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战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1939年9月1日4时5分,冯特洛德克走进指挥室,他的深墨色军装上闪亮着三对金色鹰翼。
“第一装甲师是否已完全到达预定位置?空军所有机场的起飞待命报告来了没有?”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将军。”
这个凌晨,德波交界的平原上还是一片黑暗,看不到星星,草叶上结着一层露水,摸上去冰冷光滑。
“你猜波兰人现在在做什么?”下士鲍曼问少尉弗克。
“他们在睡大觉,准备明天一早起来喂他们的马。”弗克望着没有霞光的东方,“蛮族的灭亡就要来临了,东欧和北亚都是我们的。”
他们身边的大地之上,遍布着许多黑块的巨石状的东西,象是在远古之前就已经呆在那里一样。清晨之前一片寂静,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
几十公里外的前线指挥部,赫尔克里希静静盯着他的手表,已经数分钟了
他突然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吧。”
一束信号弹直向天空,划破了死寂的黑暗。在远处,又一束信号弹冲天而起,然后几里之外是另一发……数百发信号弹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大地上绽开。
在德波边境长达一百六十公里的宽大战线上,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那是铁甲将风从沉睡中醒来的声音,这些巨大的怪物们从蜷曲中抬起头,慢慢展开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伸直了脊梁,在一片骨骼伸展的格格声中升到了让人恐惧的高度。它们并不象人,而是有着多只钢铁般坚硬的长足,支持起巨大的甲壳身躯,甲壳顶端,机枪和炮塔象是它们的头颅般缓缓旋转着。
这些东西塞满了平原,也挡住了天空,他们缓缓的向前行进着。但这种速度并不能满足突袭的需要。河络族的虎式战车从这些巨足将风的腹下隆隆奔过,这些虎战车真正象猛虎那样奔跑,但它们的头却是铁制的,口中是可喷出111MM火焰弹,烧毁所击中的一切。它们的背上乘着河络族骑士,他们把自己绑在虎背上,铁盔中只露出眼睛,手中握紧沉重的机枪。
三十公里外,波兰小镇柯多。
向异翅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四周黑蒙蒙的,窗上蒙着一层微弱的光芒,离日出还有好一会儿。
这小镇的夜真是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见风在屋顶上轻轻跳过的声音。
他很留恋这种安静与黑暗,这时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不用去想流浪与担负使命的生活,不用去想杀手什么时候会追来,只要他还呆在这小屋中,他们就找不到他。
马棚里的马轻轻的嘶了一声,它好象也醒来了,正等待着又一天的长路。这干草堆好不容易才暖和了起来,可惜天就要亮了,他又要踏上旅程。在任一个地方多停驻一天,被追杀者找到的危险就会多百之五十,无论这地方多么安宁美丽。
但是,好象有什么不对了。
是什么?他竖起了耳朵,似乎没有任何声音,但长年特工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正来临。
渐渐的,声音可以被确认了,那是一种微弱的,象从极远处传来的,但是却肯定是无比巨大的轰吼。
他跃出草垛,打开木门,伏在地上感觉着震动,黎明前的冷风抽打着他只穿衬衣的身体,但他顾不得这些了。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会是什么?
他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喊:“都起来!醒过来!德国人来了!”然后冲进马棚,牵出了自己的马。
村庄的安静顽固的僵持了一会儿,但很快狗都叫了起来,然后是男人的咒骂声,妇女的埋怨声。向异翅策马冲过村子,喊着:“都起来,德国人就要来了,他们进攻了!去给守军发信号!”
他奔到高坡上勒住马匹,眺望西方那无垠的平原,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轰鸣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他拔转马头,喝一声扬鞭,骏马的肌肉紧绷起来,四蹄伸舒着,如风似的向远方去了。
柯多村北三公里处,波兰第四骑兵师第六营驻地。
营长阿米佐夫正在呼呼大睡,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惊醒。
他愤怒的抓过电话,但里面传来的声音使他面色一下白了:“什么?德国人越过了边界?那么……”
他话音还未落,什么东西巨大呼啸着掠过了他的房顶,然后一声巨响中,他的木屋粉碎了,一股大力把他扬到了空中,他看见火光,粉碎的玻璃,满天的木屑与他共舞。
向异翅奔到了离兵营还有几百米的地方,但太晚了,他看见火球巨人在他面前慢慢站起,升向天空,惊逃的战马从营中奔了出来,有些背上还燃着火焰,跑出几十米便翻倒在地,被火裹没其中,焦味随风传来。
那些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在东中盘旋着,寻找目标,那是鹰式将风,它们扑打着铁铸的翼,发出尖利的呼啸,将爪上的火焰弹投向大地。
火光中,向异翅视角的边缘,似乎有什么正俯冲下来。
“不好,”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顾不得转头去看,就拔马疾奔,想远离火光照到的地方。
但河络战鹰上的机枪横扫了下来,在他四周溅起一串串的烟柱。
向异翅冲入黑暗的那一瞬间,他的战马后腿也被击中了,它的腿骨和血粉碎飞溅到草地上,哀鸣一声栽倒,把向异翅甩了出去。
这是这个月死去的第七匹座骑了。向异翅仰倒在地上,看着黑暗的天空,无奈的想。
好半天,剧痛才消失,向异翅小心的动了一下身体,好消息,这些骨头还连在一起,也许有些地方已以裂了,但勉强还能用。
他缓缓爬起,远处的兵营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平原上的火堆,更远的地方又有火光腾起了,那是鹰式将风到达的标志。现在在波兰漫长的边境线上,这些火点正随着德军的推进而不断蔓延,也许三天之内,就会把波兰全图烧成一片白灰。
天终于开始亮了起来。1939年的九月正式的来到了。随着光线铺过平原,那盖满大地的可怖军团也露出了踪迹。它们所推进到之处,草地的颜色就被遮挡了。
这时,一支主力波兰军终于集结起来,迎在了德先锋装甲集群的正前方。
那是巴普乌采克将军的第三、第五、第六骑兵旅,波兰军队的骄傲,他们拥有最骄健的战马和最锋利的马刀,在历史上的战役中,他们屡建功勋,不论是日耳曼人,法兰西人或是俄罗斯人,挪威人,都会在这些骑兵的冲击下感到恐惧。他们坚信这一点,骑兵的荣耀是永恒的。
巴普乌采克扬起了马刀,准备下达冲锋的命令。
“等一等……”远处一骑者飞驰而来,用波兰语大声呼喊着:“不要正面冲锋!”但警卫骑士很快冲上去围住了他。
那人被带到了巴普乌采克面前,他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东方人:“你是谁?”
