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天使》作者: 爱丽丝·霍夫曼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绿色天使》作者:[美] 爱丽丝・霍夫曼
第一章 生命是一份礼物
在一场可怕的灾难中,她失去了她所拥有的家人,15岁的格林常常被刚刚失去的一切所萦绕,为了活下来,在这个看不到任何植物生长和到处都是死灰色的地方,格林离开了她那被摧毁的果园。但是在她被摧毁的世界里,她也开始摧毁她自己,忘记曾经的女孩,墨水变成乌鸦和蝙蝠进入她的身体。这仅仅是一系列的奇遇的故事,她愈加遇见了一只幽灵般的白狗,教格林如何去爱的缄默的男孩,格林开始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时候,她也开始诉说她自己的故事。
我曾经不相信生命是一份礼物。我认为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拥有,那不是贪婪,或者只是幼稚?那是希望还是愚昧?未来那么远就像一本书,我担心我能不能写的是否适合我,一段接着一段的情节,世界一切正常,我的地方也肯定在里面,反正我是这样认为。我没想到所有的故事像白色的花一样开放,一片接着一片,每片头在它自己的时间和季节里,按情况和命运发展,未来是没人可以预知的。
我的家人过去一直住在村庄上面的山脊上,那里白天是既阳光明媚又温暖,黄昏的时候,暮色与草地交织在一起,就像第二天将要到来的梦。人们都说我们是被上天赐福的,也许那是真的。我的父亲忠厚又强壮、我的母亲喜欢收集蓝色小鸟的羽毛,她喜欢这些羽毛多于她的那些珍珠。我的姐姐,奥罗拉,她是野性而又美丽,她可以一眨眼的时间爬上一棵大树,她可以像月光一样消失在树林中,她可以跳上九个小时舞而不感到疲倦。
我是他们中最小的,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一个小女孩。我是一个又于德、黑皮肤的高个子,但他们还是说我格林,以为我在园艺方面的天赋。我所知道的每一件事都是妈妈教给我的,将破旧的靴子埋在树下,确保这些桃树可以长出最甜的果实;将玫瑰花浸泡在酸水中,避免甲壳虫的侵蚀;在月亮变小时种植作物,在月亮变大时期收割作物。
我的姐姐,奥罗拉,从来就坐不住而且精力无法集中。她追赶青蛙,在泥巴中拖拉自己最漂亮的套裙,她从邻居家的果园里偷苹果,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开心的大笑,她活泼的小狗――洋葱,在她的腿后面跟着跳舞。我们都认为奥罗拉永远不会清醒过来,奥罗拉从来不听我妈妈的话,我们都知道她呆在一个地方的时间绝对不会比月光的时间长。每次她跑进花园,邬鸣声还有麻雀声都会跟随着她。蜜蜂在她皮肤上喝汗水,但从来没有蜇过她;妈妈笑着说:我们的蜜蜂房中的蜂蜜,品尝起来特别的天然,特别的甜。
晚上,奥罗拉和我拥有一间屋子,奥罗拉睡觉不是用被子和枕头的,她苍白的头发静静地飘扬。有一二次我醒来看见她在地板上卷着身体抱着她的小狗。当她坠入梦乡时候,白色的飞蛾在她的上面徘徊,更多的飞蛾来了,飞蛾比我父亲挂在走廊的灯笼的飞蛾还要多。那灯笼是一个信号,它能指引在树林中迷路的人们。
奥罗拉是笑声和月光制造出来的,但是我一点也不像她。我姐姐胆子很大,而我怕山鸟,怕打雷。如果我不枕三个枕头盖两个被子,我就难以入睡。但我是一个可以为了看种子开花而坐在花园里几个小时不动的人。我就是格林,长着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充满着无止尽的耐心,我是一个长得高的瘦子;我就是格林,从不嘲笑
任何人,喜欢玫瑰和芦荟比喜欢人多,和同龄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总是感到害羞、不安、不舒服。在学校中我也不喜欢和男孩子说话,我不是一个好伙伴。的确,人们总是躲避我,但那也是正常的,我总是幻想。
每次我们进城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别人向我问好我都无法意识到,我总是忙于思考明天的到来。
奥罗拉嘲笑我是如此懦弱。
“他们不会咬你的”!她说。
我依旧保持我的距离,我不在意零售店主是否偏爱我的姐姐,他们给我姐姐的糖果、葡萄、还有糖衣杏仁,她总是把这些东西公平的分给我。奥罗拉总是想着我,我就像她的影子,我就像她的反
射,一个黑色的池塘反射着她的月光。我抱着她,她没有发觉我不像她那么愉快,我和她跑回家,穿过树林,她比我跑得快,还比
我优雅。我不在乎谁更喜欢我这个和蔼的姐姐,我就是格林,一个更喜欢留在影子中的人。我怎么能不尊重她,月亮与她相比都暗淡失色,甚至白蛾宁愿围绕着她都不愿意飞向天空。
但是我知道如何去聆听,每次妈妈给我们上课我都认真领会。我知道了毛地黄是有毒的;马鞭草可以去除头痛;XK树的果实可以熬制出又甜又美味的果酱,有时我比母亲知道的还要多。不多久,她开始向我询问意见,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收成?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播种?
我可以和老人小声聊天;我可以扭曲紫藤,使它在我的刺激下变绿;我可以一句话促使甜豆开花。奥罗拉向零售商微笑、像校园门口的男孩们挥手,我的梦就像夜晚开放的花,白色的外表,但里面却像我的心灵一样绿、像植物园里的植物一样绿。
我从不抱怨别人不重视我,我相信我的时代就快来了。我的手指甲里面有很多污垢,但我不害羞讲出来。但我的下一个生日,我就16岁了,所有的东西都会改变的。我将抛弃恐惧踏入我的未来。我会洗去我头发上的污垢,梳开我头发上的缠结。当我走在镇上的时候,人们会窃窃私语,那是格林吗?然后我会说:是的,就是我!我在这已经很久了,但你们却无视我的存在。
第二章 灾难发生
当灾难发生时我也许和我的家人离开,但是有人不得不呆在家中除草;有人不得不耐心地等待西红柿变红,劝说南瓜开花,那个人就是我。我们住在城市中的风景区,这里夜晚发出银白色的光线,下午放出金色的光芒。每周我们带着蔬菜穿过小河,出售给那些得不到足够豌豆、莴苣和蚕豆等豆类的城里人。每周我们都走过这座
桥,我都会屏住呼吸,我可以感受那种快乐。
我为那些去城里旅游而生存,有几周,我没能去,我撅嘴生气了几个小时的脸。进城是我的“宝贝儿”,我爱城里的每一件东西,大街上的商店、书亭上的书籍、街上小贩手中称量的巧克力。
在城市里没人在意你的头发是否太长或是打结,或者你的指甲里是否存在污垢,没人在意你悄悄的向公园中的菩提树问候。在城市中,你就应该做你自己,做内心深处的那个你。她就像一个花园的人,唯一让我不在人群中感觉孤独的人。
当然,我希望那一天我去那里。那是我的性格。但是奥罗拉还是太年轻,她不能照顾自己,而且这次旅行我父亲需要携带很重的柳条箱子,还有装满今年收成最好的木质盒子。至于我的母亲,她是一个能吸引顾客的人,就像白蛾靠近奥罗拉一样。街上的行人无法抵抗我母亲甜美的声音,她文雅的手,她又黑又长的头发,乌黑的颜色,就像我的头发一样。
对于我来说,在花园里工作是有意义的,对于我一个人呆在家中,我仍然十分的生气。当我的家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向我告别,但我并没有应答。父亲吹起了口哨,麻雀应声歌唱,我甚至没有看他,尽管他是那么强壮那么和蔼,我一字未语。
“我会带给你一些特别的东西”奥罗拉承诺。我知道为了取悦于我她可以用她所有的自由时间寻找礼物,一本书或者一包甜果,但我没有给她飞吻,也没有祝福她。
“你会有机会一个人去城市的”。我的母亲告诉我。我的母亲,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知道生长季节的秘密,她总是向我保证,每个人都应拥有他自己的生活途径,而我的则可以在花园中找到。
“格林”母亲对我说,在他们准备出发去城市的前一刻,“我们把你留下是因为你必须要这样做。”
当时我和母亲站在一起,我惊讶的发现,我几乎和母亲一样高了。我感觉到我对母亲的爱隐藏在我的喉咙后面,像一块石头沉重,使我无法表达出来。我已经几乎是个成熟的女人了,承认成熟我是错的,或者这样认为也是错的。成熟的我无法追赶我离去的母亲,我太自负了,以至于无法说出再见。我就是格林,忧郁的、自负的、愤怒的。
