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井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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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都是因为王伟忠
近几年台湾“眷村”爆红,还形成文化现象,表演工作坊更把“宝岛一村”舞台剧演到了北京和上海。一时之间仿佛台湾的外省人都与眷村攀上关系,这让我在佩服眷村代言人王伟忠先生的营销能力之外,也激发了讲讲我所知道的台湾“外省人”故事。
和王伟忠一样,在生长的环境中,我透过父母的社交圈认识很多台湾“外省人第一代”,可是我抱着头想,也想不出哪个叔叔或伯伯,家是住在眷村里的,更谈不上跟着父母去眷村串门子了。我自己倒是因为结交过眷村里的小朋友,进去过眷村。造访那种有围墙和卫兵的“军区大院”,对我这个墙外的“外省人”来说,当年也是很神秘和刺激的。
一九四九年到台湾来的外省人,可能很多都是跟着国民党军队撤退的军人,可是也有“纯难民”,他们是和当时国民党政府没有太多渊源或理念交集的民众,用眷村的说法,是一群“老百姓”。他们中直接迁移到世界各地,变身“华侨”的是姓孔宋的少数,很多过了罗湖桥到香港受英国人的庇护,有一些就去了台湾。除了不是跟着部队开拔,他们到台湾的理由林林总总,也许是给垮台的政府再一次机会,也许是逐水草而居,更有碰巧了时辰,被断了归乡路的(我就认识这么一位到台湾来度假的长辈)。
偏偏我的家庭社交所接触,和知道的,就是这么个“非主流”群体。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叔叔、伯伯、妈妈、阿姨,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博学的大儒,也有之无不识的文盲,有显贵也有庶民,有我父母的湖南同乡,可是也有很多南腔北调、其他省份的因为国共内战而流浪到台湾的外省人。
我没有统计数字佐证,我只能猜想他们是一个很小的样本池。可是群体虽然小,却因为比大家都是行伍出身的眷村父母缺少统一背景,我听到的事就很多样性,尤其跟眷村的忠君爱党气氛不同的是,这些人对当时国民党的不信任常常溢于言表。我的想法多少也受到生长环境的影响,和我所认识的眷村朋友大不同调。
那个时候,台湾最大的雇主应该是政府,这些叔叔、伯伯、妈妈、阿姨中有文凭的,不管喜不喜欢国民党,为稻粱谋,很多都进了公家机构做了公务员,不过他们一般比较喜欢教书,因为当公务员好像一定要入党,可能有违他们的初衷;教书的自由度相对比较大,可是常要公开讲话,哪怕面对纯洁的学生,多说话还是个危险的职业。
我的创作开始在报章杂志发表时,我的父母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虽然得意女儿名字因好事见报,却又怕我胡编瞎写惹上文字狱一类的麻烦。有一阵子我忽然对老兵感到兴趣,打算写一系列他们的故事,才写了第一个短篇,有杂志约稿,就交了出去。主编是位前辈,特为找了我去,告诉我退伍军人的题材不要写,把稿子当面退了。我回家骂骂咧咧,觉得老人家想得太多,我的父母听说却差点没去函致谢,觉得真是碰到好人。
我小时候对一些事有记忆,向父母求证,问他们:“你们那天晚上说过什么什么?”他们就斥我是“做梦”。最后我也分不清自己脑子里那些片断的印象,是梦是真?可是管它真假,我小学就开始编故事、写小说自娱了。
真正记得,可以印证我这个外省家庭与别人不同的时候,我已经念高中了。因为在学校积极参加文艺活动算个活跃分子,教官要我入党,如果没记错,几位同学还一起跟当时的青年救国团主任李焕座谈,搞一场小菁英入党的戏码。当年高中生加入国民党真是一件小事,却惊动了我的父母。他们认真地讨论要怎样婉拒才能面面俱到,不至于影响我的前途。我大不以为然,不入就不入,讲一声就是了,国民党哪有那么不讲理?我爸爸把我臭骂一顿,内容完全忘记了,只记得他气急败坏地对我妈妈说:“你看她被洗脑了!”最后我被逼得灰头土脸地去跟教官说,父母说入党是“大人之事”,我还“未成年”。
比较戏剧性的一次,是一九七五年以后我已经得了《联合报》小说奖开始发表小说,不知道是什么公家单位邀请青年作家餐叙,我应邀前往,席间被安排坐在主任某将军的旁边,回家后自然要被父母盘查细节。我叙事的时候没有直呼其名,而是照着被介绍时的称呼,叫主人官衔“某将军”,我爸爸很不屑地说:“什么将军?帮别人养私生子的裁缝,也是上将了!”
那时候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忽然小时候这里那里,乱七八糟听来的闲话都连连看一样地连起来了,原来不是做梦。一个父执对有“太子”和“太子党”都是极看不惯的,常对我父母发牢骚,最喜欢讲经国先生的闲话,所以我大概小学时,就听说了许多小蒋的风流韵事,只是对时人不熟,兜不拢谁是谁,更没把小时候大人嘴里形容的“猪头猪脑”的猪哥“太子”和经由选举出来的领袖和他的家庭连到一块去。(闽南语“猪哥”是好色之徒的意思。)
和眷村里日子过得简单而笃定的外省家庭相比,我生活里的大人真是复杂又彷徨得多了。他们爱批评时政,对政府不满,意见又多,常互相通风报信,说是谁谁多言贾祸,又给抓了进去,可是显然不自我警惕,有时还故意给自己找点麻烦。
我有一位父执是从前的“万年国代”,一天兴奋异常地对我父母描述他们几个如何在行使投票权时串联投下废票,抗议“总统”一再竞选连任“违宪”,他们冒着严重的后果希望起码让第一次表决不能通过,“给想做皇帝和拍马屁的人一点教训”,这些书生对独裁微弱的抗议现在讲起来似乎很可笑,可是连我那么小,都知道他们在谋大事。
这件事后来的发展好像是有人临阵退缩,折腾半天,唯一的候选人还是得了个“万民拥戴”的投票结果。我多少年以后才知道,这位长辈是参与立宪的“国代”,虽然他们后来在台湾都是别人革命的对象,当年他们也是有过理想的。即使在独裁的强人政权下,他们也曾经卑微地维护过那本他们参与制定的“宪法”。
有时大人不小心让我听到的事,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觉得是做梦。倒是年纪渐长以后,读到一些东西,居然会和我儿时的那些片断的“梦”产生联结。我记得一个世伯是“西西派”,小孩自然不知道西西是什么东东,问了人家大概又说我是“做梦”就打发了。也要到多少年以后才知道是CC,不是西西,应该也是确实听到过这个说法,才知道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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