向异翅取出一张纸,在上面飞速写下几个字,递到巴普乌采克的面前。
巴普乌采克看到这纸,面色起了变化:“中国政府的特遣员?我会派人核对你的特工代码,可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一直被追杀,从德国一直逃到这里。”
“我没兴趣你得到了什么情报,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攻?”
“正面冲击是死路一条,将军,我在德国潜伏了很久,我了解他们的新式武器和战法。”
“我不需要你来指导我的战术!”巴普乌采克一挥马鞭,“带下去。不要挡在勇士的马前。”
骑兵并不是没有和将风作战过的,他心中相信几万骑兵呈扇状进行冲击的威力。再次将马刀高高举起:“波兰的勇士们!荣耀的时候来到了!进攻!”
“不!”在向异翅绝望的狂吼声中,无数骑兵一声欢呼,冲下了高坡,战马一旦驱动,就无法停止,冲击将持续到一方的彻底毁灭。
站在巨将风上的德第四装甲师师长华?克莱曼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铺满地平线的骑兵大军,他放下望远镜,冷笑了一声:“向十字军时代的勇士们致敬,他们正奔向天堂。”
他并紧五指,做了一个有力的下挥:“碾碎他们!”
首先怒吼的是上千门自行火炮,钢铁倾泻到密集的骑军阵中,把人和马的血肉抛向天空,血雨纷纷的下着,红斑在波兰骑士们的斗蓬上渗染开来。
但骑术惊人的波兰骑军并没有散乱,他们的战马也没有惊逃。波军迅速的接近了德军。但他们所看到的,是一道钢铁的方阵。
重达百吨的熊式将风从德国军中隆隆驶了出来。这些熊将风尚未展开,仍然处在蜷缩的大铁球状态,但仍是直径四米多的庞然大物,巨大的爪子紧贴在球两侧,外层的铁甲使波兰骑兵的马刀毫无办法,而它沉重的身躯轻易的把企图挡在它面前的骑士碾入泥土,很快熊将风的表面就沾满了泥血和碎骨。
“冲进去,冲到纵深去,分割敌军,搅乱他们!”巴普乌采克挥刀大吼着,这是骑军的经典战术,他其实不用提醒任何人,但眼下,他感到了一丝对溃败的恐慌。
而刚刚绕过熊将风的碾压的骑兵们,冲到敌军第二阵线前,看到的却是更可怕的景象。
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虎式将风。
虎式同样拥有强有力的四肢,奔速可达每小时六十公里,他们有着巨大的发动机驱动,坚硬的附甲,比战马强壮百倍。面对冲来的波兰骑军,它们仰天发出了看到猎物一般兴奋的大吼,巨大的高压蒸汽从它们的散热槽中喷出来,驱动了高大的身躯,在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爪痕。
波兰骑士无畏的冲到虎式将风的面前,但他们发现比他们更无畏的是那些巨虎,因为它们根本就不知疼痛。
骑士们的马刀砍到虎式上只是溅起火星,或嵌入厚实的虎皮。而猛虎每挥动一次前爪,就能把数个骑兵扫出十几米。它们的大口中喷出高压的蒸气,把冲来的战马掀翻,而肩上的两挺克鲁庭式机枪更是扫射着一切敢于接近它的敌人。
战阵中,波兰军的狂吼渐渐变成了惨嚎,而德军始终沉默着,以机器和蒸气的轰鸣来表达力量。
向异翅站在高坡之上,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他知道一切终于应验。一切也只是开始,用铁甲将风武装起来的德国军队势如巨潮,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力量阻止这只军队。
他缓缓的从怀中抽出那张被他用生命保护的纸,那是德军最新式武器的绝密资料,他希望把他带回他的祖国,不论面临多么险恶的追杀……可是,九死一生带回去又如何呢?他那地大物博的祖国连一盒火柴都无法自己生产。
一个多小时后,战场上波军的愤怒喊声渐渐低了下去,黑色的洪流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
德军推向向异翅所站的最后的高地,那里有波兰军最后一个骑兵营――三千名预备队骑士。
骑兵营长伸手向腰间,缓缓抽动马刀。
“不!”向异翅伸手按住了他,“撤吧!不要再送死了。”
骑兵营长转头缓缓望向他,他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字来。
