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红颜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我们只是给对方一个因为没有爱情而暧昧地相处下去的理由。当我们的心跟对方道晚安，暧昧落幕，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蓝颜红颜。
1
KFC里，我很没形象地大嚼汉堡，腿抖成一团，落轩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摁住，说：“笨蛋，桌子都快晃散了。”我立刻毫不客气地往他的腰上狠狠地掐过去：“注意保持你帅哥的形象。”这句话立刻奏效，落轩危襟正座，眼角不停地朝窗户的位置瞄去，如果嘴角再有两滴口水，就是一副标准的男花痴相。
落轩，这就是我认识的了七年的落轩。
那时候，我们只有十七岁，不是像童话里那样王子和公主的浪漫邂逅，当然也就不会发生什么故事。落轩的语文奇差，我坐在他的前面，每次他都会扬着那一张帅得很欠揍的脸很煽情地拍我的背，温柔地说：“同学，借你的语文作业抄一下。”一开始觉得这家伙也挺彬彬有礼，也就没有拒绝的欲望。时间一长，对他的包容当纵容，也不再假惺惺地说“借”。直接抢过去就抄，还美名其曰：“我们之间用得着那么矫情吗？”我们之间？切，谁跟他那么熟了？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自恋狂，总是拿着暧昧当玩具，却不知道自己在有的人眼中还不如路边的一摊鸟粪有价值。
我立刻就拍了桌子说：“落轩，我跟你势不两立。”
于是就有了残酷的不公平的战争。
上课的时候，他用力地踹我的板凳，我一边要踩他伸过来的脚，一边还有装做很认真的听课的样子，脸部肌肉僵硬到抽筋，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同桌不是担心地问我，是不是有点面部神经错乱。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声响了，数到一，二，三，我掂起板凳想将那张可恶的脸砸个稀巴烂，他已经躲了好远，嘻嘻哈哈的样子。这时候，我们短段的课间十分钟就有了一场好看的男女追逐战。我掂着板凳追，他轻松地躲。流言像风一样荡漾起来，说我这是一招很独特的吸引男孩子的方式。我以人格担保，我林幻属于那种清秀型的女生，可是高中三年，没有人追过我，这就是拜那没人性的家伙所赐。
没想到大学和落轩又撞在一起，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林幻上辈子肯定没做什么好事所以才没有几天清闲日子。落轩却一改以前的咄咄逼人，在校园里不顾我的挣扎搂了我的腰，大声喊：“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然后一连几天接我下课，请我吃饭，帮我提书包，温柔得像个绅士。好待我知道像落轩绝对不会对我无事献殷勤，不是阴谋也是策略。果然不几天，他带了一个女孩子到我面前说：“跟你介绍一下，林幻，我都叫她林妹妹的，认识好几年了。”原来这才是追女孩子的新招数：嫉妒催花。嫉妒是最可怕的，尤其是昨天跟你表白被拒绝的男生，今天竟然搂着一个美女说，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

2
KFC的这个美女是落轩的新目标，我也曾经问过他：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落轩睁大了眼睛很无辜地说：可是我每次追女孩子的时候都是真心的。这能叫真心吗？是花心的人给自己开脱的理由而已。
星期天，我在家里睡懒觉，落轩的电话如影随形：“我大哥新加坡留学回来，今天陪我去接机吧。”美梦被吵醒，我气得要揍人：“靠，你以为你是周杰伦啊？”“去吧，有你这样的美女陪着等人才不寂寞。”这种鬼话只有鬼才相信，不过，我还是认命地低下了高贵的头，否则怎么样呢，他可不介意让我家的电话铃振个不停。
“喂，那个肯得基美女上手了没？”我舔着落轩贿赂的冰激淋问。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上手啊，是接受懂不懂？没上过学吗？”落轩自以为很帅地甩了甩头发说：“当然OK，明天带给你和大哥看。”
“你大哥帅不帅？”
“没我帅。”
“没见过长得比你还抱歉的人。”
“林幻！”落轩一直很骄傲的外型被糟蹋当然很抓狂，不过这次他没风度的报复还没到来就被一个好听的声音喊住：“轩，没想到你也会欺负小红帽一样的女孩子。”“当然，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嘛。”话刚出口，才幡然醒悟，我在跟谁说话？
“哥。”落轩已经很没气质地扑上去。我愣了几秒，才发现落颜的眼睛盯在我的脸上，果然是一家品牌，都是帅得没天良。我，林幻，对这种男生彻底免疫。我抖抖腿，斜上嘴角看他们，像个女流氓。他把手伸给我：“我叫落颜。林幻，经常听轩提起你。”我装作没看到地撇过头看落轩：“他怎么说我的？男人婆，还是滞销存货？”“不，是红颜，红颜知己。”我翻了白眼，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喜欢拿着暧昧当玩具。
第二天，落轩果然带那个女孩来给我和落颜看。那个女孩子叫北北，安静得像一江秋水，长发，大眼睛，穿粉红色的长裙，是落轩喜欢的经典。我忍不住吹了口哨，落轩拿筷子敲我的头：“林幻，别骚扰我女朋友。你也该被爱情滋润一下了，省得阴阳失调，脾气暴躁，老得更快。”“关你什么事？”我狠狠地瞪过去，脸窘得发红。落轩奇怪地看我，我低头夹菜，心里徒生委屈。我也是女孩子，再大大咧咧也有女孩的柔软心思。虽然我没有爱情，没有粉红色的长裙子，没有好听的伍侬软语，没有小鸟伊人的可爱。但是，在面对两个他最喜欢的人，我有权利被像朋友一样关怀。

