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把菜刀而已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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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大宅,高墙四立.这就是灵微将来要生活的地方.
她抬头想看看墙到底有多高,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只知道,她没有在墙外看见一棵树.
母亲说,林家是世代的富翁,他们家的树棵棵都有百年的历史.
灵微突然有股寒意,那么高的树却被墙淹没,这就是她将来要生活的地方.

灵微已经是十六岁的姑娘了.母亲前些天说为她寻到一门亲事,将来一定不用再吃苦.灵微还很清楚地记得母亲含霜的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久别的笑.自从父亲死后便没有再见过的笑.
父亲死的时候,母亲不过二十三.灵微还记得,父亲撒手人间后,家里便来了很多男人.个个疵牙裂嘴的看着她和母亲.那年的灵微还只是个六岁的黄毛丫头而已.
母亲十七岁生下她后,做了六年幸福的少妇.一家人虽然不是十分富裕,却也过的热火.父亲是不擅于经商的男人,先后做过很多活儿,开始还有赚到一些银子,到后来都以亏本而终.连母亲的嫁妆都投入火坑,父亲十分惭愧,每天都懊恼地喝酒,喝完酒便自虐起来.
母亲看着心疼,回到娘家,想再借些钱出来.娘家的人说母亲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回本就很对不起父母了,任凭母亲求了又求就是不动一分毫的心.
父亲是死在灵微面前的.酒喝多了,拿着菜刀挥舞着.灵微害怕地缩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拿着菜刀往自己身上一下,又?且幌?.刚开始她还会哭,随着那一下又一下,她哭不出来了.刀就好象砍在她自己身上一样.她痛到昏了过去.
母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影象.父女俩都倒在血泊里.父亲倒在自己的血里,灵微倒在父亲的血中……血漫了一地。
母亲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会笑的。

灵微继承的是母亲的血多一些，娇小，甜美，不似父亲的粗大。十六岁的年纪，花一般的美。村里有很多小伙子都在追求她。她讨厌他们每一个人。他们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红红的眼，看着她和母亲。母亲就拿着菜刀，父亲用过的那一把，挡在灵微面前。母亲说，那把菜刀有父亲的灵魂，会保护她们娘俩一生一世。
灵微不知道那把菜刀是不是真的能够保护她们，她只知道，母亲没事时总是望着那把菜刀出神。她只知道，母亲只有拿着那把菜刀时，身上的刺才会缩进去一些，再一些，直至没有。她只知道，只有那个时候，母亲才会有慈祥的表情，还会抚摸她的头。
灵微不喜欢那把菜刀，它让她想起父亲，还有父亲发疯似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

出嫁那天,林家没有大轿来抬.只来了一个媒婆,随便把灵微带入高墙就了了事.林家还来了一个人,塞了点银子给母亲.母亲的笑又没有了,用一双怨恨的眼,瞪着来人.
"我不是卖女儿的,你当初答应让我跟进去的.现在用一点钱就想打发我!我不干."母亲在灵微身后与来人拉扯着.
灵微却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媒婆走了.她知道,母亲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再和自己在一起.有那些银子,将来的生活恐怕会好过一些.
灵微就是这样进了林家大门的.

嫁衣是粗布,红盖头也是捡了别人用过的.连拜堂都是灵微一个人完成.对着林家的祖宗牌位磕了几个头就匆匆了事.旁边的媒婆唠唠地念着:"进了林家门,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念完了还要求灵微跟着念一遍.
灵微嘴里念着,心里却一直想着母亲.她是母亲生下来的,生来是母亲的人,死了也不会是林家的鬼.成亲那天,灵微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林家直系的人.
所谓的新房,也不过是靠院角的一个小屋子.

被媒婆送入洞房后,灵微扯掉红盖头.她不知道相公是谁.也不想知道,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饿得头昏脑涨,往床上一倒就睡去.昏昏沉沉的就梦见父亲死的时候,菜刀的寒光.母亲所不知的是,她害怕那把菜刀.菜刀在亲吻父亲的身体前,曾经一度差点吻上她洁白的肌肤.父亲太醉了,醉到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灵微被一双大手的抚摸弄醒,她睁开眼,只见一个男人躺在她的身上,不安分的嘴吸允着她的乳头.她慌乱地想坐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男人一动不动,邪眼盯着灵微.
"小美人,小娘??,我是你相公,别怕呀!"
灵微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卖给林家了.媒婆有告诉过她,洞房的时候无论相公做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只好僵硬地躺下,紧闭起眼睛,直到一阵的痛楚袭来.
撕裂的痛楚令她想到父亲,她尖叫着挣扎,使劲捶打身上的男人.男人嘴里骂着,身体仍毫无怜香惜玉之举,发泄着自己的肉欲.林家大娘说过,这个女人,随便怎么玩都可以.只要不让她怀上他们林家的种.