我将永远记住我那次的转身离去。
当我们工作的时候,树上很多的鸟,每一只都向我歌唱。我锄了几个小时的草,直到我的手开始疼痛。三只蓝色的羽毛落在我身上。我把羽毛放入口袋作为送给母亲的礼物,如果我打算原谅她的话。
天气是完美的,少云而又蓝。我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到了中午,我决定在山上吃午饭,那里可以俯视城市。我放开我姐姐的狗,它叫洋葱。它还缠着我,即使它是一个令人恶心的乞丐。每次我看见它的时候,它都自我咆哮。今天洋葱默许了我,因为我姐姐不在,但我知道我只是奥罗拉的影子。
当我到达山顶时我已经累了,天气是如此的温暖。我能记得吸进的空气很热。远处的河,平得就像一面镜子。荆棘已经绊住我又长又黑的头发。蓝色鹤鸟的羽毛在我的口袋中。一只画眉鸟在我头上喋喋不休。狗低声发出悲哀的声音。我喉结的跳动感觉像是到了世界的末日。
人们说他们可以看见从建筑物跳出的人,就像银色的鸟,像明亮的钻石。大地震动了,人们说,但是从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见烟雾。我可以听见数英里以外的火的嘶嘶燃烧声音。穿过河流,穿过树林。我可以听到那声音就仿佛那火在我自己脑袋里燃烧。
第三章 下山太快
由于我跑下山太快,我的衣服都被荆棘撕成了碎片。我的心都提到喉咙了。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用她那文雅的手去称量绿豆。我想起我的父亲,他可以吹出那么多甜美的小调,我家花园里任何一只小鸟都知道。我想起我的姐姐,像雪一样的头发,从来就不停下听别人说话,充满野性,总是和我恰恰相反。我的姐姐,就像升起的月亮,变化莫测。是的,但又总是能给予我依靠。
灰土喧嚣的掠过河流,我跑开躲避它们,穿过院子,跑进房子,但我无处可逃。余烬通过开着的窗户落在我的头发,使我的头发燃烧起来。我用一条湿毛巾盖住了我的头。巨大的气流从毛巾下面冲了上来,我闻起来像烟。更糟糕的是,燃屑已经落入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烤得很疼,我已经疼得开始不清醒了。
我姐姐的小狗已经跟着我回家了,它知道有些事情是错误的,现在它向着天空吠声,向着世界,向着那扇我为了挡住燃用力关上的门,我拧紧了螺钉,然后用手堵上了耳朵。我不想听见火焰的咆哮,如此的远,从河那边传来。我想要安静和平,望着蓝色的天空。但无论怎样,我还是听得见,无论怎样,火还是在燃烧。
我趴在饭厅的桌子下面,我被焦木烤得半瞎,一点点火热的然屑落在了门的下面,洋葱在我的膝盖上颤抖。我是格林,一个害羞说话的人。格林,过于生气而没有向家人道别。格林,总是等待她的未来,等待她的时代。现在未来就在这里,河对面银色的城市在大火中,我就躲在这桌子下面,我一直呆在下面直到黑暗退去。
过了一会儿,我听不见火的声音了。小狗哽咽着,我安慰着它。我勉强地看见东西,但我的耳朵还好。我是一个可以听见紫藤开花的人。我可以听见甜豆爬上篱笆,我可以听见芦荀生长窜过土壤。现在,我的听力不如过去了,我在等待我的家人回来。他们不得不做他们的事从大火中跑回来。他们需要做的是穿过河流。如果需要
的话还要游泳。假如需要他们爬的话。在黑暗中,在旋风中,在然烧的火屑中找到回家的路,他们一定会发现,只要我一直等下去,我是有耐心的。别忘了,我是格林,懂得如何聆听。
他们只是在城市中呆了一天而已,运气不会那么坏的,不会的。未来之路还有么?不可知的,不可改变的,或者永远不明确的。他们应该在白天之前或者白天之后到达城市。他们也许在吊桥升起之前就停止了前进,或许被蜜蜂叮了,或者被突然的风暴阻止了。他们也许根本没去。
但灾难发生的时候,他们在那,而我没在那。
那些天我没有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我母亲的脚步声、我父亲的口哨声、我姐姐野性的笑声。在他们安全回来之前我决不允许我自己哭泣。现在意味着他们的离去。我能停止听。但我还没准备好。
每天早上,我从间歇的睡眠中醒来,盼望听见我父亲在陈旧的地板上的脚步声。我会拥抱他们,并且告诉他们我是多么的爱他们。我会告诉他们我是想保住他们并且想和他们吻别的。只有那样我才会让泪水洗红我烧伤的眼睛。
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什么也没听到。黑夜,如火的黑夜安静的像石头,没有人回到家,没有人喊我的名字。最后,我去打开了门。我可以闻到燃烧的金属。我可以看见树上的火花,像萤火虫一样飘动着。那些我曾经计划写上我未来的白纸从边缘开始燃烧,先是红色,然后变黑,最后发出蓝色的火焰。
我姐姐的狗拒绝踏入回家的路。他在角落里偷看;他颤抖并高声吵闹。可怜的洋葱想念奥罗拉了。他的吠声像哀悼的哭声。我不能听到他的这种声音,所以我走了出来抬头望着黑色的天空。我的眼睛还是疼,我的视觉模糊不清,但我还可以看见天上没有星星。灰尘慢慢落下,就像柔软黑色的雨滴。白蛾从天空掉落下来;它们像叶子一样散布着,从石头小道到我的家门,发着微弱之光,像黑色的猫眼石。
我找到了我回山上的路,河的对面只剩下一点儿银子了,暗淡的篝火,微弱的灯光。我在想时间为什么总是走在我前面,那些白色的空白部分只属于我的。我周围的事物只要是我能看到的都是绿色的,天空是那么少的云,甚至一点白色都没有。
当我走回我黑暗中的房子,通过一路的荆棘时,我发现过去总是睡在窝里的鸟这个时间却不安的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然后我注意到好像根本不是晚上。但日光是浅黑色的,也许是中午了,太阳被盖上了,现在我明白了,我所了解的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想的是天上的月亮,应该像奥罗拉的脸一样,实际那是看不清的太阳。这一天,就连光晕都比过去的小,像是天上的泪滴。
第四章 喜欢在树林的深处
镇上的人一定以为我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没有人来寻找我,幸好没来。我喜欢在树林的深处,远离他们。如果有人试图解救我,我就躲藏在谷仓后边。我会躲在树林里最黑暗的地方,那里的篱笆有十尺高,荆棘可以刺透你的鞋子。
我的悲伤是冰冷的,没什么可以分担的,没什么可以讲出来的,没什么可以感觉的。
我的悲伤是冰冷的。没有谁可以分担的,没什么可以讲出来的,没什么可以感觉到的。
我从食品室里拿食物吃并且把花园的灰尘清扫干净。我很懒没有工作,这是怎么回事?假如这就是未来,我不知道我是否想在其中。也许我开始感觉到我正在消失,我自己就是我想像中的一个虚拟事物,一阵风,一束烟,一片燃烧的燃屑。
我可以听见人们在镇上唱歌;我可以听到教堂的钟声。人们尽可能的把事情做好,他们可以看见过去、现在还有未来。但我不能,悲伤将我缠结,没有煤气点燃火炉了,但我没有伐木。没有自来水,但我没有去挑水。假如我可以停止呼吸,我会那样做的。我看见时间在移动,很慢,像是灰尘,像是夏日里的小昆虫。
我是如此的安静,房子是如此地黑暗,任何人进来找人都会认为家里没人。强盗要是来了一定认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我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带走,我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攫取。
事情发生时,我什么都没听到直到他们进门,我已经睡的很熟了。我睡的就像井中的石头。强盗在午夜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财物,他们甚至没有打算秘密行动。当我在梦中听见他们的喊声和尖叫声,我被惊醒了,狗在呜咽着,还好他没有咆哮,我们所需要的是安静,当他们把所有庄园的东西偷走时我们剩下的只有安静了。
我爬向窗户,看见大约十几个男孩还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他们穿着沉重的靴子大步踏过脆柔的秧苗。他们用力摇摆着莴苣,黄瓜,他们压烂花朵,他们从仓库中偷出手推车,将东西放了上去,他们把没有狼吞虎咽吃下去的东西都放上了手推车上,直到再也装不下了。变黑的胡椒,烧焦的豆,被烧过的花茎,所有可以从庄园里偷出来的东西,不到我数三个数的时间东西全消失了。
