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道德:透过文本看中国侠史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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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书名:刀尖上的道德
作者:马步升
出版方:敦煌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年3月1号
ISBN:9787805878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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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的道德
第一章 儿女英雄
中国是一个尚侠的国度,人们太爱侠了,太需要侠了,国势不昌,地方不靖,生活不顺,奸邪未除,每当此时,便格外想起侠来。先是渴望自己成侠,一夜之间,有什么神鬼异人梦中来访,授以了不得的奇术。一觉睡醒,昨天的文弱书生,今天的盖世猛士,昨天任人宰割的懦夫,今天挥手风雷的英雄。擦亮了眼睛,看看今日的太阳仍是昨日的重复,今日的我仍是昨日的我的继续。于是,便把做侠的荣誉和责任让给他人了,又企盼他人成侠,解我危困。正当我身处险境一筹莫展时,没看清从哪个方向,平白来了一个人,平白喝了声:“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王法煌煌,清风习习,岂容尔等恣意妄为,某某大侠来也!”风驰电掣,刀光剑影,三下五除二,解除了当下危机,那侠依然神龙不见首尾,向四周膜拜的人环拱一圈拳,朗声言道:“除暴安良乃侠之本分,某家虽足无定所,但既以四海为家,必以四海为念,妖孽出没之地便是某家现形之时,各位父老高邻尽可安心生活,若有麻烦,某家自当不请自来,我去也!”一声长啸,黄鹤杳然。
眼见得河清海晏,世道承平,人各安其业,鸟各归巢,马拉车,牛犁地,鸡上架,羊投圈,船走水路,车行旱道,村村道不拾遗,家家夜不闭户,野无旷男,闺无怨女,强梁横霸之徒销声匿迹,贤人君子宜室宜家。
有人说,这是:千古文人侠客梦。何止文人呀,哪个人又没做过这种大快朵颐的梦呢?区别只在于,文人把自家的梦用文字复原了,传播出去了,私人的梦化为集体的梦、公共的梦,一人之梦掩盖了、取代了许多人之梦而已。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侠之梦做的人为何这样多呢?司马迁说得好:“缓急,人之所时有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社会公共保障部门或失控,或失职,甚至于变质为残民、暴民、虐民的异己力量,都可能使得民众出于无助之境,这便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第三者适时站出来,主持社会正义,体现社会良心,使得无助的人获得生存下去的理由,或者,仅仅是获得生存下去的安慰和希望。那么,什么样的人,怎样做,才符合侠的标准呢?千古以来,对侠的定义没有比司马迁的说法更深入人心的了。《史记,游侠列传》中说:“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趋,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这套侠的标准已经定得很高了,对于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来说——尽管他是超乎常人的侠——放弃了人身上的许多,附加了人身外的许多,真能如数做到,恐怕已经不仅仅是侠了,而近乎贤,近乎圣,近乎神了。可这还不够,我们发现,司马迁的标准因为定得太高而入于太低,里面有贤有圣有神,唯独没有人,只有人的非常性,没有人的日常性。标准是不断被完善和修复的,身为侠,不光要为社会、为他人、为正义舍生忘死,还要为自身与生倶来的七情六欲安排一个合理的去处。也就是说,其非常性体现为侠,其日常性体现为人,而且,作为侠,乃侠之大者,作为人,乃人中之翘楚,功名利禄,眼下热闹,人之所欲乃我之所好,人一之,我倍之,十之,百之,这才是对侠的最好酬劳。话说白了,侠不只是付出,还需酬报,且是大出大入,甚至小出大入。
这样一来,当侠客就有些意思了,而达到此境界的侠,也拥有了一个粉红色的让人怦然心动的名号:儿女英雄。
早有人做过这样的设计了,我们看看《儿女英雄传》吧。
《儿女英雄传》有好几个名字,比如《金玉缘》、《日下新书》、《正法眼藏五十三参》,还有《侠女奇缘》等。作者的名字也得略作交代。书的署名为燕北闲人,本名文康,姓费莫,字铁仙,清道光年间人,出生于满洲镶黄旗贵族家庭,给他家当过多年私塾先生的马从善在该书的序言中是这样介绍作者的:
绘图本《十续儿女英雄传》“先生为清大学士勒文襄公——保次孙,以资为理藩皖郎中,出为郡守,洊擢观察,丁忧旋里,特起为驻藏大臣,以疾不果行,遂卒于家。先生少席家世余荫,门第之盛,无与伦比。晚年诸子不肖,家道中落,先时遗物,斥卖略尽。先生抉处一室,笔墨之外无长物,故著此书以自遺。”
明白了,又是一个家道中落从高端跌下來的人,又是一个富贵不再,在贫贱中做富贵梦的落魄读书人。马序中说作者是:“先生一身亲历乎盛衰升降之际,故于世运之变迁,人情之反复,三致意焉。先生殆悔其已往之过,而抒其未长遂之志欤?”
个人的梦无论怎么做都是小梦,这位燕北闲人要做的可是大得不得了的春秋大梦。在他生活的时代,《红淡梦》正风行于世,曹雪芹以贾宝玉的形象让高居九天的旗人混迹于烟花脂粉阵中,而燕北闲人立志通过他的书让旗人重现辉煌。两个不同代的人,虽有点关公战秦琼,却也杀得难解难分。
究竟谁胜谁负?我们不妨耍一个滑头:胜者自胜,负者自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有一点还须明说:在京味白话的运用上,两人都算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谁要是超过他们任何一位,难乎其难。不同的是,曹雪芹用的是私人话语、闺阁话语,听起来入心入肺,但消沉一些;燕北闲人用的是主流话语、公共话语,听起来入情入理,也高昂一些。这场隔代架是如何打的呢?《红楼梦》中有一个假道学贾政,《儿女英雄传》中便有一个真道学安学海;前者有一个视功名如粪土顽劣不堪的贾宝玉,后者便有一个忠孝节义功名利禄无所不包的安骥;前者有一个弱不禁风整日以泪洗面的林黛玉,后者便有一个身怀绝技眨眼间连毙十余名歹徒、且貌美如花、还情切切意绵绵的何玉凤,等等。一句话,前者是有缺陷的真人,后者是梦中才有的完人;前者是人生命中注定的、江河日下的荒寒,后者是按部就班、虚心可求的温暖。
《红楼梦》中的人物其实是用主流话语中的“反人”,陪衬出来的私人话语中的“真人”,话是正着说的,却要反着看,人是反着做的,却要正着去看。看看对贾宝玉的两首《西江月》判词就明白了。
一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嚢,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
二曰: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 ............
书籍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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