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有三宝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天墉有三宝

（一）喂饭

　　天墉城威严肃穆，正气凛然。
　　少年陵越照例一个人在后山认真地练习剑术，作为执剑长老的唯一亲传弟子，陵越身后是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面前是一片光明大好的前程，但是相应的他也要付出比别的长老弟子们多得多的辛苦――为了不负师尊的厚望，也为了不辱没了师尊的名声。
　　直到胃里开始有了空旷的感觉，陵越才收了剑势，平复了气息，刚欲回去吃晚饭，有一不甚熟悉的师弟来报，说执剑长老在剑塔等他，请他速速前去。
　　往常师尊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其实除了教授剑术心法等，师尊对他的生活干涉并不很多，而且前几日师尊下山去了，大约是刚回山，为何如此着急见自己？
　　陵越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剑塔，进门便看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站在师尊身边，一脸戒备地望着走进来的自己，他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把长长的、红的像是要滴血的剑，剑尖却已经折断。
　　“弟子拜见师尊。”
　　“免礼。陵越你来，”紫胤真人将陵越招至近前，“他是百里屠苏，以后便是你的师弟。”
　　陵越呆了一下，他在师尊座下侍奉这几年，从来不见师尊有再收徒弟的念头，派中也盛传能入得紫胤真人眼的徒弟要万里挑一还要再万里挑一，这个……象是一碰就会炸毛的小刺猬如此容易就成了自己的师弟？
　　……好吧，想来此娃必有过人之处。
　　有师弟是一件好事情，陵越盼着能有一个师弟其实盼了很久，他想，有了师弟以后，就可以有人在自己练剑的时候和自己一起练，可以让他发扬师兄的精神关爱师弟，也可以让他一时兴起的时候欺负小师弟玩一玩……咳……最后一条请无视……反正有师弟是很美好的。
　　“屠苏，他是陵越，是你的大师兄。”
　　小刺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没说话。
　　紫胤真人摇摇头，并没有一定要屠苏叫这一声“大师兄”，而是看着陵越：“陵越，屠苏家中刚遭变故，性情颇有些乖张，你做师兄的要让着他一些，多照顾他。”
　　陵越点点头，心想虽然他不爱说话了点，可是白白嫩嫩又长的这么漂亮，其实还是很讨人喜爱的。
　　“还有，屠苏还小，便先让他住在你的房间吧，等他大一些之后我再让古钧把玄古居收拾出来给他。”
　　于是紫胤真人一甩袖子，把小屠苏丢给了陵越，将二人一道请出了门外。
　　

　　陵越站在剑塔门口，看着小屠苏背着一把快要拖地的断剑，有些讨好意味地说：“师弟，那把剑师兄来帮你拿吧。”
　　小屠苏摇了一下头，继续沉默。
　　“那我带你去我房间，以后你就跟师兄住在一起，让师兄来照顾你……”陵越这次不再问小屠苏的意见，直接伸手牵起屠苏的小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陵越把屠苏带回自己屋子后，又特意从厨房要了些好菜，端回了自己的房间。
　　“师弟，吃饭了。”
　　陵越给师弟盛了一碗米饭，又给他的碗里夹了不少菜，这才自己盛了饭，吃了起来。
　　小屠苏看看面前堆满了饭菜的碗，拿起筷子挑了挑，又拣了拣，往嘴里少少地扒了两口饭，吃了两口青菜，便心不在焉地放下了筷子，盯着旁边架子上他刚才背的剑发呆。
　　陵越在后山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早就饿了，给师弟摆好了饭菜便自顾自地填肚子，等到他吃到肚子有些饱了才发现，小屠苏面前的饭碗几乎还是满满的。
　　“师弟，为什么不吃饭？你随师尊赶了这半日的路，也该饿了呀。”
　　百里屠苏终于说出了见到陵越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也嫩嫩的：“不想。”
　　“师弟乖，不好好吃饭夜里是会饿肚子的。”陵越放下筷子，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发。
　　小屠苏像是躲了一下，还是没能躲开陵越的手，被师兄揉乱了头发。他默默拿起筷子扒拉了两下碗里的菜，往嘴里塞了块萝卜，又放下筷子开始闷不吭声。
　　陵越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长这么大，只知道如何敬师尊，却不知道如何哄师弟，别的长老座下的小弟子们不管背地里说他什么，当面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大师兄”，百里屠苏是第一个不买他账的人，偏偏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弟。
　　纠结了半天，陵越学师尊老成地叹了口气：“要不，师兄喂你？”
　　小屠苏看着陵越，没点头，也没摇头。
　　陵越也不知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无奈只好把碗端起来，拿过小屠苏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鸡蛋，送到他的嘴边。
　　小屠苏认真看了陵越片刻，张口把鸡蛋吃了下去。
　　于是陵越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吃掉了。
　　又夹一口米饭。
　　也乖乖吃掉了。
　　师兄和师弟第一次的互动，就在喂饭的过程中沉默而又和谐地完成了。
　　陵越看着空掉的饭碗和师弟鼓起来的肚子，觉得很有成就感，一种师兄能够照顾师弟了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时陵越还不知道，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需要在每次吃饭的时候跑遍天墉城的各个角落，将喜爱独自安静发呆看天的小师弟从各个犄角旮旯领回去，喂饭给他吃。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陵越在灯下看书，小屠苏想是累了，侧倚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很久很久之后，陵越做了天墉城的掌门，自己也做了师尊，收了徒弟。偶尔在和徒弟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看着乖乖吃饭的玉泱，他想，也仅仅是有些相似而以，玉泱，终究不是师弟。

