式,是把它作为了一种工作。就是说,噢,一首旋律来了,好,编曲!往上添骨头添肉,你要什么风格,“叭叭”一弄,挺好。但是没什么意思,因为那个不是他的创作。而且这些人每天都在做每天都在做,我觉得他不会有时间让自己再去吸取更多更好的东西,然后再去尝试。挺难的。他最多尝试一个新的音色给你。
第三部分没有谁比谁拧巴――朴树
查查:你想要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比如说,到一个别的地方去住一段时间? 朴树:生活状态啊?我觉得旁观者是属于我最喜欢的一个生活状态。就是作为一个旅行者,可能更容易进入那个角色。 查查:你还是不喜欢让别人注意你?还是说,现在还行? 朴树:嗯,说实话,虚荣心每个人都有,愿意受到关注。人岁数越大可能越来越不需要那种东西。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工作的时候,反正这几年,我希望能尽快地、多的卖唱片,多赚些钱。然后我觉得,最终我还是会有我自己的生活。 查查:那赚钱就意味着要面对很多人,对吧? 朴树:那,就鼓足勇气去做。没办法。 查查:咱们刚才闲聊的时候你说你现在演出已经不觉得好玩儿了,没有刺激了。 朴树:我从来也不觉得演出好玩儿。 查查:真的吗?从一开始就是? 朴树:嗯。我不太觉得。(思考)我觉得演出给我乐趣并没有那么大。 查查:可是,演出能赚钱。 朴树:对啊。 查查:就忍着? 朴树:那只能忍啊。生活就这样。有很多东西是你不愿意去做,但是你必须得说服自己特别欣然地去做的。 查查:可以欣然吗? 朴树:我欣然啊,我觉得生活就是有这部分。而且我觉得,我已经算比较走运的了。 查查:所以你,还是比较感恩的。 朴树:感恩,偶尔会感恩。 查查:是吗? 朴树:对。 查查:也经常很郁闷? 朴树:对啊。而且现在我比较能接受这个事实,就是说我会很郁闷的这个事实。过去我会觉得,凭什么我老那么郁闷啊。但是现在我觉得,这就是我。我只能接受它。 查查:跟年纪大一些了有关系吧。就是自己能认识自己了。 朴树:对。而且我觉得起码现阶段我享受这种生活。 查查:享受吗,总的来讲? 朴树:对,即使我不喜欢,但是我知道现在我还没能找到比现在这种生活更能适合我的性格的。 查查:那为什么你这段时候都没法做采访,没法聊呢? 他最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原因。什么样的时间可以聊,什么样的时间没法聊,他是怎么界定的? 朴树:嗯,我觉得我脑子里信息很多,我不认为谈论、讨论能解决问题。甚至我不需要用说话这种方式去宣泄什么。嗯,我觉得有时候谈论东西是多余的。而且人长大了吧,就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夸夸其谈。 查查:你小时候爱夸夸其谈吗? 朴树,比较爱。 查查:真的吗? 朴树:对。然后现在觉得,嗯,怎么说,我觉得我周围缺少那种真正说话有见地的人。周围的模范,值得别人效仿的模范并不多。 查查:你指的是? 朴树:就是,他们的生活观,他们的身上能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的,这样的人太少了。而且我并不是特别爱跟别人接触,就是这个阶段。 查查:就是这一阶段,不是说总是这样的? 朴树:总体上是的。可能现在比较严重。 查查: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吗? 朴树: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可能,前一段说的太多了吧。 查查:那你觉得,你说出来的这些信息,跟被别人接收到的,一致吗? 朴树:我没有去了解,我觉得无所谓。而且我觉得,不可能有理解这么一回事。 查查:在人和人之间,还是在艺人与大众之间? 朴树:人跟人之间吧,理解实际上很困难。而且我觉得我没必要让别人理解我,而且我也不太愿意。 查查:为什么呢? 朴树:嗯……(思考) 查查:(努力说)比如说我可以理解你,我能了解你是怎么想的,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你的快乐、你的不快乐,我能明白为什么。你能很容易跟我沟通,这样你愿意跟我说话吗? 