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歌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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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信息
书名:落日之歌
作者:[英]刘易斯·格拉西克·吉本
译者:崔紫凝 陈玲 孙杰 张敏
中信出版集团制作发行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注
如果伟大的荷兰语从文学作品中消失，而一个荷兰人用德语写了一个关于湖边农民的故事，有人或许会大胆猜测，作者在使用德语时并不得心应手，他恳请读者对此谅解，读者也会很宽容。他或许会在书中引入一些脱离语境和背景就无法翻译的单词或习语；他或许会做一些改变，把他笔下农民所说方言的节奏和韵律加到德语里。除此之外，为了公平起见，他几乎不能使用荷兰语。为了追求效果他使用了一串省略号，却只会显得不恰当，造成误译。
这个假设的荷兰人或许会从德国人那里得到宽容，而一个苏格兰人也希望得到伟大的英语的谅解。
——L.G.G
第四章
丰收
对克丽丝来说，似乎从六年前那个尤恩来寻找她的可怕的五月天起，她就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她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最大的一块巨石上。一阵风从山顶吹过，石头粗糙的纹理在手心冰冷地颤动着。她开始转换注意力，睁开眼睛环绕四周，但是他完好无损而又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克丽丝喊道：“到我身边来，尤恩！”他跑到她身旁，她握着他的手，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狂热地祈祷着尤恩不要抽出手离开她。
从那天算起，已经过了六年。春雨，播种，丰收，入冬，春去春又来。那天，尤恩来寻找克丽丝，一脸的苍白冷漠终于在她呼唤他的名字时重新温暖起来。她倒在他的怀里哭，身心俱疲。尤恩抱着克丽丝走下山坡，怒意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他带她走进屋里，把她放在床上，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乖乖躺会儿！”然后一转身跑下山去。
克丽丝只知道他跑去了帕西纳普，但之后就什么都不晓得了。她沉沉地睡去，直到很久以后当尤恩和另一个人进了屋子时才醒来。那是贝尔维的医生梅尔德伦。他脱下手套，露出修长白净的双手，一双灰色、锐利的眼睛母鸡似的盯着克丽丝看：“克丽丝·格思里，你都干什么了呀？”
他没有等克丽丝的回答，就抓起她的手腕听她的脉搏，仍然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尤恩忧郁地盯着他看，他别过脸去。随后，他又说道，“好，好，塔文达尔夫人，下面我们再来仔细检查一下。”
他拿出一个古怪的东西，一头插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另一头则放在她的胸前。克丽丝闭上了眼睛，好像不再病了，但仍然感到昏沉。她瞥了一眼尤恩，冲他微笑着。医生摘下听诊器放在一边，它把克丽丝裸露的皮肤弄得痒痒的，她知道医生知道了。他直了直身子说，“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是吗，克丽丝·塔文达尔？”
克丽丝说，“我知道。”“尤恩不知道吧？”她摇摇头，然后两个人冲着尤恩笑起来。尤恩站在那儿，茫然地轮流瞅着他俩，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就在那天早上，她几乎都要杀了他。梅尔德伦一声晃了晃尤恩，“伙计，你要当爸爸了！你想什么呢？赶紧去给我弄杯茶，我和克丽丝要再讨论一些细节——你不用在旁边，她和我这个老头子呆在一起很安全，虽然这姑娘确实漂亮。”
他说得像要一壶牛奶一样平静，尤恩张大了嘴巴想说话，但是说不出口，只是带着一脸喜悦地转身跑下楼。他们听到他在楼下唱歌，老梅尔德伦耸起头侧耳听着，“呵，还唱歌，对他来说倒是挺轻松的，是不是，克丽丝？但是当你的孩子降临时，你也会开始为自己歌唱的。现在我们来检查一下孩子是否正常。”
一切安好。检查完后，梅尔德伦握住克丽丝的双肩晃了晃。“孩子身体健康，克丽丝·格思里，一定会是头健壮的小牛犊，或者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儿。你完全不用苦恼，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多吃蔬菜，和尤恩好好的。之后几个月有的他忙活。上帝保佑你们。”她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梅尔德伦又晃了晃她，然后就下楼找尤恩喝他做的茶去了——不过如果你嗅嗅杯子，大概要怀疑那到底算不算茶了。
尤恩明白，梅尔德伦也明白，克丽丝就像做梦一样，梦中狂风和急流冲垮河岸、铺天盖地地湮没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谷物继续生长，田凫继续鸣叫，夏天来了。每天早晨，克丽丝披散着长发在田地里行走，露水混着盘旋升起的浓雾，从尤恩修剪整齐的田地里渐渐蒸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也没那么多要做的事，对尤恩来说最主要的是不要烦躁，她不是一个娃娃，她像头母牛一样健壮，尽管她一直暗暗祈祷自己千万不要看起来像牛。尤恩总对她说，“你看起来很好，比以前更漂亮了。”他说这话时总是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克丽丝就会很开心，并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落地镜中偷瞄自己，看到渐渐隆起的平滑的腹部，还有罩裙下面的翘臀——她多幸运呀，没有像那些可怜的村民一样要忍受怀孕时的丑陋。
克丽丝很享受能够继续做自己，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分别。每天早上她都做饭、烤面包，然后跑到田地里去找尤恩。每次尤恩都喊“别跑！”她就喊着回应“别胡说！”然后来到他身边，沉沉地坐在他锄到一半的马铃薯地里。马铃薯丛矮矮的，很茂盛，一道一道被清晰地分陇，这是种马铃薯的好年头。当尤恩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克丽丝会把他的衣服卷成枕头垫在头下，然后斜躺着，胳膊伸在阳光下，把那几分钟当作自己的休息时间。她听着尤恩在田地里活动的声音，天气好得让村民们都不相信它会持久，仿佛这两个月的好天气一定会马上被中断一样。
尤恩说，已经是六月下旬了，山谷上的天空变幻莫测，估计要玩什么把戏。晚上总会有场及时雨，雨量刚刚好，好像是为精心灌溉庄稼一样。等到白天的时候，天气又会晴朗起来，你简直不能指望一个更好的天气。但是自然里的事情是不会持久的。克丽丝总是梦呓般地说，“可能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呢。”尤恩就会说，“瞎担心什么！”他深沉而专注地凝视着远方，庄稼和土地都嵌入到他的血肉之中。克丽丝注视着他的双眼，在里面看到了满足，尽管在他眼中她发现了他总是牵挂于庄稼和土地，但她既不嫉妒，也不会好奇或在意。她在阳光下闭上眼睛，周围绿油油的马铃薯丛散发出强烈但很好闻的气味。有时候她会打个盹儿，然后在太阳底下疲惫地醒来，尤恩已经开始干活了，但是没让锄头发出声音，以免吵醒她。
克丽丝决定要在自己的闺房里生下这个孩子。于是她仔细打扫房间，直到它又熠熠生辉。她拿出了床垫，把它放在花园里的山毛榉之间晾晒，周围全是浓密的树叶。孔雀石般的苍穹让人有些目眩，就在她看着的时候，长腿罗伯从工厂过 ............

书籍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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