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床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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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第一章 眼睛的日子写在前面的话

通常,我只讲故事。
通常,我不把场面和人物有意扩张到极限。
通常,人们只接受一些故事。
人们和我一样有一双眼睛,人们也会看世界看得精确。当你看得很精确时,世界很小,很细致,世界上的人发生着他们本该发生的故事的时候,你因为精确的眼睛而和他们共鸣起来――这可能就是写故事人的初衷。
我有很多朋友,我需要“影射”他们,在过去的相当长的时日里他们帮助了我,他们知道我钟情于写作、沉溺于清贫,他们仍然帮助我。
我虚构了所有的场景和人物,却极力把我了解的各种性格写进去。更贴切地说,我变换了不同的位置去饰演他们,让时空交叉在我熟悉的人中间。过去的日子里,我看到了我身边的人的性格和走向,我看到了人性随着境遇的变换而出现的特征,坚强也好,懦弱也好,各种,各样,不同,相通。
世界太小了,小得如同故事一般了。
阿闻二OO四年春

第一章 眼睛的日子初潮

我的初潮来的天昏地暗的。春天的第一个月月末开始的第一次腰酸和腹痛,夏天的第一个月的月末才见到颜色。连续几个月固定的时日身体不适,我好像知道是要有什么来临了,可我那时还说不清楚,安娜姐哈哈笑着说我快生小宝宝了,我差一点骂她出口。
看到自己流血的一瞬间,我呆在卫生间里。我坐在马桶上,不想出去。我心跳得很厉害,怕自己的血这样一滴一滴的流干,甚至想该不该用止血药涂抹。我在走出卫生间之前的确哭了片刻。安娜姐和舒拉妈咪都在外面叫我,我才洗了脸开门。
我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安娜姐搂过我笑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被舒拉妈咪打了一下。舒拉妈咪用生硬的汉语说安娜姐“没大没小”,安娜姐说“是喜事呢,又一个女孩儿变成女人了”。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哭了。
真的很不舒服,我脑子总是被肚子里的酸涨牵带着,总是感觉自己的血往下流。我不敢坐,只好蒙头躺在床上,我甚至想用枕头垫高屁股,要抑制住流血。
一共四天时间,我哪里也没去。第五天我照镜子看自己,脸色已经惨白起来,眼睛也有些呆滞。我在屋里走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已经干爽了,我对舒拉妈咪说:
“妈咪我去学校了。”
我的初潮来的晚。十五岁。那年是公元一九九四年。
一九九四年的春夏,我知道了我在今后的每个月里都要经受几天难过的时日了。我感觉,女孩子最无忧无虑的岁月我可能是走完了。我讨厌自己的衣袋里装着备用的卫生巾,不能容忍卫生巾占据了我平时装口香糖的位置。
老师依然,同学依然。我却一时不能依然。成人的冲击真的很大,我真的给冲击了。莫名地想深呼吸,莫名地想长叹,莫名地记起母亲的话:“细艳,爸爸是个倔强的人,你要像妈妈一样爱爸爸,容忍他做他的事情……”
我走出学校时已经习惯了去地铁的那条路,那条路到地铁站口要走五分钟,等地铁最多两分钟,在地铁上度过五分钟,然后还有三分钟的路可走。从学校到“麒麟城”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爸爸和安娜姐都在“麒麟城”,那时“麒麟城”是爸爸的。
在路上我可以看到那栋停工了两年多的高楼,塔吊悬在那里,一部分脚手架已经破烂了。这个高楼是和“麒麟城”同时开始施工的,“麒麟城”已经开业了一年,可这个结构漂亮的建筑却“冷藏”在这里了。莫斯科的报纸上有上百篇的文章谈论这个“未果工程”,但至今没有人插手接管它。投资方在“货币更新”时损失了几亿卢布,投资人几乎全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普通百姓,再也没有能力继续这个工程了。曾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和我同校读书,他是这个工程投资人的儿子,两年前和父母去了西班牙,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师曾经给我们读了这个男孩留下的作文,我记得那文章的题目叫《一九九三,你害死了多少俄罗斯公民》,他在作文里写了父亲曾要自杀被母亲拦阻的经过。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莫斯科。我不在中国。
我不在中国,多年前我就不在中国。那时我根本不懂什么叫根,什么叫浮萍,这些植物学里的名词我怎么也联系不到自己身上。虽然那时这些东西就表现在我身上。那个时候的中国是什么样子我根本不知道,我能看见有关中国的记号就是大使馆前面的五星红旗和偶尔在俄罗斯电视台上出现的中国新闻。
爸爸和我说,不止一次地说,我们的家在昆明,在中国最美的高原城市。能把昆明和莫斯科连接在一起的,那时只有爸爸。我,不会。
我对昆明没有记忆。
2002年秋天我踏上云南红土地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外商,我的身价近千万,虽然我还是个女孩子,仍然青春。
安娜姐在我初潮的日子里对我说,你终有一天扬眉吐气地回到中国,那时人人都会高看你。
“麒麟城”刚建成时没有名字,但投资的人把招租的方向早确定给中国人了。我那时每天都被家里坐的满满的中国人闹得头昏脑胀。他们和爸爸商量租楼房的事情,商量集资的事情。爸爸那时候会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而舒拉妈咪也陪着沏茶倒水整整三天三夜。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莫斯科有这么多的中国人,竟然能有人想出“麒麟城”这个名字。
中国人来我家抽烟喝茶的日子里,我认识了安娜姐。只有安娜姐能不理会大家的讨论来我的房间里和我说话。安娜姐的年龄在做我的姐姐和做我的妈妈之间,我征得她的同意叫她姐,我认为叫她姐比较合适,她美丽,年轻,时髦,快乐。
安娜姐可以和我用俄语说话,她的俄语味道很正,虽然她也是中国人。我知道了她在莫斯科大学读完了硕士,知道她叫赵安安,知道她没结婚。当然她也知道了我的很多身世,比方我七岁跟父母来俄国,八岁母亲去世,爸爸娶舒拉妈咪时我不同意,我内向,我丢过自行车等等。
那天晚上我对安娜姐说:“你以后能经常来看看我吗?”
“为什么不能呢?”安娜姐说。“也许我会在你爸爸的公司里工作呢,那样你去看爸爸时也能见到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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