朴树:嗯……(思考) 查查:还是无所谓。 朴树:我觉得是无所谓。 查查:那你会不会更孤独呢? 朴树:我觉得‘孤独’这词不好,但我觉得事实上人是这种状态的。 查查:所以说沟通来讲,并不是很重要? 朴树:我觉得,比如我脑子里真正想的事情,我没必要跟别人说。我跟别人相处的时候,尽量希望我是随和的,希望我不会给别人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如果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希望不会因为我在那儿,让别人不开心。 查查:你觉得音乐是不是还是能表达你的想法,还是只是一部分? 朴树:只是一部分。 查查:但确实是真实的一部分? 朴树:当然是真实的一部分。 查查:那在它还可以继续表达你的时候你就会一直做? 朴树:对,就觉得还有意思,能让我自己舒服,就做。 查查:你说你最近觉得更不愿意跟人说话了,过了这一阵子会好吗? 朴树:应该会好,我觉得。 查查:但是你其实有的时候挺喜欢跟人一块儿玩的啊。 朴树:对,在一起玩儿,这跟争论一个话题或者讨论什么道理,是两回事。 查查:经常有人要跟你争论什么道理,或者要讨论什么吗? 朴树:对,我觉得实际上咱俩就处于这种状态。 查查:就是这样的聊天? 朴树:对。就是好像你想挖掘点儿什么,实际上我是挺抗拒的。
第三部分与两个乐观人的对话――胡海泉
“我一直是个很快乐的人,不是因为压抑和痛苦才会有思考。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双重性格,但是两个性格都是乐观的。可能是和自己成长的环境有关系,因为家里是那样的气氛,又是比较民主的家庭,成长过程也很顺利,所以是一个乐观的人。” 在我的印象里海泉是个挺有亲和力的人,我跟他的这第一次见面也验证了这一点,看着他我就想笑,就觉得生活很有意思、很美好。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但据羽凡前面讲的,海泉7岁就写诗,12岁就发表作品了。一个从那么小就开始严肃创作的人,给人的感觉总会有点少年老成、多虑、忧郁什么的,可海泉看上去跟这些词实在是没什么关系。 查查:你从很小就开始写诗了吧? 海泉:对。我的创作最开始是文字的,这方面受到了家里的影响。 查查:你的父亲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吧? 海泉:对,我爸爸是一个军队的诗人,后来也创作各种文体的作品。他是以诗著名的一个军人。可能我是受家里这种气氛的影响吧。从小我睡的那个小床旁边两架子全是书,军队的房子没有多大嘛,我的房间其实就是书房。到家里来的,我爸爸的朋友们,基本上都是文人。那时候对我应该是有影响的,但要说多深的影响也谈不上,因为我并没有说要从某一方面介入,说要创作,从来没有过。 查查: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意识的呢? 海泉:这种创作意识可能是从大约十一二岁开始的。有一次我写的作文好像得了什么奖,就获得鼓励了。自己的名字印在那个出版的《小学生作文》上了,哎呀,这是一个荣誉,让我觉得自己是可以的。(查查注:他的表情让我不出声地笑,呵呵。)好像就有了自信吧,于是就善于用创作的方式思考问题了。我以前出过诗集,那个诗集里的作品基本上都是我爸爸后来发现的很多我学生时代写的东西。 查查:写些什么内容呢? 海泉:对,这个很有趣的!我的那些诗啊,很复杂。我后来自己看当时的心情,觉得有陌生,但是也有惊喜。陌生就是说,哦,原来那时候我是那样的,原来我是那样长大的。因为很少人会以这种看文字的方式来回顾自己成长的过程,一般人只是凭借一些记忆的片段,而以这种文字的形式来回忆,你就能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长大的。惊讶,或者说惊喜的是,那个时候的思考是那么的珍贵,有一些想法或者是观点,或者是那种瞬间的思考,是现在我都觉得很好的。就是以我现在的角度去看觉得,(做观察一个小孩儿状)这孩子写得挺好的。 查查:诗的内容有大的主题吗?还是都是具体的生活? 海泉:没有大的主题,甚至有很多是朦胧的情诗…… 查查:啊?!真的啊? 海泉:对啊。