“我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向异翅抬眼看去,战场上波军的身躯正在被战车们碾压入泥泞草地,整片大地正变成暗红色,巴普乌采克已经不可能再发出命令了。
“冲锋!”骑兵营长发出了最后的吼叫,声音已经扭曲。最后的波兰骑兵呼啸起来,催马向前。
他们撞向钢铁与火舌,然后很快消失了。
向异翅怔怔注视着这一切,他能体会到波兰人的绝望,他们的马刀再也无法刺入敌人的胸膛,骑兵的时代在这一战之后永远的过去了。
熊式将风已经来到了坡下,它们缓缓展开了身躯,站了起来,变成立天顶地的巨兽,每一只有八九米的高度,宽阔的肩厚实如哥利亚城墙。很难想象有什么能捍动它们,也很难想象有什么是它们所无法捍动。
冲天的蒸气从它们足侧尖啸冲出,钢铁骨架的巨熊们抬起十几吨重的巨掌,开始攀爬高坡。躲闪不及的骑兵被直接踩在了脚下,连喊声也来不及发出。
向异翅站在那里,看着巨大的身影向他压来。环顾回周,坡上已经没有了守军。他突然狂奔扑到弹药箱边,使尽全身力气抱出一捆手雷,然后翻滚到了坡边。
那头顶的巨熊再跨上三步,就可以将他踩为肉泥。而这些手雷……向异翅心中很清楚,完全连它的一个脚趾头也炸不伤。
但他仍然将手雷都按入泥中,只将一个放在了手心。匍伏开去。
巨熊大步向前,机械的嘶鸣就象是一千台割草机在启动,向异翅死死盯住它巨足放下的速度,在它的足踩入那捆手雷前的一瞬,将手中拉开拴的手雷准确的甩到了它脚下,那几乎是贴着熊式将风的脚面滑进去的。
砰的一声闷响,熊的巨掌抖了一下,但没有受到什么大损伤,可是它脚下的泥土却松动了,当它想抬起另一只脚向前时,这支撑脚下的坡地开始塌陷,它的另一只脚掌抬在半空,可身体却在向下滑去,这巨兽发出一声暴燥的火车气笛般的轰吼,就势无可挡的倒了下去。
几乎所有德国步兵和虎式将风上的骑士都抬起头来胆战心惊的看着这巨物缓缓倒下,它身后的德军狂奔逃开,而巨大的震动如期来临了,熊式将风象天上落下的大山一般拍在了平原上,周围的步兵都被震倒。
向异翅长出了一口气:角度……时间……都恰到好处,这么多年的地狱式的训练没有白费。
但机枪子弹的烟柱在他身边成串腾起,另一只巨熊胸舱内的机枪手开火了。
德国步兵已经三面围来,他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就在这时,向异翅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背后绽开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迅速的凝结成一双宽大的黑色羽翼,一扑之间,身子已轻盈而起,直向天空。
熊式将风上的驾驶员惊讶的望着这年轻人升到和他同样的高度,当他想起要转动沉重机枪时,向异翅的手已经扬了起来,没有任何声响,一支纯黑的羽毛扎在了他的咽喉。驾驶员扑倒在机枪之上,而向异翅已一扬翼掠过了巨熊的头顶,放眼俯视着大地上的德军洪流。
华?克莱曼抬头望着那黑色的翼影扶遥而上天际。
“黑翼的……羽人……”他喃喃着,“是在柏林上空所看到的同一双翼么?这不是好的征兆。”
德国进攻波兰共投入60个师,其中含7个将风师,计160万人。其编制内有陆行将风1800辆,火炮和迫击炮6000门,飞行将风2000架。而波兰军队可用于同德国国防军作战的约有100万人――24个步兵师,12个骑兵旅,4300门火炮,870辆坦克、超轻型坦克和装甲车,800多架基本陈旧的飞机。德军在出动力量和技术兵器方面具有压倒优势。波军直至德波战争爆发尚未完成战略集中与战略展开,只得仓卒应战。能够投入战斗的部队只有20个师和12个旅。
这是人类战争式上空前的机械化部队大进军,在这场大进军中,德国军事奇才古德里安成功的实践了他的将风集群作战以及闪电战理论,率领第19装甲军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德军象利刀切开布匹一样突入了波兰,每天推进六至七十公里,八日内即兵临华沙城下。
9月3日,英法依条约向德宣战。但英国在欧洲大陆没有一个士兵,而法国人则静坐在战壕后进行战争。
9月9日,华沙城外战线。
炮弹翻起地上的泥泞,黑色浓烟腾上天空,阴云下再也没有一丝阳光的影子。
波兰坦克手米基夫开的DIII坦克刚刚从厂中组装出来,没有涂任何的漆就冲上了前线。它身边的还有四十余辆T7P和少数几辆T9P,那是波兰军最后的重型部队,要去捍卫波兰军队最后的尊严。
他们驶近炮火掩盖下的森林,德军的装甲集群应该就在森林后面等待着。