（二）中秋吃月饼

　　日子转眼就过去几个月，眨眼间中秋就快到了。
　　虽不知百里屠苏的详细身世，但是在师尊的只言片语中，陵越也大致知道了自己小师弟的双亲已不在世。他猜想师弟不肯好好吃饭大抵也跟之前的悲痛经历有关系，兼职数月的奶爸又从心底想好好爱护这个小师弟，怕团圆的节日里小屠苏更伤心难过，于是在中秋节前的某夜，陵越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紫胤真人的房门。
　　听到房门响动，紫胤真人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剑谱，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手指绞着衣襟从门口蹭进来。
　　“弟子拜见师尊。”
　　“不必多礼，陵越，这么晚了找为师可有要事？”
　　陵越悄悄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师尊，小心张口：“师尊，中秋快到了……屠苏师弟自从来到天墉城没怎么开心过，平时……也不是很好好吃饭，陵越想……”
　　“想什么？”紫胤真人接口问。
　　“陵越想……能不能请师尊下山给小师弟买些月饼，呃，还有花灯，陵越想让师弟开心一些……”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陵越越说越觉得自己心虚，其实抛却师弟的缘故，他自己想吃月饼也是一大原因。来到天墉城这几年，虽说门派中不禁山下节日习俗，中秋也见过其他长老的弟子们吃月饼，但是师尊清心寡欲，于俗间节日自是不甚关心，自然也不会记得给自己的小徒弟买月饼吃，自己还没有被允许下山，只有悄悄对着其他师弟师妹手里的月饼流口水的份儿。
　　紫胤真人微微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先说了句：“胡闹！”
　　陵越的脑袋不自觉垂得更低了。
　　“带你们上山来，是为了修身悟道，平日尽想着这些无聊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紫胤真人口气略为严厉。
　　“是，陵越知道错了……师尊早些休息，陵越告退。”
　　然后陵越低着头挪出了紫胤真人的屋子。