你说我那个时候,也没有谈恋爱,做学生的时候我是个很好、很老实的学生。可能青春期就是一个对一切事情不了解又想了解的过程,都是以这种文字形式记录下来的。它们并不是在讲某一件具体的事情。 查查:可以先举个例子吗? 海泉:比如说上次我去东北,去做那本书的宣传。有个记者就问,你为什么要写一首诗叫《给五岁的女人》。当时我就想,五岁的女人?他就给我翻到那页,《给五岁的女人》,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好像是我初中三年级或者是高中一年级写的。那里面的词好像是这样的:因为你懂得什么是快乐,又对快乐置之不理,所以我说你是五岁的女人。 查查同学听了,张大嘴做惊讶状。 海泉:其实我说的是小女孩儿,但是可能最后女人就是那样的。那时候的思考我觉得很奇怪,所以那个记者问我的时候,我就傻了,我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以我这么多年的成长经历来看,诗里面讲的是有哲理的。 其实我记得我写诗写的最多的时候就是在中学时代,因为后来就对音乐更感兴趣了。中学的时候,我在学校里是一个样子,挺调皮的,人缘也挺好,很喜欢放了学踢野球的那么一个孩子。可回了家以后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就会自己坐在那儿写诗。 查查:你的生活也很好,很快乐? 海泉:是啊,很快乐,我一直是个很快乐的人,不是因为压抑和痛苦才会有思考。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双重性格,但是两个性格都是乐观的。可能是和自己成长的环境有关系,因为家里是那样的气氛,又是比较民主的家庭,成长过程也很顺利,所以是一个乐观的人。 查查:什么叫双重乐观? 海泉:双重乐观就是,创作文学作品或者是写作的那个我,可能跟很多朋友认识的我是不一样的,这个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两个我都很乐观。我很开心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有两个我的感觉。我的思考可能天马行空,没有任何人可以去交流,但我也觉得挺好。而且我也并不自闭。其实这两个我的交叉点是很好的创作点,就是这两个我才能交叉出来很多的想法和思考。 所以后来我看那些诗的时候就觉得比较遗憾。遗憾的是现在的我,就是长大了以后的我,不像那个时候那样能连贯地思考。现在长大了之后的我的思考就经常有断层、断线的,因为生活里面有太多太多现实的东西,会让你根本不能像以前那么思考了。尽管你好像比以前懂事儿了。所以我老是觉得,那时候的我是最珍贵的。 海泉关于几个自己的描述有点像绕口令了,你跟得上吗?这确实是一个典型的创作者的状态,把自己分门别类,每一个都有不同的人生感受。我个人认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是一分为好几个的(哎,这话是不是郑钧也说过?!)。能够变换不同的角度看待自己,肯定是件好事儿。
第三部分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陈羽凡
查查:什么时候你开始能够用音乐养活自己了? 羽凡:18岁。因为我要生活,我又不是张嘴向家里要钱的人,所以我就去酒吧里唱歌。 查查:一个晚上能挣多少? 羽凡:一晚上五十。 查查:是在“五月花”吗?(查查注:北京西城的“五月花”酒吧是“羽・泉”成名前最为人们所知的演出地点。) 羽凡:没有,是在西单“华威”下面那儿的“乡谣”酒吧,是杨嘉凇跟老板推荐我去的。因为我到那儿去玩儿,一帮哥们儿差不多岁数,又都喜欢音乐,我就上去弹吉它唱了。唱完之后老板觉得还行,小凇说要不就一块儿唱吧,我就开始在那儿干活了。在那儿干了以后就认识了更多唱酒吧的朋友,不在这儿干就去那儿干,后来我就从“乡谣”去了“民谣”,就是“栗正”酒吧附近的“民谣”酒吧,在那儿唱了一段时间。 查查:是天天唱吗? 羽凡:就算那天不轮到我唱我也会去,因为觉得这些都是有共鸣的朋友,愿意跟他们在一起。而且那时候都是抢着上台唱,客人越多表现欲望就越强。平时大家都爱写歌,也会聊些想法。 查查: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写了? 