但米基夫的坦克刚来到林边,突然听到了怪兽的低吼声。
林中的大树被猛得翻向了天空,巨大的树干从高空摔落下来,砸在坦克们的四周。怒吼声中,那巨大的熊式将风从林间慢慢站了起来,他们是如此之近,以至于波兰坦克手们无法用塔炮抬高到足够瞄准它们头颅的角度。
熊式将风猛扑向前,双手抓住一辆冲在最前的T7P,将它侧翻了过来。另一只巨熊一手握住它面前T7P的火炮管,一手扳开了它炮塔的盖子,口中的火焰喷射器呼啸着,火光喷入战车内部。
一辆被高高举起的T7P自天落下,倒撞在距米基夫的战车半米之外,米基夫惊慌的转向,却不知是该向前还是后退。
虎式将风从林中猛跃了出来,他们沉重的身体却可以跃到空中数米的高度,象一只真正扑食的猛虎一样,跃入波兰坦克的群中。口中的高射机枪火舌在相距以尺计的直射中,轻易的穿透了T7P的装甲。
米基夫的炮手喊着:“我瞄准一头了!”,T7P的47毫米火炮猛的发射,车身一震,那被击中的虎式将风翻滚了出去。米基夫和他们车组们来没有来得及欢呼,车身猛得震了一下,几只尖硬的长足落在了他们的车侧。
“不……那是什么?”米基夫听到他的驾驶员发出绝望的哀叹。
9月17日,波兰东部某公路
向东逃难的人在路上结成了长队,向异翅疲惫的坐在一辆马车中,同挤在这狭小车厢里的还有十几个人。拖车的老马喷着沉重的粗气挣命向前,比步行还慢。但相比那些在泥泞中背着大包袱拖儿带女跋涉的人,他们已经是相当幸运了。
向异翅一直闭目养神,他必须积攒精力。还有上万里的路要走。他必须进入苏联,然后前往蒙古,自那里进入中国。他必须在白天休息,然后在夜晚飞翔,这样可以躲避鹰式将风和那些正追杀他的人。
当然,柏林来的追杀者也许已经潜伏到了他的身边,也许就在这辆马车中,谁知道呢。
坐在他对面那个披着粗麻巾的老妇人颤巍巍伸出手来,缓缓移向向异翅。
向异翅仍然闭着眼睛,但是手指却在慢慢收紧。
老妇人的手伸向了他们之间那个水罐,那手干枯如苍老树皮,颤抖着看起来毫无力量。向异翅没有睁开眼,却凭着羽人天生的直觉感知着她的动作。是自己太多疑了吧,长期的间谍生涯已让他处于精神异常的边缘,他神经质的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并随时准备将其杀死,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突然在大路的前方,喧哗声响了起来,车夫的咒骂声传来。四周的人都在惊慌的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向异翅紧闭双眼,在这一片嚣乱之中,感到了那常人难以体察的脚步声。
巨大的脚步声。
就象是熊式将风……不,那绝不是熊式将风的声音。
突然一道光直刺入向异翅的心中,他明白了什么,起身轻盈的一闪,就攀出了车尾,站到了车棚顶上。
作为羽族,他的目力和鹰无二,在平原上可看出十几里之远。
凝神注视着远处的地平线,渐渐的,几个高大的影子出现了。
向异翅闭上了眼睛,他无需再看。他明白,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那几个高大影子的后面,是几千个,几万个同样的巨人身影!
那个地跨亚欧的世界上最巨大的国家终于出兵了。
那些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夸父族巨人,和德国人的钢铁巨兽,谁才会是这片大地上真正的力量之神?
闪电战,刚刚响起第一声雷鸣。 十一月的华沙城,已经被笼罩在寒冷的雾气之中,维斯瓦河边高大的垂桦树叶上结着霜晶。这是一座寂静的城市,圣十字堂教堂和青铜雕像沉默不语。战争的痕迹正被抹去,一切正在变成第三帝国的一部分。
巨大的熊将风在城市中慢慢的徘徊,在深夜里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它的沉重脚步声。它可怖的身影穿行在楼房之间,只要轻轻一抬臂,那旁边的建筑就会崩碎下去。
透过结着霜的玻璃,鲁涅卡看着那巨影从窗前挪过,晃动着头部的巨大探灯,慢慢远去。
“什么时候会开始呢?”他放下窗帘,喃喃的说。
“你指什么?”火炉边的另一个人声音低沉,他握着酒杯,躲在阴影中。
“那两头巨兽,他们现在隔着布格对峙着,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扭扑到一起,那时候,真正毁灭性的战争才开始了。”
“你很期待那一天么?”