　　这件事情只能告一段落，陵越自认没有胆子再去求师尊一次，只是依旧每天尽心尽力地把小师弟从天墉城各处领回去，看着他吃完饭才算罢休。
　　中秋那天傍晚，天刚擦黑的时候，陵越被紫胤真人叫到了房内。
　　他站在屋里，看着师尊从架子上拿下一个不小的纸包塞到自己手里，又递给了他两个花灯，不由呆呆问：“师尊？”
　　紫胤真人依旧面无表情：“拿去吧。”
　　反应过来的陵越眼睛亮晶晶地，开心道：“多谢师尊！”
　　然后小陵越马马虎虎抱了个拳，迅速拎着纸包拿着花灯一溜烟从紫胤真人的房间里蹿了出去没了影子。留下紫胤真人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瘫着一张脸在心里反思，自己教徒弟是不是有点失败，为师买了八块月饼，陵越你好歹也该借花献佛孝敬为师两块啊！
　　这厢陵越却是开开心心地回到他和屠苏的房间里，把纸包和花灯放到桌子上，兴奋道：“师弟快看，师兄拿来了什么！”
　　小屠苏正坐在床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闻言抬头扫了一陵越手中的东西一眼，便把目光移开，继续发起呆来。
　　陵越大受打击：“师弟，你怎么又发呆。”小小年纪就学师尊玩深沉……
　　小屠苏又看了陵越两眼，才从床边下来，走到桌子前面伸手去够纸包，打开看了看后抬头问：“师兄，这是什么？”
　　陵越愣了一下:“月饼啊。”
　　“月饼？一种饼？”小屠苏的眼神当真无辜至极。
　　“你……没吃过月饼？”
　　小屠苏摇摇头，从前在家乡，并没有见过这种饼。
　　陵越当真蒙了，怎么会有人没有吃过月饼？他拉着屠苏坐下来，伸手从纸包内拿过一块月饼，塞到小屠苏的手里，循循诱导：“尝尝看。”
　　小屠苏看着手里金黄色圆圆的、看上去就很诱人的饼，小心地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吃下去后，又咬了一口。
　　“师弟，好吃吗？”
　　小屠苏看了看陵越，轻轻点了点头。
　　陵越笑了，很开心又带点小得意地说：“这是我求师尊从山下带来的，怎么样，师兄有本事吧！”
　　小屠苏没有吱声，继续小口咬月饼吃。
　　“你的家乡，以前过中秋么？”显然刚才的激动没有感染到小师弟，陵越只得转而问起了自己不解的问题。
　　小屠苏摇了摇头。
　　“真奇怪，师弟你的家乡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据我所知中原各地都有过中秋的习俗。”陵越看着小屠苏吃月饼，忍不住伸手去揉屠苏的头发：“八月十五，就是中秋，人们会在这一天吃月饼，赏月，喝酒，还会看花灯。月圆，寓意团圆，大家对这一天都抱着美好的期待，希望能够祈求阖家团圆，平平安安的……”
　　小屠苏安静地吃着月饼，没有说话。
　　陵越说道这里，猛然想起师弟爹娘已经过世，对他提团圆只能让他难过，连忙紧张地转移话题，指着桌上两个简单的花灯道：“师弟你看，这是师尊带回来的花灯，师兄和你一人一个，我们拿着灯到院子里去看月亮吧，天墉城乃天下清气聚集之地，就连月亮也特别大特别好看的！”
　　小屠苏似是对师兄刚才一瞬间的紧张毫无所觉，将自己已经咬掉一半的月饼举到陵越面前：“师兄。”
　　“师弟你――这是给师兄吃？”
　　小屠苏点点头，依旧惜字如金。
　　陵越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觉得，面前这个小师弟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他这个师兄的位置，受宠若惊地就着师弟的小手咬了一口月饼：“师弟真好，还想着师兄。”
　　看着陵越只咬了一口，小屠苏继续举着月饼：“都给你。”
　　“师弟吃就好，师兄都吃过的。”
　　小屠苏坚持举着月饼，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陵越看，看到陵越自觉接过了月饼。然后他才从凳子上跳下地，拍拍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花灯冲门外跑去。
　　“哎，师弟，等等师兄――”

　　紫胤真人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提着灯一前一后追逐的两个人，又看了看天空如玉盘的圆月，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月亮好大，像个饼。”

　　直到天墉城上不再有一个叫做百里屠苏的弟子那年，中秋那日陵越敲开了紫胤真人的房门，递上了一个纸包：“师尊，这是陵越下山买来的月饼，今日中秋，师尊吃些吧。”
　　紫胤真人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示意他把月饼放在一旁案上：“放下吧。”
　　“是，师尊。”陵越把月饼放在了一旁，便告退出去了。
　　紫胤真人看着陵越退出去，默默腹诽，真是为师的好徒弟，百里屠苏不在了，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师尊可以分月饼吃了……

