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故事的人：萨克斯医生自传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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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故事的人：萨克斯医生自传
[英]奥利弗·萨克斯 著
朱邦芊 译
中信出版社
目录
率然而行
离巢
旧金山
肌肉海滩
回天乏术
苏醒
山上的公牛
身份问题
锡蒂岛
旅行
思维的新视角
家
致谢
版权页
献给比利
只有展望未来，才能向前迈进。
只有回首往事，才能理解人生。
——克尔凯郭尔
率然而行
我12岁时，一位眼光独到的老师在学期报告中写道：“萨克斯会有出息的，只要他做事别太离谱。”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恰逢战争，父母把我送到寄宿学校。那时我常有一种被禁锢的无力感，总是渴望运动和力量，那种自如的运动和超人的力量。我有时会做些关于飞翔的梦，有时会去学校附近的农庄里骑马，这是我短暂地享受运动和力量的两种方式。我喜欢马的力量和顺从，至今还能忆起它轻盈欢快的动作，还有它身上那股子温暖香甜的干草的味道。
要说我最喜欢的，还是摩托车。父亲在战前曾有过一辆斯科特飞鼠牌摩托，它有个水冷大引擎，排气声如尖啸，我也想要一辆大马力摩托车。在我心目中，摩托车、飞机和马的形象合而为一，机车手、飞行员和牛仔的形象也融为一体，我总是想象着他们驾驭着自己的坐骑，在危险中欢腾雀跃。我少年时代的想象都源自西部小说和英勇空战的电影，看着飞行员驾驶着飓风式和喷火式单座战斗机只身赴险，唯有身上厚厚的飞行夹克保护着他们不受伤害，恰如摩托车手仅穿戴着皮夹克和头盔驰骋奔腾。
1943年，10岁的我回到伦敦。那时我总喜欢坐在家中起居室的窗前，看窗外的摩托车飞驰而过，还尽可能地一一辨认它们的型号（战后更容易买到汽油，所以摩托车要比战前更常见）。我能认出十几种摩托车——AJS、凯旋、BSA、诺顿、文森特、维洛塞特、艾瑞欧和阳光，还有当时很罕见的外国品牌的摩托车，比如宝马和印第安等牌子。
十几岁时，我经常跟一个有同好的堂兄弟一起去水晶宫观看摩托车赛。我常常会徒步走到雪墩山
[1]

去爬山或到湖区
[2]

去游泳，时而也会有幸搭一段摩托车。坐在后座上的感觉美妙极了，我不禁又做起了白日梦，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一辆大马力的拉风摩托。
18岁时我拥有了第一辆自己的摩托，那是一辆二手的BSA班塔姆，有一个很小的两冲程引擎。后来我发现，它的制动存在问题。首次上路，我骑着它去了摄政公园，事实证明这个选择相当明智，算得上救了我的命。就在我全速前进时，节气门堵住了，刹车力量不够，车子停不下来，想让它慢一点儿都不行。摄政公园有一条环行道，我骑在停不下来的车上，沿路绕了一圈又一圈。我冲着行人大喊大叫，让他们给我让道。绕了两三圈后，行人再看到我路过时，会主动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还高声给我喝彩。我知道摩托车没油了就会停下来，最后，在绕着公园的环行道骑了几十圈后，引擎终于发出噼啪声，熄火了。
母亲起初强烈反对我买一辆摩托车，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很奇怪父亲为什么会反对，因为他自己就骑摩托。他们试图劝阻我，给我买了一辆小汽车来代替，那是一辆1934年的标准牌汽车，时速勉强能达到64公里。我越来越厌恶那辆小车，有一天冲动之下就把它卖了，用卖车的钱买了那辆班塔姆。后来我不得不向父母解释说脆弱的小车或小摩托很危险，因为一旦遭遇紧急情况，它们没有足够的马力摆脱麻烦，马力强的大摩托会安全得多。他们勉强认同了这个说法，出钱给我买了一辆诺顿。
我骑着自己第一辆250cc（西西，1西西=1毫升）排量的诺顿经历过几次险境。第一次是接近红灯时速度过快，根本无法安全制动或转向，我径直闯红灯冲了过去，居然奇迹般地从两行对向行驶的汽车中间穿了过去。一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又骑了一个街区，我把机车停在辅路上，晕了过去。
第二次事故是在一个滂沱大雨之夜，我当时行驶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迎面驶来的汽车没有熄灭前灯，刺眼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当时想，这下八成要撞上了，但在最后一刻，我抬脚下了摩托（如此描述一个可能救命也可能致命的操作，难免温和得有点荒唐了），让它朝一个方向滑行（它没撞上汽车，但彻底毁了），我自己朝另一个方向滚去。还好我当时戴着头盔和手套，脚上穿着靴子，身着全皮夹克，我在雨水所致的湿滑路面上溜出去20码（18米）左右，因为全副武装，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擦伤。
父母震惊之余，还是很庆幸我安然无恙地回家了。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怎么反对我再买一辆马力更大的摩托车——600cc的诺顿“统治者”。那时我已经完成了牛津大学的学业，正准备去伯明翰。我得到一份工作，1960年的上半年在那里做外科住院医师。我小心翼翼地保证，伯明翰和伦敦之间新开了一条M1高速公路，如果有一辆速度够快的摩托，我每个周末都能骑车回家。那个年代，高速公路还没有限速，所以我只需一个小时多一点儿就能到家了。
我在伯明翰偶遇一个摩托车队，与这群有着共同爱好的人在一起，我尝到了加入集体的乐趣；此前我一直是个独行客，至此才有了同伴。伯明翰周围的乡村自然景观尚未遭到人为破坏，一派美丽的自然风光，沿途风光旖旎，因而骑车去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镇
[3]

看正在上演的随便哪出莎剧，是一桩特别的乐事。
1960年6月，我去观看了“旅游杯”摩托车赛，那是一年一度在马恩岛
[4]

举行的摩托车大型赛事。我设法弄到了一个紧急医疗服务袖章，如此便可进入加油和维修区，亲眼看看那些骑手。我认真做了笔记，希望有朝一日能以马恩岛为背景，写一部关于摩托车赛的小说——我为此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只是从未付诸行动。
[5]
20世纪50年代，伦敦的北环城路也没有限速——对热爱速度的人来说，这实在太让人激动了——那里还有一家著名的“王牌”咖啡馆，是骑快车的摩托车手们主要的流连之所。时速160公里是混进核心圈子“追风少年”的最低标准。
即使在当时，也有很多车子能达到这个时速，特别是在稍做改装，卸掉多余的重量（包括排气管），再加满高辛烷值燃油以后。更大的挑战是环绕二级公路来一场“冲刺赛”，车手一旦走进“王牌”咖啡馆，就会有被人挑战的风险。而不敢应战是很丢脸的事情；北环城路就算在当时也常常交通拥挤。
我从来没服过软，偶尔也会在马路上飙车取乐；我的600cc排量的“统治者”引擎略 ............

书籍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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