“不是我……是星辰的召示……不要忘了我们教徒的使命……把哀号与仇恨遍布大地……”
“也许……是在暗月重新降临的时刻吧……那个时候,黑色巨翼的力量将会复苏。”
“可是……能承接这一神圣力量的人却叛离了我们。你猜现在他会在哪里?”
“放心……暗月会指引我们找到它……”
向异翅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他仿佛已经看穿了那高高穹顶,而注视着满天星座的旋转。
“那个时刻……真得将到来么?”
呼啦啦,窗外一个影子扑翅而过。
他一跃而起,扑入墙角的阴影,身子紧靠冰冷的墙面。手中已经凝出一支黑色的羽翼。
但之后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向异翅慢慢放松了肌肉,手中的黑羽也慢慢的如冰一样融化了。他开始有些嘲笑自己的过度紧张,那些人并不是无时不在的,他们不是万能的,在这样苏军戒备严密的军事重地,既使是一只鸽子,也不容易飞进来的。
他无力的滑倒在墙边,长期的被追杀使他精神和身体都极度的衰弱了。他已经服用了高剂量的催眠药物,但还是无法入睡,只是不断的出现幻觉。他很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陷入疯狂。
他需要阳光,需要和风吹拂晓的海滩,没有战争,没有杀手,没有国家,没有绝密计划,忘了所有的一切。如果有一种针剂能让他忘记自己是谁以及他所知道的一切,他会使用它。
不,他抬起头,他做不到,他可以忘了自己,但有一个人他不能忘记。
这时,笃、笃、笃、门边响起了三声敲击。
向异翅身子一颤,但很快缓和了下去。
“对不起,护士,我并没有做恶梦。我只是……想这样一个人坐一会儿。”
“有温暖的床铺却要缩在墙角这本身就是早期精神分裂的征兆。”那个白色的影子笑着,走了进来,“现在是半夜三点,你该多睡一会儿。”
“好象……那些药剂对我没有用处。”
她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或许……你所受的特殊训练会使你对许多药物反应麻木,这样可以使你在被捕时少受一些诚实针剂的影响。”
“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
“我上一个男朋友曾经在情报部门工作过……后来他出国了……再后来,听说他死了……但连尸体也看不到……所以我发誓再也不找这种男人了……我可不想半夜醒来看见我的丈夫躲在窗口下手里拿着枪……”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真是奇怪。”
“也许……不是对你……”向异翅笑了笑,望着窗外的光映到墙壁上,“是对我应该对说对不起的那个人……”
“你女朋友?想念她,就回去看她吧。”
向异翅摇摇头,“那不可能。”
“因为你在被追杀?”
向异翅苦笑着,没有回答。
“来吧,”护士举起倒好的水杯,“把这些镇静药剂服下去,好好睡着天亮吧。”
“护士,我说过这对我没用。”
“那只是你对你自己的心理暗示……听话的把药服下去,我可以唱首我们家乡的歌给你听……”
她把水杯伸过去,向异翅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扭到身后,水杯落下热水四溅开来,向异翅冰冷的手指已经顶在她颈与后脑间的薄弱处。
“你疯了!”她尖叫着。
“为什么刚才你走过来时,我没有听见脚步声?”
“我怕吵醒病人……”
“我的听觉绝不可能放过一只老鼠的奔跑,你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你根本没有走!”
那女人的身体变得僵直:“你的精神疾患越来越严重了。”
向异翅一声冷笑,手指直使劲钻向她的后脑。
突然一股寒冷直逼胸前,他疾跳了开去,躲过了由她腋下穿出的匕首。
女人笑着转过身,头发披散开来:“的确,想刺杀前首领是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我只是偷了一下懒,滑翔到了门口,想不到这也成为破绽。”
“你走吧,我不想再杀自己人了。”向异翅慢慢伸直五指。
“你的手颤抖的很明显,长期依赖药物是有副作用的,我不认为现在你的出手能比我快。”
“滚蛋!”向异翅吼着,“让路然真自己来,叫她不要再派手下的人来送死!”
“路翼领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对所有暗翼者的清洗完成之后,她会亲自带人来见你的……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你这个笨蛋……”向异翅低低声音的苦笑,“她想让我死,我早就死了。她派你们来……不过是为了做给山顶上的人去看。”
“我不会中你的心理蛊惑。”话说到第五个字,她手已经挥出。
向异翅只是轻轻偏了一偏头。
一支浅蓝色的羽毛插入他耳侧的墙中,才刚刚开始凝结,这束光本来该穿过他的眉心。
而他的手,仍然垂在身侧,保持着伸直五指的姿态,轻轻的颤抖。
可是那女子的瞳孔已经放大,她的身体绷紧,然后慢慢倒了下去。
一支黑色羽翎在她身后的墙上显现了出来,带着鲜红浓稠的血,缓缓的凝结。
“你做得对,一个优秀的鹤雪者不会在这个时刻退缩。只是你忘了……我杀人的时候,手不会颤。”
第四情报科少校里速达沃夫皱着眉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对属下挥挥手:“把她运走。”
“不可以。”向异翅在一边说,语气象冰一样寒冷。
“为什么。”
“这是我组织里的人。”
“别忘了,东方人,你现在在谁的国土,在我们的庇护之下。”
“我不会让我手下人的身体被伤害污损。”向异翅说过后,就沉默下去,再不解释。
速达沃夫沉默了许久,终于点点头:“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她?”
