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改制考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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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康有为:孔子改制考
叙
孔子卒后二千三百七十六年,康有为读其遗言,渊渊然思,凄凄然悲,曰:嗟夫!使我不得见太平之治,被大同之乐者,何哉?使我中国二千年,方万里之地,四万万神明之裔,不得见太平之治,被大同之乐者,何哉?使大地不早见太平之治,逢大同之乐者,何哉?
天既哀大地生人之多艰,黑帝乃降精而救民患,为神明,为圣王,为万世作师,为万民作保,为大地教主。生于乱世,乃据乱世而立三世之法,而垂精太平。乃因其所生之国,而立三世之义,而注意于大地远近、大小若一之大一统。乃立元以统天,以天为仁,以神气流形而教庶物,以不忍心而为仁政。合鬼神山川、公侯庶人、昆虫草木一统于其教,而先爱其圆颅方趾之同类,改除乱世勇乱战争角力之法,而立《春秋》新王行仁之制。其道本神明,配天地,育万物,泽万世,明本数,系末度,小大精粗,六通四辟,无乎不在。此制乎,不过于元中立诸天,于一天中立地,于一地中立世,于一世中随时立法,务在行仁,忧民忧,以除民患而已。《易》之言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其书,口传七十子后学为其言。此制乎,不过其夏葛冬裘,随时救民之言而已。
若夫圣人之意,窈矣!深矣!博矣!大矣!世运既变,治道斯移,则始于粗粝,终于精微。教化大行,家给人足。无怨望忿怒之患,强弱之难。无残贼妒疾之人。民修德而美好,被发衔哺而游,毒蛇不螫,猛兽不搏,扺虫不触。朱草生,醴泉出,凤凰麒麟游于郊陬。囹圄空虚,画衣裳而民不犯。则斯制也,利用发蒙,声色之以化民,末也!
夫两汉君臣儒生,尊从《春秋》拨乱之制,而杂以霸术,犹未尽行也。圣制萌芽,新歆遽出,伪《左》盛行,古文纂乱。于是削移孔子之经而为周公,降孔子之圣王而为先师;《公羊》之学废,改制之义湮,三世之说微;太平之治,大同之乐,暗而不明,郁而不发。我华我夏,杂以魏晋隋唐佛老词章之学,乱以氐羌、突厥、契丹、蒙古之风,非惟不识太平,并求汉人拨乱之义,亦乖剌而不可得。而中国之民遂二千年被暴主夷狄之酷政,耗矣。哀哉!
朱子生于大统绝学之后,揭鼓扬旗而发明之。多言义,而寡言仁;知省身救过,而少救民患;蔽于据乱之说,而不知太平大同之义。杂以佛老,其道觳苦。所以为治教者,亦仅如东周、刘蜀、萧察之偏安而已。大昏也,博夜也,冥冥汶汶,雺雾雰,重重锢昏,皎日坠渊。万百亿千缝掖俊民,跂跂脉脉而望,篝灯而求明,囊萤而自珍,然卒不闻孔子天地之全,太平之治,大同之乐。悲夫!
天哀生民,默牖其明,白日流光,焕炳莹晶。予小子梦执礼器而西行,乃睹此广乐钧天,复见宗庙百官之美富。门户既得,乃扫荆榛而开涂径,拨云雾而览日月,非复人间世矣。不敢隐匿大道,乃与门人数辈,朝夕钩掸,八年于兹。删除繁芜,就成简要,为《改制考》三十卷。同邑陈千秋礼吉、曹泰箸伟,雅才好博,好学深思,编检尤劳,墓草已宿。然使大地大同太平之治可见,其亦不负二三子铅椠之劳也夫!
嗟夫!见大同太平之治也,犹孔子之生也。《孔子改制考》成书,去孔子之生二千四百四十九年也。
光绪二十四年正月元日,南海康有为广厦记
孔子改制考 卷01
○上古茫昧无稽考(人生六七龄以前,事迹茫昧,不可得记也;开国之始,方略缺如,不可得详也。况太古开辟,为萌为芽,漫漫长夜,舟车不通,书契难削,畴能稽哉?大地人道皆蓲敷于洪水后。然印度婆罗门前,欧西希腊前,亦已茫然。岂特秘鲁之旧劫,墨洲之古事,黯芴渺昧,不可识耶?吾中国号称古名国,文明最先矣,然六经以前,无复书记。夏、殷无征,周籍已去,共和以前,不可年识。秦汉以后,乃得详记,而谯周、苏辙、胡宏、罗泌之流,乃敢于考古,实其荒诞,崔东壁乃为《考信录》以传信之,岂不谬哉?夫三代文教之盛,实由孔子推托之故,故得一孔子而日月光华,山川焜耀。然夷考旧文,实犹茫昧,虽有美盛,不尽可考焉。)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论语八佾》)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礼记中庸》)
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礼记礼运》)
(杞宋无征,说凡三见,且着于《论语》、《中庸》,引于《史记世家》、《白虎通》,并非僻书。则孔子时夏殷之道,夏殷之礼,不可得考,至明。孔子谓足,则吾能征之,则二代之不足,孔子之不征,可征者仅有夏时,《坤》、《干》二书,自此外皆无存。此可为夏殷礼制全亡无征之据。)
北宫问曰: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孟子曰:其详不可得闻也。诸侯恶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孟子万章》)
《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孟子滕文》)
(北宫锜在周时能来问学,必是士大夫。本朝班爵禄,最粗浅之事,无人不知。即无《大周会典》,亦有《缙绅》可考,且亦耳目习闻,何待问于孟子?孟子为当时大贤巨儒,自应博闻强记,熟谙本朝掌故,乃亦不闻其详,又着去籍之故,出于诸侯恶其害己,可知成周之书籍亦不传。今《周礼》及经子杂史所传,以《礼书纲目》、《五礼通考》之例,补编一《大周会典》、《会典则例》、《大周通礼》、《大周会要》,尚极详博,而孟子乃谓不闻其详;所言其略者,乃仅如《缙绅》头数句,是孟子为空疏抃陋之村学究也。若孟子为通博大儒,则是周籍之已去,而无征可信也。又与滕文公言田制,自当征引《会典》、《会要》乃足为据,乃一字不能引出,仅引一《诗》言为证,则当时绝无掌故之书,无可引据,与“去籍”之说正合。此可存为周籍已去不可闻之据。)
杨子曰:太古之事灭矣,孰志之哉!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觉若梦。三王之事,或隐或显,亿不识一;当身之事,或闻或见,万不识一;目前之事,或存或废,千不识一。太古至于今日,年数固不可胜纪。伏羲已来,三十余万岁,贤愚好丑,成败是非,无不消灭。(《列子杨朱》)
(太古之事已灭,若存若亡,若觉若梦,可为三古茫昧之据。而崔东壁尚欲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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