我很安静,因为我清楚他们已经醉了。在庄园的边缘有一些黑暗的东西,因为他们把我努力种植的植物都挖了出来。打斗开始了,话语也含糊不清。我认出一个叫海姿琼斯的女孩还有几个我在学校时和我同班的几个男孩。我想也许他们也失去了他们的家人。我知道海姿的父母也在城市工作。我知道她的父母从不让她和这样贪心的一群人跑出来。
在这灰暗的黑夜,庄园里没有人看见他们自己。男孩子们用泥土和果汁画脸。女孩子们则全都是光着脚,也不顾在成堆的灰尘下面还有燃烧着的燃屑。我有成罐的食物在储藏室中,也许足够分享的,但这些入侵者看起来很绝望。他们看见什么就拿什么,他们想破坏所有妨碍他们的东西。我最多都做的就是畏缩在窗户下看着他们。我是格林,呆在阴影中,当强盗破坏篱笆时我安抚着沉默发抖的狗。格林,当一群人在院子里破坏所有东西时候,无能为力只会颤抖。
也许他们会走进屋子,带走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许那就是为什么他们中的一个男孩突然出现在飞满着白蛾的小道上。但这时一块石头打了过来,他吃了一惊,他停了下来走回了树林。那边有东西发出了叫声。那边有嘀嘀咕咕的声音,是人类还是动物――根本无法识别。
当我发现其它男孩停在去我们的房子前的小道时,人群中有几个人喊叫着,“害怕?”,“害怕?”。
更多的石头飞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嘀嘀咕咕的声音更高了。一只鸡,一个鬼,一个精灵,这样的风。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些暴徒不打算等待着并且想查明什麽。
海姿琼斯第一个哭着跑开了,滚落下的石头甚至会给他们带来更坏的运气。强盗们立刻停止了破坏东西,他们只是一些小男孩和小女孩,很容易被吓倒。一些人很快跟着海姿跑了。他们为什么不应该走呢?他们已经拿走了所有可以吃的东西。他们已经推着堆满了东西的手推车走了。
第五章 灰尘和石头
当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了灰尘和石头。现在已经是收获时节的顶峰了,一排一排的西葫芦,紫色的洋葱,辣椒像雾一样发着光。果园已经不见了。那些日子已经结束。站在那里,我知道我的家人不会回来了,我能感觉到这种方式-风吹过你脸的感觉。看不见什麽,但可以确信。确信在你的血管里流的是血液。
我开始搬被强盗们仍出去的石头。我把它们弄进树林,石头掉落下来是意外?还是什么其它的?我是不是应该感激看守我的人?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不知道是否我该相信任何事。
我仔细分成三堆石头:一堆为我的母亲,一堆为我的父亲,一堆为我的姐姐。每一天我都用车运石头,每一天石堆都在上涨。黑色的给妈妈,银色的给父亲,纯白的给姐姐,白色是最难找的。滚进果园里的白色石头是最好的,它们像月长石,发出炽热的光芒。
无论我去哪里,我的口袋、手中、靴子里都装有石头。那是我的责任,我的任务,我的礼物,我的灵魂,那是我早上起来晚上入睡的原因。现在我有一个目标,建造一个石堆。以前我已经了解了
树林,在黑暗中我几乎已经对它们失去知觉。我只能靠触摸找到我的路,我的手指可以分辨出东方和西方的不同,我可以揉一块泥土来测出我离河边有多近。不久之后,我可以从我手中落下的羽毛分辨出是鹣鸟,或是麻雀,或是鸽子的。
当石堆已经和村中最高大的人一样高的时候,我开始下一个工作。我开始打扫房子。我下决心要除去所有的灰尘。我打扫地板直到扫帚凹凸不平地都竖立起来,不能再用。我开始清洁直到我的手指开始隐隐作痛,当黄铜门锁的把柄开始发光,水壶被擦净,窗户明亮的发光的时候,我才满意。
我用我母亲用来修剪前门玫瑰的剪刀剪去了我那被烧的头发。我的头发还不如一块黑色的窗帘。我再也不需要它了。我的头发总让我想起母亲,那是我唯一像她的地方,我们共同拥有的特点。我再也不想因此为荣。我想要像石头一样坚硬冷漠,因为石头不会有感觉,不会哭泣,不会看到事物。当我走过荆m的时候,当我在树林中把石堆越建越高的时候,我希望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感觉,那才
是我希望的。
在最黑暗的世界中我没有任何主意,那里是否有希望可以成为现实。现在我明白了那些希望是经过人们仔细考虑的,那些是像最细的箭划伤一样确信的希望。
马上我期望什么,就会成为现实。
不久,我开始穿我父亲的旧黑色靴子和一件破损的皮夹克,感觉像是穿了一身盔甲。我把几个光滑的石头放在口袋中,还有一个用木头和皮带做成的弹弓。我已经准备好如果强盗们回来的方案了。我抽着在抽屉中发现的烟。我喝我从厨柜中拿下来的杜松子酒直到我的胃开始灼痛。
在一个灰色天空的夜晚,我走进被毁坏的果园,从仅有的玫瑰树上剪了一些刺下来,然后把它们缝到了我的衣服上,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我的手指开始流血。现在我已经毫无感觉了。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了。
同时,仓库中的食物越来越少,我的胃也总是抱怨。我讨厌我的胃总是想要食物。我不接受任何东西,食物无法减轻我的饥饿,水无法减轻我的饥喝。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应该在街上卖菜。相反我那时在除草并想着午饭。我站在这完美的蓝色天空下而感到难过。
我找到一根大头针和一些黑色墨水。我开始给我的手臂做记号。我开始画略图,然后是一只蝙蝠,还有是一只看起来像是世界末日中找到的玫瑰。我现在没有了母亲,父亲和月光下的姐姐。血与墨。忍耐之后是黑暗,曾经的绿色变成黑色。
那天谁在家中谁去城市的决定是可以改变的,一张命运的白纸改变了我的未来。我可以继续坚持。我可以追上他们。当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就可以求助我的母亲。最后我可以看见的她是黑色的头发还有在她身后的火焰,红的像玫瑰。
但我还是活着,一个眼睛被烧伤的女孩,一个视觉模糊不清的
女孩,一个胃在鸣不平的女孩,一个用黑色的墨水描绘她自己的女孩,仿佛那可以改变任何东西。过去,我只是想一件事情:成为16岁。一个简单容易的欲望。那一天不远,但也可能永远不会来临。我不再对我的希望与日光的持续相比,小鸟还会歌唱,我确信我的果园也还会生长出植物。
第六章 这是我的梦想
这是我的梦想。
只是想要黑暗,我开始睡觉。我越睡越久。我忽视日光和希望。我不在乎天空是否开始洁净。大多数灰尘已经落到了地上,留下了一条暗淡无生气的地平线。我可以看见一些地方出现白云了。有阳光的承诺。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睡觉也不愿吃东西或是看见天空。每次我把墨水和大头针放起来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当我睡觉的时候我都在桌子下面睡,我感觉那样安全些,我用围巾蒙上我被烧伤的眼睛,那样不至于一丝的光线打扰我或是提醒我丢失过了什么。
当我睡觉时,我的梦中世界是那样的。我的姐姐打扫灰尘。我的姐姐打开了窗户。她的头发和月光一样的颜色,冰一样的颜色。
“帮帮我。”在梦中她对我说―当窗户被卡住了,当门开不开的时候,当灰尘太深她一个人无法清除的时候。
我就从床上起来,做她要求我做的事情,因为我从来不拒绝她做任何事情。再来一次,我是格林,我有耐心。我是一个长发拿着一本打开的书的女孩,白色的书页,空荡又干净,黑色的词语像是在飞的乌鸦,依旧等待着未来,依旧有希望,依旧是我。
我无论何时做梦,我的姐姐都在我的身边,那样我的呼吸就容易些。奥罗拉的皮肤是银色的,发着亮光。有时在我的梦里她已经长大了正如我的同龄。甚至是我至爱的反对者:月亮,不咸的绿色的水。明亮、不暗淡。野性、不沉闷胆怯。她是我的姐姐,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看见事物。为什么我想让灰烬在我的眼里。为什么我从不去我妈妈的药房,那里有很多的膏药和药剂。我的视力还是很差,尽管在梦中,我无法找到办法痊愈。