3
落轩的电话几天没有响起来，我心里有了小小的怨气。每次都是这样，在爱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属于她，形影不离。而爱情最后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借着红颜的幌子像狗一样爬回来讨好到能舔我的脚心。我们不说知己，那太暧昧，只是蓝颜和红颜。
落颜敲开我的门，我错愕在门口，一时间没办法消化。他说：“林幻，不欢迎我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嘛。”这个玩笑的确给我一个很好的台阶安全着陆。我说：“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只有轩能来吗？”落颜的口气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我撅了嘴巴，很不高兴这种质问的口气。
“大哥……”
“你可以叫我颜，毕竟我们不是亲戚。”落颜微笑地看我，这种微笑如出一辙地欠揍。
“好，颜，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事实并不是想落轩说的那个样子，什么知己。我就是被他践踏，像小草一样被践踏。所以你不用特意拜访。”我确信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没有必要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家里浪费大半天口舌。
“如果是我对你感兴趣呢？本来以为你和轩之间有什么，所以才没有行动，可是现在放心了。我想加深彼此的了解，这样才能在一起不是吗？”落颜的表情很认真，我终于发现了落颜和落轩的致命相同点――关于爱都是自以为是的自负。
“你们兄弟对女孩子都是那么容易有兴趣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
“随便，这种话，老娘已经听腻歪了。”我故做优雅地点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太妹或者流氓。一般情况下，所有的男人都会被我吓跑。可是落颜却呵呵地笑了，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泉水，他说：“小红帽也有反抗的时候啊。”
再见到落轩，我们一起到路边的小饭店里胡吃海塞。几天不见，有了爱情的滋润就迅速地神采飞扬。我顿时有了捉弄他的想法：“落轩，你哥哥前几天来来找我，说要加深彼此了解。”落轩吃进去的东西差点没形象地喷出来，我一头雾水，有那么暴料吗？“他真的那么说？”“很奇怪吗？”我狠狠地啃了口猪蹄，就像啃某人的肉一样：“你们落家兄弟不都是特别容易对人动心吗？”“哥哥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自从初中的初恋被拒绝，就再没喜欢上过谁。”落轩擦了擦嘴巴，再没有进食，只是呆呆地看着我风卷残云。
“哦。”眼前浮起落颜认真的脸，这次换我愧疚。说实话，落轩这小子虽然不地道，却没有跟我说过谎。
可是，落颜，他怎么会喜欢我？

4
落颜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落轩和北北在我的卧室里玩新下载的梦幻西游的游戏。玩到顶HIGH的时候，北北激动地抱着落轩亲吻。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到手脚冰凉。听到电话声，落轩回过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表情，说：“除了我谁敢在你的午睡时间骚扰你啊？”我瞪了他一眼有点火大，大声地回答说：“颜，好的，晚上你过来吧，没有什么不方便。”落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很快地别过头，房间里只是剩下北北胡乱的尖叫。
天快黑的时候，落轩躺在我的床上睡觉，当然，我知道他是假装的，他睡着的时候睫毛会闪。我送北北到楼下，然后跟她说再见。北北撤了我的袖子：“林幻，你喜欢落轩，我说对了吗？”“你见过谁喜欢弟弟还跟哥哥约会的？”我挑起来眉尖，这句话说出口，心里是一片的荒凉。北北若有所思地点头：“希望只是红颜。”
当然只是红颜。
落颜来了。我说：“颜，落轩也在。”落轩揉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落颜一边帮我收拾北北吃的瓜子皮一边不忘记开玩笑：“轩，你这样睡在我女人的床上，我很不爽啊。”我只是笑，再抬眼已经遇见落轩眼睛里湮溢的水气。落颜只顾着低头收拾，接着说：“我的小红帽被你欺负了那么多年，现在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可以结束了吧。”我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落轩已经恨恨地看我一眼跑到卫生间洗脸。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两年前，一个男孩子进我的生活，原本我，落轩，和落轩的女朋友的三剑客，变成了四人组。那一段日子，落轩的眼神像很遥远的谴责一样落在我的心上，他变得像个没糖吃的小孩一样幼稚可笑，经常对我们做一些很低级的恶作剧。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的纵容，天雷勾动了地火，落轩和我男朋友，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后，我竟然成了牺牲品。他们来到我面前，眼色血红：“我和他，选一个。”
我选择了落轩。他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那个男孩子怀里的女孩子是我。他怕失去我，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们不是对方的谁。只是，蓝颜红颜。
落轩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说：“落轩，你介意我做你的嫂子吗？”
落颜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腰上，像一片温柔的羽毛：“如果林幻不出意外，我们会结婚，到时候我就不用担心找个老婆被我可爱的弟弟吓跑了。”
落颜的确很幽默，却是个很糟糕的幽默。我扯了扯嘴角，落轩已经走上前来，使劲地把我从落颜身边拉过去说：“大嫂，我大哥是那种认准了就是一辈子的人，你可以保证绝无二心吗？”
我本来想给当面给他一拳然后大骂：你叫老娘什么？可是抬头却见他眼睛里隐忍的疼痛，那少见的疼痛。我攥紧了拳头，手心被扎得生疼，我说：“我保证。”