“用火。”
耀眼的火光在树林间燃起,让人睁不开眼。这不是普通的火焰,女子执行任务前喝过特酿的酒,只要一点药剂的激发,就会把一切烧成灰烬。
速达沃夫手插在大衣袋中,站在一边:“这世界上没有人不怕你们,可你要明白,你现在自己也是这股力量的敌人了。想活下去,只有和我们联手,分享你保守的秘密,而我们会保证没有可以伤害你。”
“保证?”向异翅笑着,“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明天能活着,在这个时代。”
风把枯叶和尘灰卷来,速达沃夫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什么人的身边,这个人也许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他仍可以决定很多人在哪一秒死去。冬天来临时,英吉利海峡上的雾气中出现了巨大的舰影。英国远征军四十余万人登上了欧洲大陆,进入了法国和比利时交界间的阵地。
整整一个冬天,法国人都在扩展他们的战壕和加固碉堡,这条从瑞士边境一直延伸到比利时边境的混凝土防线是常规军事行动所无法突破的,法国人坚信这一点。德国人不会蠢到来进攻这条防线,而且他们为什么要进攻法国呢?法国远远强于德国,有着庞大的陆军,更多的坦克,绝对的空中优势。只要扎紧马其诺防线这条堤,第三帝国那奔腾的洪水就会一直倾泻向东而去,席卷那边的一切。
英法联军安享着战壕后的宁静生活,德军的主力尚在东方,在马其诺防线西面只有少得可怜的部队,一个喷嚏就能打飞。英国皇家空军的光荣任务就是每天去轰炸德国――投下数以万吨的传单,号召德国人民起来反对战争回归和平;而法国人则更热衷于每天通过高音喇叭和防线对面的德国军队对骂。
他们组织了全军的精英,编嘲笑一根筋的日耳曼人的段子,说拿破仑当年如何打普鲁士人的秩事,每天绝不重复,而德国人在这方面往往显得口舌笨拙,无法和文化悠久灿烂的法国人相比,输得灰头土脸。
德军下士――十七岁的莫比伊静静坐在战壕之中,听着法国人的骂声远远传来,早在几天前,他就得到命令不必再还嘴了。此刻,就在他的面前,无数从东线回归的军容齐整的精锐主力正在进入阵地。
在德军阵地一面,从荷兰北部到瑞士的漫长边境线上,东方战线回归的德军主力正隆隆集结,短短几十天内,德国原本空虚的西线从十几万老弱残兵一下猛增到二百多万人,包括104个步兵师、9个摩托化师和10个将风师。钢铁之川默默立在马其诺防线之前,听着法国人得意的骂声,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德国第四装甲师师长华?克莱曼正用望远镜看着法国的防线。
“如果一个月前他们进攻,几乎在萨尔地区不会得到任何抵抗,我们的军队全在东线,那样的话……帝国就完了……但现在……上帝使他们畏惧且怯弱,那么他们就注定被无情的碾碎。”
同一时刻,数里之外,法国将军费克利也用望远镜望着德军阵线,他的身旁,是来巡视战场的英国将领蒙哥马利。
“我认为德军根本不敢真的和我们开战,”费克利说,“虽然他们击沉了你们的航母,不过当你们的海军攻击时,他们就后退了。”
蒙哥马利默不出声。
“德国人相信他们地下境内河络族制作的那些将风,这真是可笑,那些东西只能用来演杂耍,听说他们几乎花了上百亿马克去制作那些东西。”
“据情报来说,熊式和虎式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他们轻易的击毁了波兰军的T7P。”
“那是因为波兰人骑在坦克上挥着马刀打仗,真是笑死人了,他们完全不知道坦克该怎么用。”
蒙哥马利微微一笑:“那么你知道该如何用?”
“当然是分配在步兵营中,由步兵保护使用,可笑的是德国人也不知道这一点,他们把他们的战车都集结在一堆儿,一跑起来就把步兵甩在后面,这太蠢了。”
“但在东线证明这战术有效。”
“但在马其诺防线前这战术就是自杀。对了,你认为,用这些将风能对付俄国人境内的那些巨人种族么?听说那些身高数米的家伙们被整个部落的招募上了前线,他们的肌肉强壮的连机枪都打不穿。”
“你在期待将风和夸父族巨人的决战?我认为不如先想一想,当熊式和虎式扑向我们时,我们用什么抵挡。”
“我们境内的地下河络族也有将风图纸,可我看过了,那东西成本太高,有制作那玩艺儿的钱可以多组集几十个步兵师,或者把防线建得更加完美。”
“法国人果然是伟大的建筑美学爱好者。”蒙哥马利环视着那碉堡与战壕连成的没有尽头的防线,“这简直可以和中国人的长城相庇美了。”
费克利相当得意的接受了这赞美,可是蒙哥马利把后半句话暗暗埋在了心里。
“……但长城并没有挡住我们在十九世纪打进东方帝国之都,它建错了方向。”
“是的,我们没有必要正面突破马其诺防线。”德第四装甲师师长华?克莱曼与上将冯特洛德克通着电话,“只要先取得比利时,我们就能绕过它。如果统帅部决心进攻比利时,我有信心在二十天内做到这一点,我的装甲将风师会第一个到达法国边境。如果你们不给我停止的命令,我就会一直打到巴黎。”
“二十天?”冯特洛德克在电话那头严肃的说,“太久了,你的战车时速有多快,你就给我在多少时间内打穿比利时!”
