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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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只是朱颜改 恍如昨 ...

　　“小子，虽然痛苦，但吾仍不希望你放弃。”
　　“如此也算是……”
　　梦境渐渐远了，唯余悭臾之语闪过脑海，宛若惊雷。
　　“唔……”
　　“百里公子？你还好吗？”
　　蹙眉睁眼，半坍塌宫殿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满地银霜，清冷如冥域。胸口隐隐作痛，巽芳坐在几步开外，神色担忧。
　　“无妨……”嗓音温润如玉，于他，却熟悉的心寒。
　　百里屠苏闭了闭眼，犹记得那日醒过来，发现魂魄依附在这具身体里时的震惊茫然，还活着，没有化作荒魂……若非尹千觞及时将倒塌的殿石击碎，只怕又是一死。也不知晴雪到底如何……心底忧虑一闪而过。
　　复又睁眼，扫视眼前废墟：“还未寻到？”
　　“还好，虽然年代久远，我的印象却未出错。”巽芳摊开玉手，素指下是一串红豆珠链，历经时光依然泛着流光溢彩。
　　“这是……”
　　“……在蓬莱的传说里，如果戴着这赤红如火，光鉴玲珑的相思子离世，就可以在下一世里与挚爱之人再续前缘。”
　　“夫君一定还活着，我……会等他。”
　　
　　香音犹在耳，然几日后，月下朦胧的女子却已化为一座坟冢。
　　
　　墓是欧阳少恭之前立的。
　　百里屠苏静静站在在墓碑前，一袭暖色长衫似乎抵不住深夜寒气，广袖抬起，忽然捂着唇低咳起来。
　　太子长琴魂魄即失，再加上当日一战……若非魂魄依附，定也想不到他的伤这么重。
　　煞气入体，经脉郁结，更有剑气附着在伤口上，十几日下来愈合甚微，更不用说……
　　刚才的动静惊动了焦冥，但见墓地里影影绰绰，这些来自雷云之海的焦冥极富攻击性。从前自是无惧，可眼下却不宜妄动真气。
　　只得敛了气息，绕开那些行动不快的东西。
　　这是座还算完好的宫室，几堆篝火驱散了寒意，结界中，尹千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灭剑凰炎火红的剑刃安静地插在一旁。
　　“大……大人……”
　　百里屠苏睁开眼眸，漠然清眸看向门口瑟瑟缩缩的书呆，后者苦着脸提溜着一串海鱼。
　　他点点头，书呆如获大赦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眼见又就要溜得没影。
　　“等等。”蓦地背后传来清冷bB的语声。
　　“您……您有何吩咐？”
　　数日下来，经脉已然通畅许多，过不了多久便可驱使腾翔之术，但尹千觞的情况却有些不妙，目光转向不安的书呆：“你再去采些瑶草回来。”
　　书呆战战兢兢应了，心中叫苦不迭，那生长瑶草的地方都是些奇险之地，这大半夜的……推脱给那三个家伙吧，最后绕来绕去肯定又会落在自己身上。有心推辞，可瞥见那人手里把玩的白色血纹玉器……打了个冷战，书页哗啦啦跟着作响，一时没看好路差点撞柱子上。
　　白色玉器，带血纹，自然是玉横。
　　雪颜丹的毒委实太过霸道，即便有传说中续命的瑶草，也无力回天。
　　玉横就是巽芳临死时交给他的。
　　
　　随着真气源源送入，玉横上亮起如水清光，方圆数千米内气流骤然驰聚，无数魂魄灵体倏然飘向玉横所在的宫殿，还未近前，就被殿外结界所阻。
　　“哎哟，怎么又来？！”
　　“唔，早知道就跟书呆一起去找瑶草了……”
　　“幸运的家伙，我嫉妒了。”
　　几乎被死死压在结界上的妖灵动弹不得，纷纷小声哀叹，只盼着这恐怖的时刻赶紧过去。
　　比起前段时间第一次的恐慌，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殿内。
　　满室清辉洒落，尹千觞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气息平顺起来。
　　骤然间，就见清光倏然崩碎成万千流光萤火。百里屠苏闷哼一声，手中玉横当啷掉落于地。
　　灵魂深处漾开一抹灼痛，熟悉的炽热迸射开来，那是……！
　　百里屠苏喘息着，心中惊疑。
　　似乎不想放过他似的，随着灼热蔓延开来还有一股细微异样，初时只是微微刺痛，慢慢转变成一种难以忍受的尖锐痛楚，宛若万箭穿心。脑海里混沌一片，嗡嗡作响，听不见，看不到，所有的感官只有痛。
　　整整一夜，当所有异样潮水般褪去，睁开眼恍惚看着殿外黄昏晚霞，早已浑身无力汗湿重衣。
　　那……绝不是什么煞气。
　　那种痛楚……百里屠苏自认即便煞气侵蚀仍可保持清醒，然而方才竟有片刻混混沌沌，若不是身体无力，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似乎也带走了什么，内心渐渐冰凉。
　　待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扶着廊柱站起。鹅黄广袖染了些许灰尘，就见露在外面的手掌莹白如玉，形美修长，而掌下凉沁沁的石柱仿佛吸收了月华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动作中，几乎曳地的乌墨黑发流水般滑落肩臂，百里屠苏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束缚发丝的丝帛已经脱落。
　　他从不知先生……欧阳少恭的头发是这么长。
　　“大人？”语声迟迟疑疑。待到百里屠苏转过身来，书呆抱着一堆瑶草直勾勾的盯着他，喃喃地：“果然，果然……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
　　“何事？”语声冷脆若珠溅玉碎，惊得书呆一哆嗦，“啊，没什么没什么……”
　　百里屠苏微微摇头，月华映在乌缎般的墨发上宛如淡淡冷光拂动。
　　“放下瑶草，你可以走了。”
　　书呆一晃神，呆呆地放下怀里的东西。百里屠苏皱起眉：“还不走？”
　　“呃……哦……”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宫室，他灵敏的耳力甚至听到一声极为沮丧的叹息，“可惜…君心似铁……如琢如磨……”
　　“……”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先生…………”百里屠苏摇摇头，为何……会在此时想起秦川那个夜晚？
　　将瑶草用青铜器煮化，满满带着酒香的药根本不用灌就能让那昏迷不醒的人喝个干净。
　　尹千觞砸吧砸吧嘴，呓语连连：“好酒！好酒！……”
　　这可哪有病入膏肓的模样？百里屠苏默然，还能做梦，应该，无甚大碍了吧。迟疑着，将外衣取下给他盖上。
　　出了宫殿让凉风一吹，便觉身上长衫粘腻的很，想起巽芳说过蓬莱废墟里仍有一处活水，踌躇一瞬，又给宫殿加了两层结界，才向着那处廊桥走去。
　　

作者有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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