5
北北来找我，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泪。她的巴掌挥回来，我没有躲，这是意料之中的。我叹口气说：“北北，你不能怪我，只是他不够爱你。”“你不觉得你们一直在找一个相处下去的理由吗？他对你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却没有办法爱上你，而你却因为爱他，所以迟迟不离开。”北北的话像闷棍一样敲在我的头上，爱是没有错的，可是没有爱的相处，到底是谁的错。
落颜的妈妈邀请我去家里吃饭。我特意去淑女屋挑了淡绿色的长裙，达芙妮最新款的高跟凉鞋，长发烫了微微的波浪，化了很淡的妆。落颜在家里准备，落轩来接我。这是落轩第一次见我穿得如此华美的样子，惊艳的表情闪过，他的眼神里已经是那么重那么重的忧伤。他已经不能像两年前一样，像威武的骑士一样冠冕堂皇地赶走我身边的男子，因为这是他的哥哥。我微笑地看他：“落轩，不请脱胎换骨的灰姑娘跳个舞吗？”“切，什么脱胎换骨，那么多年没找到男朋友还不是因为丑？我大哥是瞎了眼了，像我就没有那么傻得选择你……”落轩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再没说出来，因为我的泪水瞬间像虫子一样蜿蜒了整张忧伤的脸。
“为什么要哭呢？像以前那样冲过来给我一拳有多好？”
“为什么没有新的目标就和北北分手呢？像以前那样一个接一个连留恋的机会也不给我，多好？”
夕阳顺着窗户棂子一点一点地爬下来，闪在我和落轩的脸上，迟暮，没有办法挽回。我叹口气，别过头，落轩的无奈融化在夕阳里。我说：“走吧。颜可能在等。”我转身拿包，落轩已经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泪水爬到我心脏的位置，烫得生疼。“为什么是大哥？我们还怎么在一起呢？那样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落轩，你爱我吗？”“我不想你离开我。”“朋友有很多种，男女朋友，普通朋友，最暧昧的就是知己。落轩，让它结束了吧。”我回头抱了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是我梦里的那个味道，柔软，清香。我对自己说晚安，让我们的心彼此晚安。
那一顿晚餐吃得很和谐，落颜不停地帮我夹菜，塞了满满的一碗，落轩埋头大吃，他们的妈妈很满意地打量着我说：“幸好你先遇见我们落颜，如果是落轩啊，跟他相处肯定不会超过一个月。”落轩看了我一眼说：“妈，这个姐姐很不错呢，幸好先遇见大哥，我对这样的美女没有免疫。”落颜也不说话，始终笑得温柔，我心里有了小小的不安。像这样的说辞，我和落轩是心照不宣的，可是落颜的理由是什么？
这样的忐忑跟随了一路，落颜一直握紧了我的手没有放开。终于，在家门口说再见的时候，他开口：“为什么不说晚安呢？像对轩那样，跟我说晚安。”“落颜？”“如果我说，我爱你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落轩还要早两年，你会怎么想？”落颜的表情是执着认真不可侵犯的。“不可能。”这的确不可能。“初二的时候，我写情书给你，你看了以后就丢掉了。后来，我写了一年，你丢了一年。记得吗？是我，慕颜，意思就是，爱慕你的落颜。”落颜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像是要把我摇醒，把我的心摇得其零八落：“林幻，我爱了你九年。”

6
落颜要回新加坡，那里有他的事业，这里却有他心系的女孩。他说：“林幻，你跟我走吧。”我呆在原地，出于本能地胡乱拒绝：“我就这样跟去了，算什么……”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港台肥皂剧的经典场景，男人手拿着钻戒跪在地上跟女主角说，嫁给我吧，然后抱了美人归。
我想，我是个等爱情等累的俗气女人，再加上面前的男人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退而求其次就是非他不可。我答应下来，然后哭得淅沥哗啦，落颜说，不用这么感动。不光是感动还有心痛。
晚上，落轩的电话打来，声音如穿梭了时空般落在我耳边：“大哥说你答应求婚了，也答应去新加坡。”“是的。落轩，真的要再见了。”“能再跟我说一次晚安吗？你说过再见总是有再不相见的恐惧感。”“恩，轩，晚安。”“幻，你也晚安。”
我挂了电话，对方的心一起晚安。
我不难过，真的，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蓝颜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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