“甩下步兵和大炮?这……这是一种冒险……”
“听着,”冯特洛德克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必须冒险,高层统治部那些老顽固们还希望节节推进,用一到两年的时间来打败英国和法国,但我忘不了我在当年在比利时那些纵横的河道和沼泽前进行漫长拉锯战时的绝望心情……”他的声音低缓了,“……近百万人死在僵持的战线前,那就是绞肉机,德国不能再容许这样的消耗战了,我们必须冒险,走北部森林小路,在敌军拦截我们前就冲垮他们,我们胜利的唯一希望就是速度,速度!”
电话中的声音重新高昂起来:“你们不会有步兵保护,不会有大炮,因为停顿就意味着被阻截――停滞――反复争夺――不!我不要重新打一次凡尔登战役,这一次,我们要以闪电和雷鸣冲垮他们,不给他们任何的时间,在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晚一分钟,失败就会追上我们,我们会输掉战争,然后会因为这个赌博式的方案被送上军事法庭,你明白吗?”
华?克莱曼握着电话静了几十秒,然后平静的说:“明白,用最快的速度,忘记一切,推进!”
东方,数千公里外。明斯克城。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西线……丹麦、挪威、比利时、最后是法国。但是当德军统一了西欧,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那时,他们会回过头来……挟着几乎整个欧洲的军队扑向这里……是的,就是这里。”
向异翅用脚顿了顿脚下街道的白石:“那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将被鲜血所淌过了。”
速达沃夫吸了一口黄昏寒冷的空气:“你好象能预见未来似的,你曾经在他们的最高指军部里参加过会议么?”
向异翅并没有为这个幽默而笑:“如果你们想阻止灾难的到来,那么,在德军主力转移到西线时,进攻他们的背后。”
“不,你知道……那违返两国间的条约,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准备好,国内经济情况还很糟,我们的坦克严重不足,最重要的是……法国和英国不是也静坐在战壕后,等着德军来进攻我们么?”
“你希望英法为它们的计划遭到惩罚?”
“是的,呃……或许……是这样……你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德国达成和平的协议,这来之不易,我们不能首先毁掉它。”
“也许……”向异翅长叹着,呼出白雾,“在人人都知必然的风暴到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
1940年4月9日清晨5时,丹麦 马德尼索堡垒
山坡上空无一人,古老的石墙静静伫立,已经站了上百年。只有几只草原鼠,在地上欢跑着,不时抬起头看看天空有没有鹰的影迹。
但不知什么时候,第一朵灰色的花在天空出现,初时小得难以辩清,但越来越大。它的身边,无数这样的花象是从虚空中钻了出来,渐渐覆盖了天际。
重重一声响,一双穿着粗重战靴的脚落在了草地上,那灰色军服的空降兵急速脱去伞包,取出武器。他的头顶上,成千上万的人在纷纷落下。
一个小时后。哥本哈根
枪声突然回荡在还飘着晨雾的街道,那早起遛狗的老太惊愕的看着大队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冲过他们的面前。草地上,那玩球的孩子不小心把球踢飞到了街道上,他奔过去捡,一个跑过的德国兵把球捡起来抛回给了他。孩子抱着球,呆呆的望着那陌生的面孔,用丹麦语说了一声谢谢。
这是隐藏在哥本哈根港口一艘商船内的一个营的德军,他们正冲向丹麦皇宫及机要部门所在。
几乎同时,德国第21步兵军的两个师越过边界进入了日德兰半岛。
这一切来得太快,除了在皇宫前听到了几声枪响,丹麦全境都沉默着,几乎没有来得及进行任何抵抗。
9时20分,德国公告称要出动空军对哥本哈根进行轰炸,丹麦政府于是下令停止抵抗。
这一天快结束时,德军控制了丹麦全境。
同日黎明时分,德军对挪威发动了攻击。巨大的熊式将风怒吼着,砖瓦的房屋在它的掌前象千百块积木一样倒下来。而虎式追逐着挪威步兵,它们的冲击使对手整连整营的向后奔逃。
但挪威军队仍奋起迎战,和英国海军舰队一起狙击德军,在纳尔维克港,英国海军的鲛人族部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潜入海底,把鱼雷发射器安在海床上,向德军军舰攻击,这使德国参战海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些无法阻挡德军的推进,仅用了8天时间,德军第163和第196师所属部队已经前进了290公里。英军为保存实力,开始撤出战场,被丢下的挪威军队最终都放弃抵抗向德军投降。
1940年5月10日,主张绥靖政策的英国首相张伯伦在一片嘘声中下野,接替他的人是丘吉尔。
而就在同一天,德国对荷兰和比利时的进攻开始了。
华?克莱曼站在熊式将风的塔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前方比利时的土地。西线已不再安宁,但他的面前仍然是一片沉寂。
他想象不出当进攻命令发出后,历史将会变成怎样,他也不愿去想,他所接到的命令就是象闪电一样,在敌人还没听到雷声之前粉碎他们。
“所有曾嘲笑我们,轻视我们的人,让战争来证明一切吧。”
十年前
年轻的上尉华?克莱曼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中,他有着漂亮笔挺的军装,却没有军队和部下,他只是个柏林军事学院的战史研究员,整天面对的不是长枪重炮而是厚厚的档案。
但那天他接到消息,说柏林摩托化装甲兵训练处的古德里安少校想见见他。
“你要去见古德里安?”他的上司笑着说,“那个疯子,他看起来很不满自己那些破卡车的地位,一心想着要把它们装上装甲,认为它们可以作为步兵使用,他甚至还用破铁皮做了他自己设计的模型,那东西看起来真是可笑,如果你去和他呆在一起,你也迟早会变成军队里的笑柄。”
华克莱曼苦笑了一下,纳尔赛条约禁止德国制造任何重武器,连四轮驱动的卡车都不行,但似乎没有禁止给卡车蒙上铁皮,那位古德里安少校莫非想钻这个空子么?