“你知道为了看见东西你必需做什么”奥罗拉告诉我。她捏痛并拉我的头发试图让我哭泣,但是我不会。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的生活中。
在我的梦中我的姐姐可能冷的像银子一样,但她就像餐厅桌子上的烛台一样的真实。真的就像月亮爬上漆黑的天空。真的就像针和钉。每次我醒来,我感觉她从我的手中滑过,一片雾消失在日光之中。在我生活的旅程中,假如我不能看见什麽,假如把从前的我隐藏起来乃至成为一个梦游者,然后我想继续我的梦想。当我擦地板的时候,当我从水井中提水的时候,当我数在储藏间剩下的黑梅果酱的时候,第一次四扎,然后两扎,然后就都没有了,我仍然和我姐姐在一起。
每天晚上,在我睡之前,我拿出黑色的墨水,纹身上的乌鸦,玫瑰,蝙蝠那样我可以飞过黑暗。虽然我几乎失明了,但我的视力还是可以做到这样的。我能发现黑色的墨水,悲伤,失望,心碎。我可以感觉到我是孤独的。我可以感觉到如果我还不做下一步打算的话不久我就会挨饿。
我已经摘了树林中所有的黑梅,蓝梅,山莓。我也找到芦笋并在燃着的火炉上用黑锅做成汤。我的手因为砍木头,收集在沼泽中的芦笋,还有没被河流对面的热量烧坏的浆果,而变得粗糙了。储藏室中只剩下了很少的罐头,没有面粉,没有盐。然而我的胃继续隐隐作痛,想让我继续活着。
第七章 一些防备
我决定去镇上走一趟。但我不是一个傻子,我做了一些防备。我穿上我的皮夹克,带刺的衣服,我的沉重靴子。我带着我的石头和弹弓。我准备好对付强盗,野人,高速公路上的盗贼。我期望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但当我离开树林走在路上时,映入眼帘的情景都不自然的那麽异常安静。
那过去有交通的;那里过去有火车的,火车经过银色的桥飞驰奔向城市。现在桥已经被从城市中传来的热量深化了。桥是关着的,一根粗绳子绑着入口处。人们停留在家附近,担心在路上会发生什么危险。天热的日子里总有儿童在河中游泳;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过去有骑自行车的人,手推车,农民赶往镇上参加每月一次的集市;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每一步带起的尘土飞在空气中。
我姐姐的狗也跟着我。他向一些迷路的宠物咆哮,当他们的主人不回来的时候宠物们为了独立照料自己都离开了。在一个角落里面有两只死的乌鸦,他们的羽毛上有厚厚一层灰尘。路两边的李子树已经都没有叶子了,树皮也是灰色的。当我经过村边的教堂时,那里有一个写着每一个下落不明的人的名字。一个接着另一个,母亲们,父亲们,儿子们和女儿们。我对到底有多少人感到惊讶。但
在那些名字中有我自己名字时并没吃惊。
商店的老板看见我的时候仔细的打量着我。他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短头发,黑色的墨水,我鞋上的钉子。他拿了一根短棒站在他钱盒子的旁边,如果需要的话准备和我打仗。甚至在我告诉他我是我父母的女儿后,他看起来不相信我。他离的远远地和我说话,我们之间有一个柜台,仿佛他在和一个鬼在谈话。
“每个人都说你已经死了。”,他强调着。
我没有反驳他。我没有说这些人是错误的。我只是把我带来交易的东西从我的背包中取了出来然后把它们举向灯光。
店主注意到我眼睛不好;他能猜到我是半盲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试图欺骗我吧。他告诉我戒指是铜的。但是我知道戒指是金的。我的母亲把它一直保存在梳妆台中的碗里,而且从我儿时开始我就经常玩弄这个戒指。我知道我手里面拿着什么。纯粹的日光,纯粹的金子。
我感到可笑,我母亲最值钱的一件珠宝是铜的。我的笑声吓着店主了,然后他退的更远了。他不知道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我不再腼腆胆小了。我不再是那个安静,忧郁的,人人都可以骗的女孩格林了。
我是一个通过接触土地就能知道河流在哪的女孩。我在风中可以感到悲痛。我知道金子重,铜是热的,从我背包中拿出的银烛台感觉起来像冰一样。
“我估计你打算告诉我这些是鹿角吧。”我说的是烛台,这个烛台是城里最好的银铸的。
“我知道我有什么。”我告诉店主,“我希望我可以得到一个好价钱。”
那是在店中的最后一句争执。事实上,店主把他的妻子叫了出来,一个眼睛很小的女人,仿佛我是一个马戏团演员或是一个江湖骗子。
“格林”,店主的妻子不确定地说。她非常了解我的家庭而且她经常在我母亲那买菜。但在这个现实生活的世界里,她为什么要相信我比我相信她要多呢?她为什么不应该呆视着我靴子上的钉还有我口袋中的弹弓呢?
店主和他的妻子开始测试我用手区别东西的能力。如果我可以鉴定银子和金子,其他我还会知道么?事实上我还可以分别出绿茶和红茶,菜豆和云豆,泥土和灰尘,正直和虚伪。看起来我还有另一天赋,可以使人紧张的能力。
过后,谣传飞快地传开了。有的人说谁要是碰过我手谁就会倒霉。我没有反对。我想让那些强盗知道,谁如果靠近我谁就会倒霉。谁说我不是被诅咒的?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姐姐,有时当我经过橱窗中看见我自己的时候,我怀疑也许我也把自己丢了?每次我想大声说出我的名字时,总是卡在喉咙那,一个黑色的石头,一个银色的石头,一块像月光一样洁白的石头。
不久,在这条主要街上的店主都知道了我的天赋和不透明的眼睛。甚至聚集在桥下和角落里的强盗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在每一家商店里,我都大概了解他们,我把我不想要的东西交换成我需要的东西。他们被迫很诚实地对待我,他们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金子和银子对换成草莓果酱,白米,绷带,红糖,盐,维他命。硬币和烛台对换成鸡蛋,几罐烘豆,糖果,醋,洗衣的肥皂,蜡烛。
镇上有一些好人,他们把一些只看见贪婪的人们救了出来。有些人正在忙着除去校舍中的灰尘,另外有人正在卖标价过高的灯笼和油还在算他们的利润。正直或虚伪,多数人不相信未来是美好的。很多人把马蹄铁挂在他们的门上。为了保护他们远离恶魔,他们确信附近有迷迭香枝状装饰。但是我知道更好的办法。我用我的钉子还有刺来保护自己。我穿着带钉子的靴子和带刺的黑色围巾。
第八章 沉重的背包
一次当我带着沉重的背包离开镇子的时候,一个女人认出了我,我的一位老师,告诉我要在路上小心。她是一位热心肠的人,我记得她的语言和历史课。但她不再是我的老师了。我挥了挥手,我没有在他身上学到什麽新的知识。我已经知道到处都有危险。
为了确保没有人跟着洋葱和我,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小道回家。我喜欢石头多和险峻的小路,任何人都会跌到的。现在是土地变红变黄的季节了,当整个乡下被黄色的光线普照的时候,就不再有任何东西了。通常叶子慢慢改变:鲜红色、暗红色、琥珀色。这一年,他们在同一时间都掉落了。
当我和姐姐在邻居家的果园收集掉落下来的苹果的时候,就是这个季节。老女人总是把我们赶走,喊叫并把地上没有伤害力的石头扔向我们。现在果园已经无遮蔽了,苹果树上也没有什麽果实。小丘是黑色的;路上散落着垃圾。居住在水沟中的未驯服的家猫会用爪子抓坏任何的关心,洋葱是如此的害怕这些野猫,当猫儿们发出嘶嘶两声和亮出它们爪子的时候,我不得不抱着洋葱走。
我试着躲开那些破坏我果园的强盗。我听说他们已经在河边附近住下了,用枯死的木材建了一个地方,他们称为被遗忘的小木屋。他们中的一些人睡在桥的下面,,但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会聚在点燃的火堆旁。我可以闻到从他们那里飘过来的烟。当我把手举向东方的时候,那里就是他们的聚集地,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痛苦,那痛苦要比我用墨水和大头针纹身还要糟糕。
