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隐鹭鸶:《金瓶梅》的声色与虚无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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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序
1987年,齐鲁书社以“内部发行”的名义,出版了由王汝梅等校点的《金瓶梅》删节本。按照学校下发的通知,确有研究需要的教师,可以提交购书申请。当时,我还是华东师大中文系写作教研室的一名助教,抱着不妨一试的态度打了报告,居然获得批准。或许是此书过于“珍贵”了,我拿到书后并没有坐下来好好阅读,而是忙着四处向人炫耀。这就直接导致了此书在两个月后的失窃。
几年后的一个晚上,在北京的白家庄,批评家朱伟和几位作家为《金瓶梅》与《红楼梦》的优劣,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我因为还没有来得及读完《金瓶梅》,当然不敢置喙。但朱伟先生那句“不管怎么说,《金瓶梅》都要比《红楼梦》好得多”的断语,让我这样一个“红迷”深受刺激。回到上海后,就立即躲进学校的图书馆,将此书完整地读了一遍。
不用说,我如此急切地阅读此书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证明这样一个固有的信念:所谓比《红楼梦》还要好的小说,在人世间是不可能存在的。但读完《金瓶梅》之后,不知为什么,我对朱伟先生那句明显偏激的断语,产生了秘密的亲切感。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收集《金瓶梅》的版本,几乎是每隔两三年,就要将《金瓶梅》重读一遍。有了好的本子,我也会将它复印出来,分赠好友;每遇“金迷”,必时相切磋,引为同调。
《金瓶梅》是一部激愤之书,也是一部悲悯之书。在中国小说史上,无论是世界观、价值观、修辞学,还是给读者带来的令人不安的巨大冒犯,《金瓶梅》都是空前的。时间的流逝从未减损它的“毒素”或魅惑力。然而,在《金瓶梅》的阐释史上,虽说产生了一代又一代知音般的读者和研究者,同时也积压了越来越多的误会和曲解。
在反复阅读《金瓶梅》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如果不把《金瓶梅》放置于十六世纪前后全球社会转型和文化变革的背景中去考察,如果不联系明代的社会史和思想史脉络,《金瓶梅》中涉及的许多重大问题,都得不到很好的解释。当今中国社会状况的刺激以及这种刺激带给我的种种困惑,也是写作此书的动因之一。《金瓶梅》所呈现的十六世纪的人情世态与今天中国现实之间的内在关联,给我带来了极不真实的恍惚之感。这种感觉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我甚至有些疑心,我们至今尚未走出《金瓶梅》作者的视线。换句话说,我们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或许正是四五百年前就开始发端的社会、历史和文化大转折的一个组成部分。
书名“雪隐鹭鸶”,源于《金瓶梅》第二十五回的两句诗:“雪隐鹭鸶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雪隐鹭鸶”这个意象,很容易让我们体味到平常的人情世态中所隐藏的深险湍流,让我们想起《红楼梦》中“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苍劲悲凉,或许还会让我们联想到在晚明思想和文学界极为流行的“空”和“无”。当然,《金瓶梅》所强调的“空无”,绝非空无一物,它一直在引诱我们去索解隐秘,探幽访胜。
为了让那些没有读过《金瓶梅》或不喜欢《金瓶梅》的读者也能了解本书的大意,作者有意借用了随笔和例话的写作方式。当然,如果读者对明代的社会史和思想史背景没有兴趣,也可以跳过卷一和卷二,直接阅读后半部分的文本解读。
本书在写作过程中所使用的《金瓶梅》版本主要有以下两个:崇祯本为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此书是北大馆藏本的影印本,也是国内现存崇祯本中较为精善的本子;万历本采用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以北京图书馆旧藏本(现存台湾)为底本,于1991年影印出版的《金瓶梅词话》。考虑到繁、简字体对读和校勘的便利,作者也参考了中华书局1998年出版的《金瓶梅》会评会校本。
作者 2014年3月1日
清河
《水浒传》写至第二十一回末尾,武松始出场。叙事由此转入武松正传,至三十一回作结,被称为“武十回”。武松是山东清河人氏,在家乡酒后伤人,躲在柴进庄多时。武松遇见宋江后,忽然思念家乡,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武大。路过阳谷县景阳冈,打死猛虎之后,他在阳谷县做了都头,探望兄长一节就此耽搁了下来。不意三二日后,武松于县前闲玩,遇见了卖炊饼的哥哥。原来武大因武松外逃,又娶了招蜂引蝶的潘金莲,在清河县“安身不牢”,已搬至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
由此可见,“武十回”的主要故事,均发生在阳谷县,与清河无涉。那么,既然故事发生的地点在阳谷县,施耐庵又何必多写一个清河?在传统的章回小说中,这种实写一个、虚备一个的技法,通常被称做“陪笔”。所谓写一个,陪一个。惟其如此,叙事方显得阔绰自然,不至于板滞。这样的例子,在《水浒传》、《金瓶梅》、《红楼梦》中比比皆是,此处无需赘言。
《金瓶梅》虽被称为中国章回体小说中第一部虚构之作——它不以历史故事为叙述对象,具有明显的虚构性,在相当程度上脱离了讲史或历史演义的羁绊,但其主要故事仍由“武十回”敷衍而来。或者说,“武十回”构成了《金瓶梅》叙事展开的重要契机。简单比较《金瓶梅》和《水浒传》即可知道,《金瓶梅》对于“武十回”多有择取和增益,但主要人物和事件一仍其旧,连叙事的语调也一脉相承,甚至在许多地方照录《水浒传》的文字,一字不差。当然,《金瓶梅》对“武十回”也有诸多的修改,其中最使人难于理解的地方,是将故事发生的地点,由《水浒传》的阳谷县改回到了清河县。此处改动,表面上看或许属于细枝末节,但在我看来实则关系重大。
《金瓶梅》 的作者做这样的改动,或许有他的借口。因为在《水浒传》中,施耐庵通过阳谷知县之口,明言清河、阳谷两地近在咫尺,写阳谷,或者写清河,似乎在两可之间。问题是,《金瓶梅》保留了“紫石街”这个重要地名。我们知道,“紫石街”是武松杀嫂、潘氏勾情、王婆贪贿、郓哥搅局的场所,而作者刻意将原属阳谷县的紫石街,移至清河县中,究竟有多大的必要?由此,作者不欲将故事发生的地点置于阳谷县的用意十分明了。《金瓶梅》刻意要用清河来取代阳谷,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作者意图?
换句话说,为何一定要写清河呢?
查阅宋明两代的相关史料,在山东境内,并无清河这样的县名。也就是说,《金瓶梅》的作者,似乎是随手从《水浒传》中借用了清河这个地名作为故事展开的地点。《明史·地理志》中确有一个清河县,也有一个临清州。清河县远在南方的淮安府,与阳谷县相距遥远,这里暂且不论,倒是原属山东的临清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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