　　中秋吃月饼・完
（三）天赋
　　

　　紫胤真人收百里屠苏为徒，自然有其道理。
　　陵越想，自己的师弟必然是个根骨极佳的人，否则师尊不会收其为徒。让少年疑惑的是，按照天墉城不成文的规矩，新弟子入门，基本修为通常都是由师兄传授，师尊长老们只管指点那些重要的地方，但是师尊却没有让他带着小屠苏学习基本心法，而是吩咐下来，屠苏由他一手教授，便是平时剑术的练习，亦不与别的弟子一处。
　　师尊的话肯定是对的是有道理的，就是为什么是这个道理陵越还想不明白而已。
　　不过，这武的虽然紫胤真人一手包办了，这文的，诸如念经读书等，小屠苏还是照例跟着大伙儿在经堂学习的。修身养性，不光是刀剑法术能够成就的，天墉自有经堂给众弟子增长学识，当然，这里也是面壁思过的一个好去处。
　　陵越带着屠苏坐在一张案前，认真听长老讲书。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说的就是……百里屠苏，我刚才说什么了？”
　　彼时小屠苏正托着下巴，盯着一旁的柱子出神，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被长老一唤，才回过神来起身，他当然不知道刚才长老说了什么，于是就兀自立在那里，也不说话。陵越头痛，这小师弟怎么时时刻刻都能自己出神发呆去，只得在一旁小声提点：“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小屠苏面瘫着一张小脸站着，听到师兄的话，便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说的是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故天下最大的善性莫如水。”语罢继续立在原地，依旧面瘫着小脸。
　　上面讲书的长老不由愣了一下，训人不成反被将了一军，这百里屠苏明明没有听课，怎么倒是替自己把后面的话说完了？于是只得悻悻然让屠苏坐下，继续讲他的书。
　　陵越在下面也呆了，这小师弟也就是第一次来经堂听长老讲书，连他陵越也未必能解释地如此贴切的句子，师弟倒是能讲出来，怪哉怪哉。
　　如此课上一段风波暗暗地过去了。

　　不巧的是，第二次来听长老讲书，小屠苏又被抓到了上课发呆。
　　“百里屠苏，你来说，吾日三省吾身，是何意思？”
　　百里屠苏又面瘫着一张小脸站起来：“每日多次反省自己的言行。”
　　“……坐吧。”
　　陵越坐在一边，盯着自己面前的书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这般几次过去，陵越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师弟什么了。
　　小屠苏听长老讲书时照样发呆走神。

　　直到有一天，紫胤真人将百里屠苏叫到了面前。
　　“屠苏，听说你在长老讲书之时，经常走神发呆？”
　　小屠苏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为师还听说，长老所问的问题，你都能对答如流？”
　　小屠苏还是没有说话。
　　“为师只想知道，为何你可以对答如流？”
　　小屠苏想了想，声音低低地道：“在乌蒙灵谷的时候，娘都会要我写字，念书，学习术法，长老讲的那些，屠苏都……都念过了。”
　　“哦？”紫胤真人沉默了一下，道：“如此，以后经堂讲书你不必去了，自行安排便是。”

　　于是外面又多了关于百里屠苏这个小子的传言，有说他天赋极高，长老讲书的内容都已经学会，更多地则说执剑长老偏心，自己的弟子就不用去经堂听讲书，连带着大家更讨厌这个沉默寡言的执剑长老二弟子了。
　　小屠苏自是不知这些传言，只是依旧经常发呆走神，让师兄陵越继续束手无策着而已。

　　天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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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在想，作为大巫祝的继承人，韩云溪虽是被迫，必也学了不少东西，一击杀熊其实蛮有难度的，毕竟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对上一头熊。于是想着想着……就变成这样了。

（四）风寒

　　昆仑天墉城地处西北之地，气候较为寒冷，寻常人等到得此地，无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便是如此，还个个在寒风中瑟缩发抖。不过修道略有小成之人便自有内功护体，较常人不惧严寒，是以天墉上下均是布衣道袍，只会给刚入门的弟子备下厚重棉衣。
　　但是紫胤真人却发现，眼下刚是仲秋，大徒弟陵越却嗓音微哑，鼻音甚重，脸颊微微发红，脸色却又有些蜡黄，一副病了的模样。
　　“陵越，你过来。”
　　紫胤真人把陵越叫至身边，抬手摸了摸陵越的额头。
　　略偏热了些，想是染了风寒。
　　“陵越，染了风寒怎地不与为师说明？今日早课不必上了，回去歇息吧，早课后去凝丹长老那里拿些治风寒的药。”
　　“是，多谢师尊。”
　　紫胤看着陵越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微微皱眉，除了陵越刚到天墉城那一年，天寒地冻致使小陵越染了风寒卧床数日之外，他一直身体强健未见有恙，今次是怎么了？
　　随后几日，紫胤有事下山，于大弟子陵越染上风寒一事，并未多想。

