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之雏鹰展翅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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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第一卷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一章 吹花嚼蕊弄冰弦
穆桓帝瑞庆十三年春，萧衍驾崩，太子萧潼登基，改年号元丰，史称穆英帝。
太后窦漪生有三子，长子萧潼年方十五，次子萧翔年方十岁，三子萧然仅有八岁。这三个儿子俱是人中龙凤，只是性情、天赋各有不同。萧潼雄才伟略、英明睿智，小小年纪便自然流露出真命天子的胸襟气度；萧然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读词歌赋过目不忘，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过八岁的孩子，言行举止已高贵优雅得宛如云中之人。
如果说宫中之人对萧潼与萧然一敬一爱，那么对萧翔的评价就颇为模糊。因为这少年常常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人，对宫女、太监诸多苛责，在父母面前又颇为讨喜，令人摸不透他的性格，也猜不透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金銮殿外钟声长鸣，震得整座皇宫都在隐隐颤动。丹墀玉阶之上，那位十五岁的少年天子，身材好像突然长高了许多，龙衮宝冕、气宇非凡，锐利的双眸扫过那些匍匐在脚下的黑压压的人群，面上神情不怒自威。一身象征尊贵的明黄颜色，在春天的阳光下越发耀眼得夺人眼目。
萧然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玉石砌成的地面。耳边听到山呼万岁的声音，而他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哽咽着发不出来。他和所有人一样匍匐在大哥的脚下，那个一直疼他、爱他，会牵着他的手走路、搂着他的腰骑马，会夸奖他，也会责罚他，更会在晚上搂着他睡觉，让他腻在他怀里取暖的大哥，从今天开始就是皇上了
萧然心中波澜迭起，万千思绪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自己是欢喜多些，还是怅惘多些……
大哥，你终于穿上了这一身龙袍，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从此你为君，我为臣，从此我只能在森严的等级与礼教下，收敛起以前的亲昵与随意，在你面前谨守君臣之礼。君君臣臣，君为臣纲，你高高在上，而我，只能拜伏在尘埃，不敢仰视你的威严。
耳边恍惚又响起父皇临终时说的话：“皇室中兄弟阋墙比比皆是，你大哥为人严苛，手段过人，所以你必须要学会收敛锋芒，在他面前放低姿态。”，明明是那样微弱的声音，听来却带着雷霆之音，震耳欲聋。
萧然的心紧紧收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好痛，痛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眼睁睁看着父皇闭上眼睛，永远离开了自己。那张熟悉的面孔，从此化灰化烟，永远在他生命中消失了。而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都象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自己心上。
突然之间，好像做了一个梦醒了。铁铮铮的现实逼到眉睫：原来自己生于皇家，原来自己拥有一位太子哥哥。这位太子哥哥，很快就会成为皇帝。而他，将成为他的臣子。收敛锋芒？放低姿态？大哥，我需要么？你会猜忌我么？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从来没想跟你争什么，我只想努力变得强大，只想用我的一生去辅佐你、保护你，我只想保家卫国，做你的栋梁之臣。不，最重要的是，我想做你的弟弟。我希望永远拥有你的宠爱，你，愿意继续给我么？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遥远了，隐约听到大哥说了什么，可他却没有听清。直到身边的二哥悄悄捅了他一下，用极低的声音提醒他：“皇上封了你靖王，还不上前谢恩？”
脑子里一阵晕眩，心里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皇上？二哥叫大哥皇上？萧然茫然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居高临下的人，爬起来上前几步，优雅如仪地跪倒谢恩：“臣萧然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小少年清脆、纯净的声音听来宛如山间流过的甘泉，萧潼交织着沉痛与肃穆的心情稍稍有了一点空隙，轻轻摆手：“免礼平身。”
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恭敬地爬起来，依然低垂着眼帘，不敢正视自己，那张羊脂白玉般的小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又细又密的长睫在眼下划出一圈动人的阴影，宛如蝶翼。萧潼的心蓦然震动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有一丝脆弱、一丝忧伤，完全不似平日里阳光灿烂的模样。仿佛一夜之间，他突然长大了，突然变得离自己遥远了
是因为父皇驾崩，让他的心太痛了么？毕竟才只有八岁啊，平日父皇何等宠他，一旦失去身边至亲的人，他那颗善感的心如何承受得了？
暮色降临了，百盏金灯照彻皇宫，一弯清月高悬在黛色的天空。萧然独自坐在花架下，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觉夜凉侵骨，他仍然不肯离去。
“小王爷，进去吧，别冻着了。”宫女殷勤地劝说着，萧然只是略略回眸，一双黑宝石般透亮的眼睛里飘过淡淡的云雾：“我无事，不必管我，将我的瑶琴拿来。”
宫女拿了琴来，为他摆好。见萧然摆手示意她退下，她只能将宫灯悬在花架上，裣G行了一礼，悄悄退下，却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他。
白衣如雪的少年，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琴弦。轻拢慢捻，便有天籁之音从他指端流出。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惆怅恰如涟漪，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慢慢荡漾开去。
不过八岁的孩子，却已有了成人般敏感细腻的心。小王爷，你从小如此聪慧过人，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还有那样高的志向，一心想报效朝廷、捍卫江山。从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而你偏偏两者俱全，你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眼角瞥见明黄衣摆一晃，宫女惊觉，慌乱跪下行礼。萧潼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细细聆听萧然的琴声。
一颗眼泪从那张白玉般的小脸上滚落下来，又一颗滑过，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琴声，如泣如诉，如冰底流泉，声声凝咽。可是渐渐的，音调一变，眼前豁然开朗，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隐隐有金戈之声、铁马嘶鸣。气势越来越强，分明有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之志。
最后两声尾音高起，铮然有声，萧然拂衣站起，就听到身后有人击掌：“然儿，好气魄！”
萧然一惊，自己全心抚琴，竟未觉察到大哥何时来的。连忙撩袍跪下，恭敬地行君臣之礼：“皇上驾到，臣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萧潼怔住，好个有礼有仪的小王爷，举止雍容、进退有度，那张漂亮得无与伦比的小脸上，是那样端庄而沉稳的表情。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然儿，这是你么？你不是应该奔上来拉住朕的手，欢呼着叫朕“大哥”的么？为什么，你我之间突然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如此遥远？
没有得到回应，萧然更加谨慎地跪着，一动都不敢动，额头触在冰凉的地上，一颗心在砰砰打鼓。大哥怪自己了么？大哥在生气？是因为自己太投入地弹琴，没有及时发现大哥到来，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皇上，臣知错，请皇上责罚。”细小的声音从萧然口中逸出，带着惶恐不安之意，他的脊背有些僵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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