不一会儿,当午夜降临的时候这些强盗来到了镇上的一所房子,他们恐吓居民,索要食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比我大,其中的一些只有十一、十二岁。他们都没有了父母,紧接着一个跟着一个从空房子中跑出来。他们喝杜松子酒直到他们头晕为止。他们用从他们父母药房中找到的药物来麻醉自己,并且药物使他们糊里糊涂的做梦,致使整夜不能入睡。
我看见了海姿琼斯,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已经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她在一个角落乞讨。她的头上有上百条辫子,她穿着一条她只穿过一次的美丽的白色的连衣裙。人们都不看她一眼,他们不想看见她眼中的空虚,但我还是把几枚硬币放在了她的钱罐中。我没有等她感谢我。我不想要她的感激才施舍给她的。而是因为我记得她穿的这件白色连衣裙,她在学校的时候看起来是那麽的美丽,我是多麽的羡慕啊!现在却已经被荆棘撕开了,此时白色的连衣裙近乎是灰色的了。
偶尔我可以听见音乐从河对面的被遗忘的小木屋那边传来。我感觉我被我的坏名声――钉在我房子周围的树上的钉子所保护着。这些是警告别人不要靠近。但有时我醒来可以听见他们的音乐。我帮不了我自己。声音随风而来,他们的声音呼唤着我。在梦中我有几次丢下我的姐姐,我从桌子下的床站起来。孤独快要降临,所有这些声音,甚至睡眠都不会减轻我的悲痛。
“帮帮我”,我的姐姐在梦中呼唤着我,但我不再帮她从水井中挑水、擦地板或是关窗户。
有一天晚上我出去的很晚,我穿过森林想去看看那个被遗忘的小木屋。我看见强盗们跳舞直到他们的脚都肿了起来为止。他们跳得浑身都是汗。有一些人大声咆哮,那声音直通我的脊背。还有一些人围成一个圆圈旋转,直到看起来像个一个银子做的锥形体。
我独自站在那里,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他们有鼓和铃铛。还有从教堂里偷出来的风琴,从学校音乐教室里拿来的笛子。但是这音乐和我以前听过的音乐不同。有些东西让我害怕同时又让我更加想靠近它。
我想如果和这些强盗跳舞就等于自己跳进了火堆。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加入他们,做他们说的事情,跟随他们的头领,忘记曾经的所有事情。
我大声嘲笑我自己的想法,我的笑声一下子让他们都向我这边看了过来。过去和我一起上学的男孩都在看着我。他们中的大多数过去没有注意过我。如果我想那样的话,我几乎可以得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和我一样的孤单。我可以和我选的任何一个男孩跳上一夜的舞。我可以随同他们一起忘记过去。
他们开始叫我仿佛他们认识我似的。他们离我更近了。他们认识我是格林,太胆小不敢说话。格林、有耐心和很长的头发。格林,会和任何一个邀请她的人跳舞,任何一个夺取她的人跳舞,任何一个把她推进火堆的人跳舞。
“不要理她”,一个女孩喊着,那是穿着脏了的白色连衣裙的海姿琼斯。她喝醉了,但她还是认出了我。“她看起来向我们中的一员麽?”
现在男孩们开始仔细打量着我。他们看见我皮肤上的黑色玫瑰和乌鸦。他们注意到我的靴子上的钉子,还有被花刺覆盖着的我的衣服,所有任何一个想碰我的人都会流血。
他们都从我的身边跑开了,仿佛我是一个危险人物。他们又回到了火堆旁好像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就站在他们身边。我回家了,感谢海姿刚刚喊的话。她知道我和她们不一样。但我仍然明白他们以后会怎麽样。我明白希望是不会忘记的。一首歌、一份回忆、一片草地、一条白色连衣裙、一个梦……所有的东西都和最深的伤口一样痛。
第九章 遗忘的小木屋
我回到家把门锁上。我很高兴我离开那些在被遗忘的小木屋的可悲家伙,他们不知道怎样面对他们生活中的黑暗。我不是那样。海姿琼斯是对的。我不怕黑暗。我不介意一种真实的痛苦。我接受它是因为它把我从痛苦中带走。那比被遗忘的小木屋的任何家伙都好。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中。
我取出大头钉和墨水,我握紧它们。每晚我都纹更多的黑色刺、藤、玫瑰、蝙蝠。当我的空白皮肤越来越少的时候,纹身也就越来越难。我开始纹我的手指、脚趾。我的足背。我的大腿骨。我不得不斜视慢慢的纹。我努力的工作直到深夜。有一次我睡着的时候还拿着笔,墨水洒了出来并在桌子上蔓延开形成一个黑暗无止境的池塘。
如今我做梦的时候,我的姐姐还是牵着我的手。她还像月光一样更加痛苦了。她小声说着一些我不明白的话。仿佛我们用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仿佛她在我的梦中流逝。我皮肤上的刺又尖又凶猛,像我一样。那些刺可以刺破我的梦。我在睡梦中也开始不安了。我尽可能的躲避它。
“格林”无论什麽时候我的姐姐都在叫我,尽管我已经很累了,我不能帮她了我渐渐的离去了。
那时我唯一可以听懂她所说的话,但是我不能回答那个名字。代替眼泪的是我眼中的烟灰,所以我称自己为灰土。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也是我姐姐不在梦中来找我的原因。她不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她怎麽呼唤我?
当我闭上眼睛去寻找她的时候,我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这是我爱的人
当我听见身边附近有什麽东西时,我正在森林深处收集粟子,那里还没人冒险过,就连牲畜都没有去过。在我身边,洋葱开始嗥叫,他的声音很低,那种方式是他在老鹰靠近我们果园的时候才用的。当陌生人在院子里的时候才用的方式。
我趴在地上,可以感觉到脚步声。
开始我以为大概是跟踪我的强盗。
但是当我触摸气流的时候,我可以在风中感受到遗憾。
我想大概是那个女孩,海姿琼斯,梳着整洁的辫子穿着破了的连衣裙。偶尔她会把杜松子酒放在我的门外。我放一些面包或熟的米或一点糖进去。有时候加一些我做的芦荀汤进去。
但当我给一颗栎树修整为了它能长出新芽的时候,在这些树干上唱歌的树叶中我可以感受到希望。
树林中仅存的一些鸟在喋喋不休的叫着,抖动着他们的翅膀,忙碌着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我几乎都无法看清它们的影子,但是当我眯起眼睛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些白色的东西在树中移动。那不是穿着她那破连衣裙的海姿。她几乎一天都在睡觉,和那些被遗忘的小木屋的人在一起,他们晚上玩得太野而筋疲力尽了。
我想那可能是一只幽灵在靠近我。那是我的姐姐,也许,她长着雪白的头发,或者是我的母亲,带着她最喜欢的白色围巾,或者是我的父亲,他的胡子因为我们的绿色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变成了白色。
我跪了下来,不在乎地上的枯枝和石头,我可以感觉到我缝在衣服和腿上的刺刺痛了我。现在我想要我的家人比我过去想要得到
的任何东西都强烈。
如果我发现的只是一只幽灵,对于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追究。如果那里什麽都没有,只是我碰不到抓不住的雾,它变成我爱的那些人的模样。只要我能看见的姐姐、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会付出任何代价。接受任何条件。
但是在我面前没有一个我爱的人。那不是幽灵也不是天使,不是敌人,那不是雾,不是云,也不是回忆…。。。那只是一条狗,一条巨大的灰色的猎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散落在地上的树叶在她的脚下变成了粉末。
我抓住洋葱为确保它不会因一只更大的狗的攻击而被咬伤。我带着我姐姐的小猎狗和一筐的粟子穿过森林。我已经把所有值得交易的东西都交换了,但我还是感觉饿的。我不得不让我的胃安静下来。原来,我会把粟子放入面粉中烤成面包,但是在我回家的路上假如我需要保护自己来防备这条大狗,我会把它们用在我的弹弓上粟子和石头有一样的有效果,。