来到装甲兵训练处,他一眼看到了停放在广场上那个成为全军笑柄的装甲车模型,的确相当的难看,就是卡车上挂上铁片,再架上机枪,丑陋到让他疑心那是古德里安自个儿用锤子钉起来的。
走进办公室,古德里安也坐在一堆纸卷书籍和图纸的后面,这让年轻的上尉心中颇有认同感,看来古德里安也是一样象他一样郁郁不得志的家伙。
“你好,华?克莱曼少尉,我看过你的论文,关于……古代战争中的河络将风。”在他敬礼后,古德里安抬起头,把一本内部军刊翻了出来。
是上尉!克莱曼心中不满的念着。
“是的……很无趣的研究课目……是吧……”华?克莱曼心想,要不是为了评一级研究员我才不会去管一千年前河络族用什么打仗。
“我想听一听,你对将风这种……武器的见解。”古德里安摘下眼镜,这时华?克莱曼发现,少校的眼神还是相当锐利,让你和他对视时,就会觉得敷衍了事是不可能的。
“在我看来,这种地下河络民族所使用的武器,更象一种生化的机甲,他们先按他们的设计搭建一个内骨架,然后用地下那种特殊的生物惜风附着在骨架上生长,就能长成他们所需要的形状,并且通过内部的传动机械,这些叫将风的东西可以象真正的动物一样行动,并且有更强的力量。”
“但现在没有人再提这种武器了,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我想……将风制作起来非常的缓慢,就象要等着一颗种子慢慢长成大树,越是大型的将风,就越是需要可能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是那个地下种族的武器被遗忘的主要原因。”
“十年?但是如果我们在十年前建造一万个种子,那么十年后我们就能收获一万只将风么?”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要花十年时间来建造一万台将风机甲?”
“十年之后……”古德里安抬起头想着什么,“也许用得着吧。”
这个计划几乎是在没有通知上层的情况被几个年青军官秘密的实施了,他们走入地下,寻找到那与世隔绝的传说中的种族,那些小个子的河络人,向它们订购了一万台将风,十年后交货。
“你们能付我们多少钱?”那些河络族问,“我们只要黄金。”
“我们没有金子,”克莱曼说,“而且我们只能在十年后支付这笔款项。事实上,我不知道十年后我会在哪,也许已经因为这个疯狂的计划而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成交了,”河络首领说,“只因为你知道将风这东西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当你们决定用钢铁来制作它的骨架和为它加装外层装甲之后。”
“虎式将风有着强有力的四肢,它的奔跑时速和老虎没有什么区别,在皮后加植7MM装甲可以抵御绝大部分机枪的攻击,而至于直射炮,它们根本没有机会瞄准不断跳纵的虎式……”灯下,克莱曼指着图纸向古德里安讲解着,摩托化运输兵训练处的办公室已经成为了他们呆得时间最久的地方。
“而熊式,这东西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建成,因为从设计上来说,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强悍的东西,装上装甲后它会有十几吨重,在行军时它可以蜷成球体滚动,而战斗时伸直身体,会有七八米高,是真正的巨兽。”
“我们也许把地狱里的恶魔引到人间了,是么……”古德里安手轻轻抚过那图纸。
“可是,当它们听从我们的命令时,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说服统帅部和世界,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现代战争,那种炮火掩护,步兵进攻,双方依据静止阵地拉锯的模式落伍了,不论是坦克还是将风,它们的本质是移动,是移动中的重火力,当速度和力量被结合到一起时,我们就能称雄世界。”
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华?克莱曼的回忆。“将军,就在五分钟之前,A集团军已经向荷兰发起进攻了。”
华?克莱曼点了点头,“那么,我们也开始吧。记住,一旦开始前进,就不要停下!”
他手向前用力的一挥:“进军!”
这一刻,是1940年5月10日2点35分。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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