羽凡:对。 查查:你记得最开始写歌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一直都弹琴唱歌,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哎,我不只能唱还能写? 羽凡:我不是发现了自己能写,是后来决定真正把它当工作去做的时候,要求自己去学的。当时我什么都不会,记谱什么的,都不会。 查查:这是在上了那个学习班之后? 羽凡:上了那个班儿之后。 查查:上了还不会记谱吗? 羽凡:那时候一共才上了几堂乐理课,根本没学到什么。但是那个班儿让我意识到了如果要以此为生我缺乏的是什么。至少最基本的东西,你的乐理、乐器方面都要提高。而且一定要能写歌,因为我当时听到台湾的那些歌,齐秦也好,李宗盛也好,罗大佑也好,都是能写能唱的。我当时想的也挺多的。 羽凡给我有条理地罗列了他当时考虑的几方面: (1)自己不是一个形象特别好的艺人; (2)自己也不是一个唱得特别好的艺人; 所以羽凡认为,自己需要有一个一技之长去弥补这两方面的不足。 (3)你如果只是一个能唱的歌手的话,就算你唱得再好,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写歌的人或者说写歌的人再也没有感觉的话,你就有可能受到牵连了,就可能失去自己的价值。 查查:你的脑子很清楚嘛。对于18岁来讲,思维很严谨,很清楚,呵呵。 羽凡:可能是早熟吧。 查查:是很――成熟。 羽凡:我觉得作为一个木匠,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一把锯,而不是借人家的锯和锉。所以我就开始买乐理书自己学。我没有经历扒带子那个过程,因为我之前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电吉它,那会儿玩儿乐队都得有电琴。 查查:呵呵,才能起范儿。 羽凡:就是。而且那会儿听唱片的机会特别少,听那些台湾的国语歌都是跟朋友串来串去的,更别提欧美的了。我真正听欧美的音乐是通过FM91.5(查查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在北京的频率)。那时候我们家买了好多的空白带子,其实我爸是要录英语课的,他录完了全让我给洗了。呵呵。 查查:哈哈哈。 羽凡:他们电台一般是十点开始放音乐,我每天一起床就把带子往录音机里一放,调到那个频率“叭”一录,一直录下去,到了整点新闻的时候暂时关一下。平时在家里就那样,通过这个听到一些国外的音乐。 查查: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羽凡:我当时听了一些枪炮玫瑰啊,Metallica啊,都是听一些做音乐的朋友们聊到才开始听,那时候还有点儿接受不了特别重的东西,虽然说很多年轻人觉得那是一种发泄。现在回过头来想,可能我从根儿上就是比较偏向旋律的一个人。 查查:那个时候就自己学着开始写了。 羽凡:对,慢慢地就开始记谱,记谱就写1234567,没有小节线,也没有符点什么的,我会用距离表现我的节奏。 查查:别人都看不懂。 羽凡:但是我自己能看懂。后来我觉得记谱就是一个熟练工种,很多朋友很多孩子问,怎么写歌啊?我说写歌其实很容易,写歌就是靠感觉。记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方式而已,你现在甚至可以拿一支录音笔或者是MP3把melody录进去,那也是创作。 查查:但你当时还是从基本功练起。 羽凡:算是靠着一些小聪明和后期的一些学习吧。但是我至今还有自卑的一面,这个自卑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从小就没有受过良好的音乐教育,另一方面是我没有真真正正地像学院派的学生那样去学习更深的合声理论。不过我有时反过来想,不是逃避或给自己找借口啊,就是学院派的人可能会进入一种模式,像我这种自由的方式不会过多地追求合声反而让自己更轻松。而且做音乐分工是很明确的,编曲就是编曲,作曲就是作曲,我写旋律我未必一定要把合声写得很好。当然了,如果你想做得更优秀就得继续学。一直到现在我都一边儿学一边儿做,也在努力地学更多的东西,就这样一路走过来。