洋葱一路上一直在叫,所以我知道那只狗一直在跟着我。但我看不见她。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和许多动物一样她没有家了,但还有更多的东西,她是一条幽灵狗。像穿过树林的雾,一片云,安静而且优雅。当我走进屋子,我还可以感觉到她在我的院子外面,我把手放在窗户上的一块冰冷的玻璃上,她就在那里。
她感觉很悲伤
第十章 孤单地坐在台阶上
那晚我烤了一些面包,当木板上的粟子面包冷却的时候,我走到走廊。我孤单地坐在台阶上,过去总是我和姐姐一起坐在这里,过去我们认为世界是我们的。如果奥罗拉现在从门口走过来,她不会认出我,她会因为我身上的墨水而跑开,她会因为我紊乱的头发和我身上的刺而受到惊吓,从头到脚、从前到后。
看起来在很久以前,我们过去经常在一起背靠着背为了晚饭去剥豆,每次剥谷粒皮的时候,我们都会把谷粒皮放在对方的头上,然后笑得直到迷糊为止。过去我们对自己的未来都很确定。我们都清楚如何填满那些空白的书页。我们会一起变老,和兄弟们结婚,住在彼此很近的房子里,我们相信会有那一天,我们可以听见彼此对自己的孩子唱催眠曲。
有些星星闪着光出来了,在遥远的地方闪闪发光。灰土已经落在了地上了,我可以看见银色的月亮,像是一条月光小路。果园中有一条狗。我在等着,因为我知道让它跟随我需要一些时间,我没有为了保持距离而去谴责它。
过了一会儿,我的腿开始抽筋了。我想回到屋中锁上门。我想闭上我被烧伤的眼睛睡觉。但是我还是停留在这里,在走廊上、在月光下。过去当我是格林的时候,我无论对什麽都很有耐心。
最后那条白狗靠近了一些。我什麽都没有说。我怕我会把她吓跑。我知道孤独的时候是什麽感觉。我知道不相信任何人的感觉。仍然我伸出了我的手,我身体中唯一没有刺所覆盖的部分。现在狗就在我的身边,我发现她的爪子被烧焦了,皮肤杂凑、流血,黑色的。
猎狗也想过奔跑,但是每一步都会带来烦恼。
当猎犬把嘴放在我伸出的手中的时候,我明白为什麽我认为她是悲伤的。我从没有想到一条狗可以哭泣,但是这条狗做到了。可能她是被燃屑所烧伤了,就像我眼中的这些或者像我一样丧失了所有在乎的人。
我称她为幽灵。当我大声叫她名字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我,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她像幽灵一样跟随着我。她在石炉上卷成一团,然后她睡着了。仿佛她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她的脚在她的梦中跑过。
那晚我的梦是空的,没有月光。甚至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姐姐总是遥不可及。我还是睡在餐厅桌子下面的一双羽毛被中。我尽力避开过去和我姐姐住在一起的那间屋子;现在我抱着枕头和羽毛被子走到卧室前打开了门。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在我知道那以前我已经在我姐姐的床上睡着了。
早晨,仿佛幽灵过去就是一直生活在这似的,她在洋葱的碗里吃东西,小猎犬看起来并不介意。我在母亲的药房中找到一些药膏,我明白如果猎犬不能奔跑就不再是猎犬了,我把白狗叫了过来,她让我把药膏和绷带缠在了她的爪子上。
第二个晚上,幽灵睡在我姐姐的床前。我。醒了一次,我想我感觉到狗在她的睡梦中奔跑。我以为我听见了哭泣的声音,但是当我注视着猎犬的脸的时候,却没有泪水。
接下来一次我们走进森林,我带了一个面包和一壶冰凉干净的井水。我计划去那些老树生长的地方,去采集最后的粟子,但是幽灵有其它的想法。她不会跟着的,她躺着,她的爪子还是如此的脆弱,她都不能小跑;但仍然我还是追着她。不一会儿,我的心就开始连续敲击我的胸。她要是全速跑该跑得多块啊。因为我的眼睛只能看清一些荆棘,我的靴子也很沉,所以我走得很慢。她一定会因为被迫和我在森林中努力工作而难过。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我们邻居家的房子。房子很黑暗,大门在微风中摇摆。院子里散放着瓦砾,坏了的枝条,黑色的苹果、泥土。这块地方无物生长,只有荨麻在生长,摸起来有刺。
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那个用石头扔奥罗拉的那个人。我们大声叫喊伸出舌头向她做鬼脸。我们笑着跑过她的草地,但是我们怀疑她会不会是一个巫婆,也可能在我们收集的这些金色美味的苹果中放了咒语。
现在我就在邻居家门的旁边,我注意到一些和我院子里一样的白色石头,那些赶走了强盗的白色石头,那些石头看起来像是月长石。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老女子,但是显然她记得我。我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回声,我推开了门走进屋子。她在厨房里,厨房里没有吃的只有鸟食。到处都是煤烟,钟表也不在工作了。
“你来是为了还我石头麽?”我的邻居问道。
“我有一些更好的东西还你。”,我告诉她
我把面包和一壶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我拿出扫帚、拖把、水桶开始清扫。我现在很在行清理。书架上的书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地板上覆盖着一层污物。墙上的画也变黑了,直到我扫去灰尘,画上出现了一幅和我邻居相似的面孔,年轻、漂亮,看起来他们很高兴我把它们从灰尘中救出来。
当我做完了我的工作,邻居家的房屋都闪闪发亮,我已经还了我欠了她的。现在我已经一身灰土了。灰土粘在我的皮肤上,我凌乱的头发上,我带刺的衣服上,我的黑色纹身上。
“格林”,老女人对我说。她已经吃了我所有烤的面包和水。我没有想到她如此的了解我,连我的名字她都知道,但是那样称呼我已经太晚了。
“那是曾经的我”,我告诉她“现在我的名字是灰土”
“无论你的名字是什麽,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因为你的归来,它就在我的走廊。”
那里只有一大袋子的鸟食,但我还是抬回了家。我到了家把鸟食放在了花园里。我猜那些东西不值钱。我确定这是那个老女人有的唯一东西了。
第十一章 受伤了
为邻居清除房子的时候我的手受伤了。我在父亲的旧靴子中的脚开始做痛,我的皮肤被尖锐的大头针弄伤了。我无意关心这份不值钱的礼物。
洋葱跟着我进了屋子,但是幽灵没有进来吃她的晚饭。我筋疲力尽地在我姐姐的床上睡着了。我只醒了一次,当我看着花园的时候,我看见猎犬白得像月光一样。她在摇动着一袋鸟食好像那是一个玩具似的,她用牙咬着摆动。
早上,果园里有上百只鸟。我坐在曾经和奥罗拉一起坐过的走廊上,听着他们唱着百首不同的歌曲。鸟儿们从四面八方飞来,从树林的深处、从城市中的峡谷。那里有着像樱桃一样的红色,鹣鸟兰的像天空一样,长满黑色羽毛的乌鸦,张着柔软翅膀的燕子,还有成群的麻雀。
当上百只鸟儿吃完食物的时候,果园里散落着南瓜子、大麦的种子。还留下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两只小麻雀被灰土覆盖着,它们的翅膀受伤了所以不能飞走。我脱下了我的夹克并且把衣服上的刺拔了出来,然后我把它们放在我的夹克中。我把它们带到了厨房。
那晚我在地里挖了一些汁液多的虫子。
“那东西能吃吗?”我听见有人说。
那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海姿琼斯,她瘦的看起来像一个鬼。她散发着一身杜松子酒的味道,看起来醉醺醺的。她的腿上全是伤痛和少许烧伤。但她仍然还是向我微笑,仿佛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意识到海姿已经准备去吃虫子了。她是快要饿死了。
我拿出了几罐豆子、一个面包、一些芦笋。我希望我会拥有更多。我尝试在河的下游钓鱼,我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其它事情。
然后,我想起来了我储存的一些东西。
我找到了一件过去是属于我妈妈的连衣裙,柔软的蓝色斜纹棉布,在树林里也不容易被荆棘弄破。海姿小心地把连衣裙穿上了,仿佛它是由蓝宝石做成的。
“哇!”,她说,“多麽美!”