灵微一晚无眠.姓林的男人发泄完之后就呼呼大睡,她在一边独自发着抖.
床上的落红让她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一阵阵的空虚.早晨,林家的男人被丫鬟伺候着走了,留下其中一个整理凌乱的房间.
灵微坐在床角,双手环抱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
留下来的丫鬟叫小绿,她一脸鄙夷地望着灵微.手上端了一碗黑浓的药汤,送到她面前.
"喝了它."
"这是什么东西?"
"补品!"小绿斜了一眼.
"不用了,我不用什么补品."灵微从小过惯了贫穷的生活,从不奢侈补品这种玩意.她想如果可以,就留给母亲喝.
"不喝也得喝,就你那种身份,哪配怀林家的种啊?你还真以为这是补品呀!这是药,喝了以后就不会怀孩子了."
灵微听了一阵毛孔悚然,随后又平静下来.她想到昨晚身上的男人,她不愿意怀那种人的孩子.拿起药汤,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了下?.
旁边的小绿看傻了眼,林家大娘说要用骗的让她喝,如今她不小心说出了真相,灵微倒是一咕噜的喝完了.

灵微自从来了林家,便没有再出过房门.她总是透着门缝看外面的院子.树没有想象的高,想象的大,院子却是很大的.灵微在房里常常听见林家的人议论自己.说她是四姨太,身份卑贱,充其量不过是给林家男人发泄肉欲的女人.因为那个林家的独子常常在外嫖娼,林家大娘怕他染上什么病,就给他招了好几门亲事,送来的都是没有身份的女人.

林家大娘还说了,身份卑贱的女人,好打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要紧.
灵微听了就不敢再出房门了.她想,幸亏当初母亲没有跟着进来.否则不是享福,而更是吃苦.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灵微已经瘦了一圈.
就在灵微打算认命的时候,当初去母亲那带她的男人来了.手上拿着一块白布包裹的东西.东西看上去很重的样子.灵微不知道来人为何而来,在林家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学会了不去害怕,对任何事物都是冷冷的.
男人见了灵微便叹了口气:"你母亲......"
"母亲怎么了?"事关母亲,灵微才紧张一些.
"前个星期死了.被那些个男人弄死的."
灵微瞪着来人,这个人一定是骗她的.灵微知道那些个男人是什么人,是养活他们母女的男人.父亲死后,很多男人都窥视她的母亲.母亲一个弱?子怎么经受得??就是那些男人用强的,母亲才不得不走那条路.否则她们早就沦街乞讨了.
"你母亲死前,只留下这个,我想,还是拿来给你."男人继续说着.
灵微一动不动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有分.是母亲用自己的身子换来这个男人的这门亲事.母亲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是将女儿投入了火坑.
她接过男人手上的东西,冰凉的触感震了她一下,她忍不住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白色的麻布里露出的是那把菜刀,父亲的菜刀.
男人已经心虚地走了,灵微想,怕什么,不过是一把菜刀而已.

灵微想,不过是一把菜刀而已.她拣起地上的菜刀,放在自己胸前.母亲已经死了,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活的.他们母女两自从父亲死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母亲已经走了,她为什么要苟且偷生?
菜刀的寒光勾起灵微的勇气,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也许正象母亲所说,这刀是有着父亲的灵魂的.她缓缓地举起菜刀,她想起父亲的那一下一下.
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灵微的相公.醉熏熏的,向她走过来.灵微急忙藏起刀,父亲没有给他杀人的勇气.

灵微最近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常常看着菜刀出神.来人看了,都觉得害怕,都不敢接近她.灵微就想菜刀果真会保护她的,连她的相公都已经许久不来.她已经改变主意,她不想死了.
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嘿,离这里远点."是一个女声.
"为什么?"新的声音,也许是新来的丫鬟.
"少爷得了那种病,这里说不定也被传染了。"
"什么病?会传染的?"
"花柳病呀!从那个地方开始烂,然后鼻子也烂,烂到整个脸,烂到全身.治不好,就要死了."
声音远去,灵微呆在原地.
怪不得相公最近都不来了.门外又响起惨叫声,灵微认出那是丫鬟小绿的声音.
林家的八卦丫鬟很多,她也听说小绿和相公是有染的.难道她也......
灵微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下部一阵的瘙痒.她害怕地不敢去看,拿着菜刀护在胸前.声音渐渐走近了,推门进来的是林家的管事,鄙弃的脸,离得远远的.
"你.裤子脱下来!"
灵微看着菜刀,没有任何反应.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惧怕灵微手上的刀不敢入内,在管事的身边说个不停.
"妈的,不就是一把菜刀吗?老子怕她呀!"管事的壮了壮胆,走进去扯住灵微的头发不放.
灵微被他扯到了地上.管事的就开始剥她的裤子.灵微挣扎着,把菜刀挥到了管事的面前.菜刀将管事的脖子划了一道口子.血开始涓涓的流出来.灵微看着血,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牢里.菜刀扔在她的眼前.这里是林家的大牢,她知道.像林家这种大户人家,通常都有这种执行家法的地方.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女人,这些女人都和她一样,是用来给林家男人发泄肉欲的女人.
她们的鼻子都已经开始腐烂,整张脸透着恐怖的气息.灵微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些女人,她在想,她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女人中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岁的女孩,她不同,她整张脸都已经溃烂.她爬到灵微的面前.
"姐姐,救救我,我好痛苦."小脸皱成一团.
"是啊,我们都想解脱,可是我们却没有勇气."剩下的女人中,有人开口.
灵微看了看身边的菜刀,那不过是一把菜刀而已.
拿起菜刀,她想起父亲,母亲,想起血,想起那个管事的.她又想起父亲在自己面前那一下一下.
父亲做得到,她为什么做不到.
不过是一把菜刀而已,但是可以解救好几个女人.
也可以解救她自己,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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