第三部分从第一阶楼梯开始――齐秦
对于中国内地的原创音乐,我比较熟悉的还是早期的崔健、“黑豹”和“唐朝”。他们这代人是我对于内地音乐最初的体验。 我跟崔健是在英国认识的,当时我看到了他的演出,我觉得他的表演方式非常的特别。其实台湾一直走在流行化的音乐潮流里面,那种真正属于个人风格的作品不是太多。所以看到崔健的时候,我觉得很震撼,内地有这样的音乐人让我觉得非常的开心。像许巍、羽泉在这本书里也都提到,当初条件很艰苦,连买个吉他买个键盘这样的乐器,都很难很难。这样的环境之下可以孕育出这样的歌手,是非常难得的。 我觉得做音乐,首先一定要有自己的个性,而不是随波逐流,现在流行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有自己的个性以外,还要对自己的音乐负责。这就是说,你是有诚意的,是有生活历练的,你想要表达的内容是有一个方向性的。 当然我也不否认对于学习创作来说,模仿是一个过程,我当初也是一样。小的时候,我也是在我们家的点唱机里听The Beatles,还有Little River Band、The Doobie Brothers以及Peter, Paul & Mary。这些音乐,都是很早期的东西,六零年代的。当初我也在模仿,我的学习过程其实就是从模仿开始。我现在看到内地的音乐人也是从模仿开始,了解音乐的内涵,了解别人的心态,然后再从这样的一个境界转回来,寻找到自己的心态;这是一个过程。但是一个成熟的音乐人最后应该有自己的风格出现,这个我觉得是非常首要的东西。 每次有歌手说从我的音乐里得到了启发,我都很开心。能够带给别人一些影响,我觉得很幸运。凭良心讲,我自己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是瞎撞的,是无心插柳。我其实就是本身对音乐有兴趣,但是我没有老师,都是从旁边观察的。像当初李泰祥教齐豫演唱,我就在旁边看。她的录音师是拉弦乐的,我就在旁边观察,看他们怎么样录音。那个时候录音台从两轨开始到四轨,到现在的四十八轨、七十二轨,是一步步这样过来的。我这个年代刚刚好是一个翻转的年代,录音技术长足地进步了。同时,那个年代刚好也是大家觉醒的时候。尤其在台湾,有一段时间校园歌曲非常地澎湃,像杨弦、包美圣、齐豫、王梦麟他们,大家非常地投入到这种音乐里面来。他们创作的词、曲,都非常的清新,跟当初的流行歌曲完全不同。通过观察他们,我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我说,模仿的过程是必然的。经过模仿,对于很多音乐知识的尝试有所了解以后,自己去磨合、去整理,整理出自己的一条路线。当然这个路线包括很多种,有的是音乐形态的路线,有的是自己在唱法上的路线,有的是玩乐团的路线,有的是个人表现的路线,载歌载舞也是一种路线。这种路线完全要依据自己本身的条件和喜好去整理出来。现在的一些唱片公司已经有点像罐头工厂了,大家都是制式地做罐头,现在流行什么就做什么出来。我觉得本来唱片业是一个非常大好的行业,现在大家变成罐头工厂以后,就变成一个夕阳工业了。包括电影也是一样,很多独立制片反而能够创作出来一点好的东西,如果大家每天都去做那些制式的东西,是注定要失败的。 我想,音乐是一个潮流,它像楼梯一样,你不上第一阶就上不了第二阶。我觉得,音乐是累积的,就是像早期的西洋乐也是一样,如果没有Beatles 的努力,就没有后来的摇滚乐。所以我们在自己成功之余,也要回馈,也要回想起当初我们受到别人影响的那些乐手,我们要尊敬他们,尤其是越老的歌手,我们越是要付出我们的尊重。 而对于有志向在音乐方面发展的朋友们来说,我觉得其实不用太怕模仿,不要害怕人家说你在抄袭谁,那是一个开始,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最终你还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而且绝对不要因为别人流行什么你就跟着去流行,因为凡是流行的,到了某一天就会不流行了。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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