我是多麽的羡慕她。她是学校女孩子中的最漂亮一个。这时我们听见了从小屋传来的音乐。我们可以闻到一阵一阵的烟味。
“我迟到了。”,海姿说。
“如果你不想去,你就不用去。”
我像过去一样的礼貌,这是我可以做到的最好邀请了,但是海姿笑了。她的脚已经开始摆动了。当你看得更近些时,你可以看见她的容貌很好。如此的靠近她,我可以闻到酒味还有污物。
“你听不见吗?”当我让她知道她可以留下来的时候,她还在坚持说,“他们在等我。”
海姿穿着蓝色的连衣裙跑开了,什麽也没有留下,我无能为力。她让他们等她。她认为跳舞可以忘记苦恼,她一定相信她可以忘记她的妈妈和爸爸那天是去了那个城市。
我进去把虫子放进了面粉里。因为挖土、清扫那个老女人的房子、砍柴,我的手更加难看了,我几乎认不出我自己的手了。我不知道我的手是否仅仅是一朵乌黑的云、一团雾、一个石头或许什麽都不是。我仔细观察我纹在身上的带刺玫瑰。我是灰土,这是我的手。
当我喂放在角落里的小麻雀吃虫子的时候,它们不在乎我的手是否难看,我烧伤的眼睛几乎看不见,我又长又黑的头发已经剪掉了。当我爱扶小狗的时候,他们不在意我的靴子是否破旧,我的指甲是否有污物,我的衣服是否有和刀一样锋利的刺。当我为邻居擦地板的时候,她不在乎我身上是否有灰土。
每天我都烤两个面包,一个给我的狗和小麻雀分享,一个给我山那边的邻居。我一天的工作满充实的。早晨收集粟子,中午烤面包,下午我是拜访树林中的几堆记忆石头,白色、黑色还有银色。晚上我拿出我的大头针。我的全身几乎全是纹身了,腿上是黑色藤,脚上是刺,胳膊上是几打玫瑰,肩膀上是两只乌鸦。我架起一面镜子,我会在颈背上纹两只蝙蝠。间或我发现了一块地方可以纹一片黑色的叶子和一朵快要绽放的黑色蓓蕾。
当我工作的时候,麻雀在角落里的那堆头发上筑起了一个窝。麻雀如果不能飞向天空就不是麻雀了。我没有想到不久麻雀被烧伤的羽毛会脱落下来,我没有想到他们的翅膀已经强壮的可以满屋子飞了。我不知道它们一直在窝里编什麽,直到它们赠送了我一件礼物――一一张由我自己黑发织成的鱼网。
深夜我去了河的下游,我尽量远离那个被遗忘的小木屋。今天是一轮满月。丝丝月光让我思念我的姐姐。当我们在果园工作休息时她总是喜欢跳舞。我经常嘲弄她太懒。我经常叫她的名字,告诉她如果她不认真工作就会无所收获。现在我明白她在努力跳舞、欢笑,成为月光。她不像可怜的海姿,忘记她所走的每一步。我姐姐通过跳舞来了解世界。她懂得大地、空气,她自己的血,下雨会让她笑,让她跳得更加狂野。
我的视觉太差了,不过这样我是在白天或是夜晚捕鱼都无所谓了。事实上,我病弱的眼睛更喜欢月光。夜晚更好、更冷、更孤独。但是我并不孤独,狗和麻雀跟着我,麻雀享受着它们第一次不在屋中的飞行。
也许鱼睡觉的时候更容易进我的网。我把手指放入冰冷的水中。我可以感觉到水流和每条鱼的梦。流动的、银色的,像我过去做的梦一样。我试着钓了几次鱼,但工作从来没有成功过。但这次不同。这是一张呼唤鱼的网,黑暗在水中流动,现在渔网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钓着了三条鱼,我把他们放在装满河水的桶里。我收起了网放在了我的袋子里。狗跟随着我,麻雀在我上面飞,鱼儿在我的桶中游动,我回到了家。我烧了两条鱼,一条给我、狗和麻雀;一条给了我的邻居,我把第三条鱼放在了走廊水桶中,她在河水中游动就像一颗星。
那晚我梦见了奥罗拉,但是她没有认出我。
“我的妹妹在哪里?”她问,“你对她做了什麽?”
第十二章 我的新名字
奥罗拉还不知道我的新名字,她避开我的刺和钉子还有玫瑰。我试图向她跑去,但是我腿上的藤将我拉到。我试图追上她,但是我身上的刺将我钉在了墙上。
我听见有人在哭泣,当我醒来时发现原来是我自己在哭泣。
我走到窗前想看看是否有星星。在走廊外边,有东西在观察水桶中游泳的最后一条鱼。是一只鹰栖息在桶口边,一身灰土,饥饿。那只鹰已经不能捕食了,因为它的嘴已经烧伤了。我不知道它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我们过去经常把鹰从果园中赶走,我们称他们是小偷,不喜欢它们捕食安静的兔子和掠夺人们放在篱笆边的大米。
现在,我没有把它赶走。我把第三条鱼给它吃了,从眼睛到骨头吃的一干二净。我希望它能好起来,找到它自己的路。
但在早晨,鹰还是待在走廊,梳理着它的羽毛。我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我没有穿皮夹克,我害怕它锋利的嘴,但我还是伸出了我的手臂,鹰留了下来。我把熏衣草油涂在它的嘴上,我妈妈经常说这个可以治愈烧伤。我知道,毕竟鹰如果不能捕食就不再是鹰了。
但现在鹰看起来很高兴待在我的肩上。如此地靠近我,感觉它像风、像是站在了天空上的最高处。当我们走到了生长着最古老树木的地方,鹰从树上摘了许多的粟子,我都无法抬回家了。
那天我有足够的粟子可以烤六个面包。一个给我和麻雀,一个给狗,一个给我的邻居,一个给鹰,一个给海姿琼斯,她睡在那的杂草和树一样高的桥的下面。
我意识到那还有多余的一个面包。我很惊讶为什麽我要烤六个面包,直到我听见从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才知道原因。那是安静的脚步,不是强盗,是一个孤单旅行者的脚步。
我穿上我的皮夹克,带钉子的靴子,还有带刺的护腿,然后我过去打开了门。他是如此的安静,我都可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而再把门关上。我可能认为外面那只是夜色,星星和月光。但是我还可以感觉到他在那,仿佛他穿的都是黑色,他的头巾带的很低,所以他可以躲在灰土中,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轮廓,只能感觉安静。
要是其他女孩可能会关上门把门锁上。她可能会喊叫让陌生人走开或者放狗对付他。但是我不是那些女孩。我是一个有着分辨真实与欺诈能力的女孩,区别铜与金子、区别绿茶和红茶,区别朋友和敌人。
虽然我几乎不能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这个男孩是一颗钻石。当我接触到他的胳膊时我就可以猜出他是谁。我可以猜到他的靴子粘有泥。我明白他是多麽的孤独,他跑得那麽累。他看起来不能讲话,但是他给我看的第一个东西是他自己画得她妈妈的画像。他把画放在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这个男孩做手势表示,他曾经在那个城市,当大火开始的时候,他和他的父母就分开了。他已经穿过了河,走了上百英里的路寻找他们。现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无法继续寻找了。他的背包已经空了,只有一叠画画用的白纸,纸边已经被烧了。
别的女孩可能因为一个男孩的突然到来而感到害怕,或是因为他不肯露出脸,或是因为他一字不吐。但是我有我的盔甲,我有我的刺。我已经没有了所有我爱的人。我给了男孩第六个面包。我感觉在他进来院子之前我已经把面包为他烤好了。我可以猜到他很饿,他曾经逆风而行,他背对着我,他不想放下警戒,他散发烟和城市的街道的气息。
我不确定他是否没有能力说话或是他只是选择了沉默,或许他根本就是说另一种语言。也许是一种我不期望去明白的语言。那对我无所谓,在安静中就有真实。
我可以通过一个音节猜出我的客人是谁。一个从大火中跑来的男孩。一个在寻找母亲的男孩。当幽灵爬在男孩脚边的时候,当洋葱不咆哮的时候,当麻雀吃他手中的面包屑的时候,当鹰落在他肩上的时候,我知道我可以让他留下。
我告诉他可以在谷仓中睡觉。我给了他羽毛被和枕头。他可以喝井水。他可以吃我用金子和银子换来的食物,可以分享芦笋汤,他可以任何时候和我一起看星星。
当我告诉他我的名字是灰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仿佛那个词是一份礼物。因为他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所以我称他为钻石。他看起来好像也喜欢这个名字。尽管他藏着脸,把头巾带的很低,他身上有些东西在黑暗中发光。当他离开去院子睡觉的时候,我想我也许会梦见他的。由孤独而生的幻觉,黑色的墨水,悲伤。也许他已经睡觉了,但我还是可以看见他走过的地方在发光,好像再次拥有了月光。
这是我丢失的东西
