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招领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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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信息
书名:失物招领
作者:[澳]布鲁克·戴维斯
译者:林师祺
ISBN:9787508683492
中信出版集团制作发行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谨献给爸妈
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感谢你们创造了我
第一部分
专业打字员卡尔
以下是卡尔对葬礼的认识
卡尔从未对伊芙说过她的葬礼。有什么必要？说出口实在太困难了，那些字句在他口中就像镇纸。他只知道，他要她活得比他久。
因此他的儿子帮他筹办葬礼，卡尔则忙着记得如何起床、刷牙、梳理发线和咀嚼。葬礼本身漫长、缓慢，又不断重复。仪式开始之前，有人来拥抱他，他们一个接一个过来，还都是他不太熟识的人。他努力别碰到对方脸颊，把手放在妻子以外的人背上也很不对劲。
卡尔坐在最前排，注视着棺材，几乎完全屏住呼吸。自己在她不能呼吸时还吸气吐气，感觉好奇怪。棺材盖子上放着大量鲜花，他希望棺材打开，伊芙从里面跳出来：意外吧！她还得先跳过花束。
如果这是恶作剧，他低语，我也不会生气。
他记得起立听某人念颂文，对方是伊芙唯一还活着的老同事。他们的朋友不断过世，仿佛大家都置身战场似的：死在超市、草地滚球场；在养老院、医院里渐渐失去生命力。然而这个女人还活着，一如上帝的恩典般站在演讲台前，真希望你死掉。
他走向棺材。小伊，他低语，绕着棺材走，手指拂过边缘。四周的人们交头接耳，但是声音仿佛在几英里之外。他的脸紧贴着松木棺盖，闭上眼睛深呼吸。小伊，他再次轻声说，嘴唇凑在松木上。他非搞清楚不可，因此抓住盖子，打开棺材。
躺在里面的她已经过世，这点毋庸置疑，那张如同岩石的脸庞是他前所未见的，然而他的手就是无法从棺材边缘挪开。牧师拉他手肘也没办法劝他，强风从门口吹进来时无法改变他的心意，棺材盖子突然戏剧性地用力关上，以致压到他的手指，他还是紧抓着棺木。他察觉不到痛楚，因为全身早已痛苦不堪。
他想打字，但是他们不让，因为人们握着他的手止血，他只好喊出来，只好尽可能地大声呐喊。
我在这里，小伊。我永远都在这里。
米莉·伯德
你有些手指的指尖不见了，他们走出咖啡馆时，米莉抓过他的手说。
是啊，他回答，轻敲着她的手指。是啊。
有时大人脸上会出现他这种嘴唇线条，那就表示他们现在不愿意讨论这件事情，也许一生都不肯再提。所以她把疑问留在心里，归档到以后再细想的部位。她牵着他的手时不断摩挲他残存的手指。他咬指甲咬得太厉害，结果把手指也咬掉？有一家子老鼠趁他睡觉时吃了他的手指？还是他不听话，所以手指被人砍掉了？米莉记得，母亲就曾经这么威胁过她，当时她边看《与星共舞》，边用手指轻敲着餐盘。我会扯断那些东西，她妈说，脸都没转过来。不要挑战我。米莉没挑战她——她无心挑战她——还坐在手指上，免得它们未经她同意就去考验谁。
米莉带着卡尔走到“大尺码女性内衣裤”部门，甩开他的手，钻到衣架底下。她推开内衣裤，好让卡尔看到她。
你在那里做什么，贾斯特·米莉？他说。
我说过啊，她转开玻璃瓶的盖子，然后打开背包，拿出“葬礼铅笔盒”。随后又取出小蜡烛、火柴，放在地上。她盯着这些东西看，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拿给卡尔。可以麻烦你吗？拜托？
他环顾四周。我们可以点火吗？
可以，她说。
卡尔似乎考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米莉看着烛芯儿着火，然后捧着自己的胃，咬紧牙齿，试图别想起“等待的第一天前的那晚”。她试图把这件事情归到脑袋里永远记不住任何东西的部位。她把瓶子递给卡尔，请放进去，她说。
卡尔小心翼翼地把蜡烛放进瓶子里，再还给米莉。她把瓶子挂在衣架上，苍蝇就悬挂在一排肤色内衣裤后方。
你必须说几句话，她对卡尔说。
我？卡尔指着他自己。
对，你，米莉指着用手指着他自己的卡尔。全怪你，是你害死一样东西。你不觉得难过吗？她的思绪飘离当下，看着爸爸用鞋子打死蜘蛛。当时他难过吗？
当然，卡尔手叉腰。当然，他重复。可是，他深呼吸，那是只苍蝇。
对。米莉点头，你说得对，是只苍蝇。
卡尔低头看米莉。
米莉抬头看卡尔。
卡尔叹息。我该说什么？
你希望别人在你葬礼上说什么？
卡尔盯着自己的脚。恐怕没有人会说什么。
反正，米莉双手抱胸，你得说几句话就对了。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些事情？
你怎么不了解？她说。
米莉确知的世间事之一
每个人都知晓有关出生的所有事情，但对死亡却一无所知。
这件事情总让米莉吃惊。学校里有些书里的妈妈都有透明的肚子，所以她总想掀开孕妇的衣服，看看她们是不是怀了宝宝，肚子就变透明。她认为这也有道理，胎儿才有机会在出生前看看这个世界，就像搭玻璃船一样，否则岂不吓坏他们！如果不预先看到，这个世界该有多可怕啊。米莉也看过某些漫画，书里的情侣彼此相爱，男生因此送鱼给女生，鱼儿便游入女生体内产卵，最后那些鱼卵就成为宝宝。她知道宝宝是从尿尿的地方出生的，但是她没看过相关的图片。后来米莉到海里游泳，总是仔细检查尿里有没有娃娃。以。防。万。一。
大人希望她知道这些事情，否则不会拿这些书给她看。但是从来没有人，一个也没有，给她看过关于死亡的书。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吧，卡尔说。这只苍蝇，众人爱戴，无人忘怀。他清清喉咙，天佑女王，他低声轻唱，几乎连米莉都听不到。
大声一点，米莉说，他也照办：祝她万寿无疆，天佑女王。他唱歌时，米莉透过内衣裤空隙看着人们走过的脚，有些人走近时加快速度，有些放慢脚步，有双鞋子则是完全停下来。赐她胜利——他现在扯开喉咙大声唱，酒窝又彻底苏醒——快乐与荣耀，长做我们的王。卡尔挥舞手臂，手指在空中打字。天佑女王，然后一鞠躬。那双鞋子——黑色、宽阔、笨重——依然停在走道上，一脚轻敲地面。米莉把膝盖缩到胸前。
请问你唱完了吗，先生？女人问。
卡尔往鞋子的方向看，瞪大眼睛。是的，谢谢，先生。我是说，谢谢女士！应该说，小姐。
一双手抓住卡尔，把他推向走道。女人说，我们走。卡尔说，不好意思，先生！我是说小姐。小姐！我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像男人！
米莉的身体靠向衣架中央的杆子。卡尔说，真的，你很像女人。然后一遍遍地说，不好意思，最后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附近有个女人说，这是在瞎闹什么啊？米莉边把“葬礼用具”收回包包里，边默念着瞎闹。她把背包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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