　　几日后，执剑长老回山，路过玄古居的时候，看到少年陵越正在玄古居的门口认真练习剑术，脚步却隐隐虚浮。
　　紫胤脚步一顿，转身向陵越走去。
　　看到师尊前来，陵越连忙停下手中的剑势，对师尊行了个礼：“师尊。”
　　紫胤一脸严肃行至陵越面前，一语未发，伸手去摸陵越的额头，还是有些烧。
　　“前几日不是让你去寻凝丹长老要治风寒之症的药了？为何还不见好？”
　　难道凝丹长老给的药不管用？
　　“回……回师尊，弟子从凝丹长老那里取了药服下后确实好很多，只是今天……又有些反复而已。”
　　“往日并不见你如此体弱。”紫胤皱眉，“再去找凝丹长老要些药，身体要紧，剑术晚成两天也无妨。”语罢，不等陵越答话，径自回了自己居所。
　　陵越张了张嘴，终究又闭上了，自己回玄古居放了霄河，去找凝丹长老。

　　又过了几日，紫胤真人满意地看到陵越已然恢复，满意地传授了他新剑法的第三式。
　　再过了几日，有事路过前山的紫胤真人被凝丹长老拦下，凝丹长老满脸担忧地说：“长老座下大弟子陵越为何最近总是染上风寒，上次才好几日，今晨又来与我索药。”
　　紫胤闻言在心底叹气：“多谢长老关心陵越，我自会令其注意添加衣物。”
　　想了想，紫胤真人放下准备去做的事情，脚下一转又回了后山。

　　正值午后，天墉上下除了巡视的弟子，少有人走动，弟子们都在午睡，执剑长老站在玄古居门前，想了想，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室内很安静，一点阳光洒在地上，空气里还漂浮着尚未散去的饭菜香气。
　　宽大的榻上，两人并排而卧，小屠苏睡得安稳，陵越却在睡梦中也微微纠结着眉头。
　　紫胤真人内心也很纠结。
　　半晌，紫胤真人悄悄退出了玄古居，随手掩好门，回到自己的住处，唤出了古钧。
　　“主人。”剑灵恭敬地半跪一旁。
　　“去再拿一床被子来，今日天气甚好，下午把被子晒一晒。”
　　“是。”古钧转身去一旁衣箱内取出一幅被子，抱着出去了。

　　是夜，万籁俱寂，月朗星稀。
　　紫胤真人放下手中书卷，一抬头看到对面黑了的窗口，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玄古居已熄了蜡烛，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想是早就睡了。
　　紫胤站起身来，看放在今日傍晚古钧放在榻上的被子，将其抱起推门出去，向玄古居走去。
　　推开玄古居的门，紫胤安静走进房内，借着月光，看到床上还如白日见到的一般，屠苏睡在里侧，蜷成一团，身上严严实实地卷着整幅被子，而陵越则着单薄的里衣躺在外侧，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屠苏身边，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紫胤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被子给陵越盖上，掖好被角，转身离开了玄古居。
　　陵越在睡梦中蹭了蹭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纠结的额头舒展开来。

　　第二天早晨，因为有了被子身上暖和舒适的关系，陵越难得醒来的比屠苏晚，一睁眼便看着小屠苏坐在床上，已经穿戴整齐，正盯着他发呆，看到他睁开眼睛，眼神一动：“师兄，你醒了？”
　　陵越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陌生被子，有点惊讶：“这是？”
　　小屠苏垂着眼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醒来时便看到了。”
　　陵越心下想，难道是……师尊？不过师尊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每天都被睡着的师弟抢被子的？

　　早课后，紫胤真人叫住了一脸不自在正想开溜的陵越，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为师又从凝丹长老那里要了些药，拿去吧，风寒拖久了易成大患。”
　　“多、多谢师尊。”
　　“屠苏白日谨慎自持，想不到晚上也会抢被子，不过你比他高这许多，便也由得他抢了被子去？”紫胤的话语平淡无波，或许，是陵越在他身边时间还不够长，听不出那其中含有的戏谑。
　　“陵越只是觉得，作为师兄，理当让着师弟……”
　　“自己染上风寒？这样不顾自己，却也要不得。”
　　“师尊教训得是。”
　　“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自己确实教出个会照顾师弟的好徒弟，理当欣慰。
　　紫胤真人看着陵越离开，转身看着云海长空，静静伫立。
　　如此，若是师侄来抢被子，师叔也理当冻着？
　　紫胤真人转身回了剑塔。

　　风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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