钻石没有说话,我几乎不能看见东西;可能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交往的很好。我,一个喜欢石头比人性多的人,一个和人们保持距离的人,我没有足够时间和钻石在一起。我了解他,但是有些东西我无法解释,我了解金子和银子,我了解天气。当我们一起听风声的时候,我们能准确地知道它在说什么。当我们在黑暗中一起坐的时候,我们可以感觉到彼此破碎的心在跳动。
第十三章 我们不再饥饿
同样的,我们不再饥饿了。我们吃我们自己烤的面包。钻石用豆子和大米做汤,简单而又美味又可以添饱肚子。有一次,我问他,他的母亲是否教过他如何烧菜。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我还是猜到他说是的。他拿出她的小画像,用水彩描绘地如此仔细,他不用再说什么。
我知道每次他哼唱固定小调的时候,他那是在想念他的母亲,她教他的唱安眠曲,我希望因为这个关系,在大火开始燃烧之前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只有一件事情我们意见不同。钻石相信果园还会生长的。表土层是灰尘还是灰色的,我告诉他不要去理会,但是钻石不听。整个冬天,他把坏掉的土壤移走。他把石头搬走。我把这些石头带到最黑暗树林的石堆。黑色给母亲,银色给我的父亲,白雪般的石头给我的姐姐,一堆月光石。
“你不应该再试了”,每次他要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告诉他“这里什么都不会生长”。
我给他看了强盗的足迹,坏的篱笆,鸟儿留下的南瓜籽,像石头一样硬的土地。我可以听见他在夜晚开垦土地,仿佛连续的工作可以让他忘悲伤。当我听见他的时候我可以更容易入睡,他工作的声音像风声一样熟悉,像下雨,像心跳一样。
我仍然寻找海姿琼斯。我担心她会消失,但是很容易找到她。白天的时候,她经常在桥下面睡觉,她的皮肤因为过多的杜松子酒而有了斑点,她的辫子也散开了,她的衣服因为雨水而阴冷潮湿。我留了一锅钻石做的炖菜给她,还有一瓶干净的井水。我知道海姿一直在喝有灰尘的河水,她吃泥土为了添饱肚子。
当她识出我的时候有时她会笑,但那是一种嘲笑看起来像哭。
我告诉她在被遗忘的小木屋那里离火跳舞跳的太近了,因为我妈妈的蓝色连衣裙边沿已经被烧坏了。她看上去好像没有注意,我也不再提了。她迷惘,掉进了遗忘和生存之中的陷阱。
仍然,我们还是彼此了解的。如果世界变个样子,我们可能已经是朋友了。
一天,海姿盯着我笑。她看起来还算漂亮。“有些东西变了。”,她断言,“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我还是我,我的黑色纹身,我的皮夹克,我的刺,但海姿是对的。我可以感觉到深处的一个变化,一个我还没有领悟的变化。
当我去邻居家给她送去水和我抓到的鱼的时候,我问她我看起来是否一样,一个身上有墨水的女孩。
那个老女人什么都没说。取而代之,她带我去了一个楼梯间,那里有灰尘覆盖的画像,我会打扫的。现在邻居告诉我去猜哪一个是她。我仔细的观察那幅画像,但是我根本猜不出哪个是她。她们看起差不多,而且一个女孩太漂亮了,一个太悲伤,一个太傻了,都不会是我的邻居。
“格林。”,我的邻居坚持问道,“继续猜哪一个你认为是我?”。
当然,我无法猜出!
“仔细看。”,她说,但是我还是毫无头绪。
最后我放弃了,“哪个是你?”我问。
“全都是我。”,我的邻居告诉我。她摇头,仿佛我是一个少年不止是一个快要十六岁的女孩,“你认为没有东西改变么”。
难道是钻石的到来导致的不同么?我身边有人更容易听懂风声么?风不是只是冰冷和刺耳么?在我的思想中我不再孤独了?我已经有幽灵、洋葱、麻雀、鹰和山那边的邻居陪伴了。为什么我还需要这个男孩?他吃的比他应得多,当他工作的时候会把果园弄的乌烟瘴气。
那是一个我无法解决的疑团。过了一会我不再试图解决了。钻石在那,像那白狗,麻雀、鹰一样。只是一个我房子中的客人,没能其他的什么。他就在那,像风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让钻石待了这麽久。我看着他留下的水彩画像,我感觉仿佛我是那画的一部分,那白色,烧坏的纸,那画刷。
直到有一天我去树林里找粟子我才明白。当我唱歌的时候我发现了。我的声音听起来细,我自己都不熟悉了。
第二个下午,当我把衣服挂在绳子上的时候,我发现我在跳舞。我的脚太优雅了看起来都不属于我了,尽管脚在我父亲的旧靴子里。
第十四章 这个晚上
接着的这个晚上,当我正在擦亮用来交易的最后一块银子时,我发现了一张我母亲在假日通常播放的老唱片。我可以看见我的脸上有微笑。
有些东西真的已经发生在我的身上了。这不是我正常的思维方式,我不是那种与喜欢跳舞喜欢唱歌始终保持一种微笑的女孩相似的女孩。我是灰尘,那个衣服上有刺的女孩,那个喜欢石头比喜欢人多的女孩。
我再次去我邻居家的时候,我带一锅钻石已经做好的炖菜。那个老女人揭开锅的盖子然后闻了一下豆子和大米的味道。然后她告诉我坐下。
她给我舀了一碗,一碗给她自己。
“那个男孩做的这个?”,她喝了一口然后问道
当我点头的时候,她仔细地看着我,观察我的脸。老女子用生长在她门外的荨麻为我煮了一杯茶。我猜这茶的味道太苦我喝不了,但是这茶的味道很完美。它完全让我不渴了。
“你说你的名字是灰尘。”,那个老女人深思地说。
“是我说的,因为这是事实”,我告诉她。
我的喉咙有些痒,这种感觉是当有些人撒谎时才有的,很快,我喝了更多的荨麻茶。
“是吗?”
然后我的邻居笑了,仿佛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她已经告诉过我了,所有的东西都变了。现在她想让我了解的更多。她拿出了一个放大镜。当我通过放大镜仔细观察,我发现纹在我脚踝上的藤,它们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绿色,那种绿是苹果树第一次长出叶子那种绿色。
在我的嘴中,有着苹果的味道。
你认为发生什麽事情了?老女人问我。我尽量的想。
“那只是墨水的戏法。”,我告诉她“没有什么特别。”
尽管如此,我还是慢慢走回家,我试图解决我现有的疑团。我小心地在我的脖上围了一圈刺。我用我沉重的带有钉子的靴子踢打沙土。我没有唱歌没有跳舞没有微笑。我轻拍土地,我只是灰尘。
但是苹果的味道仍然在我的嘴里。
晚上,在吃过晚饭之后,钻石坐在桌子旁画画。当他工作的时候,他闭嘴哼唱,那声音让我思念我丢失的东西。我希望我的姐姐可以随着这首钻石的母亲教他的曲子跳舞,我希望当我闭上眼睛时,她还是和我在一起。
当钻石把画的画交给我时,我才知道她是在给我画肖像。开始我不知道那是谁。我看见的女孩并不像我。没能刺,没有钉子,没有蝙蝠,没有藤,没有黑色的玫瑰。
“我没这么漂亮。”我说,“我姐姐才是看起来像月光的女孩。”
钻石摇了摇头。他示意让我走近些,当我走近时,他抚摸我的额头。
在黑色的头巾下,我还是不能看见他的脸。我不能看见他的眼睛。但是我明白他所画的不是他所看见的,他所画的是他内心感受到的。
我再次去我邻居家的时候,我又带了一锅炖菜。就在这一天老女人用荨麻做了面包。尽管这个面包还没有我烤的面包一半甜,但我还是吃了。
当我把盘子洗净然后把它放好的时候,当我擦完地板并且把墙上的画像放正的时候,“你还是说你的名字是灰尘么?”当我吃完,我的邻居问道。
“那还是真的。”我告诉她。
她把放大镜递给我,并且告诉我看着自己的手。当我看见手上的叶子已经由黑色变成绿色。那种绿色是刚刚被整理过的草地的颜色。在我的鼻子里,散发着夏天的味道,新鲜的可以让我打喷嚏。
我用手帕弄了一下鼻子,但我还是可以闻到草地的味道。
“那是墨水。”我说,“不是我。”
我不相信果园会再次重生,但是我必须相信钻石。下次我进城的时候,我用母亲的珍珠项链换几袋种子。我在抽屉中的一个丝绒盒中找到的。盒子旁边是一张给我的卡,我妈妈打算在我十六岁生日时把珍珠送给我。现在我不确定那天会不会到来。我最后想要的东西不是珍珠。我想我妈妈会明白也会同意我的做法。我想她会让我选择莴苣、青葱和药草而不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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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云 Open E-Library » 《绿色天使》作者: 爱丽丝·霍夫曼 - (TXT全文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