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江湖:晚清民国的学人与学风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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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绪论
晚清民国的学人与学风
一
人生苦短,转眼已是耳顺之年。虽然按照如今的算法,仍在壮岁,毕竟不如少年时来日方长的无忧无虑,却一如既往地满怀学术的热情与向往。记得读博期间,业师年满花甲,在弟子的眼里心中,已是纯然长者风采。如今在门下士看来,自己的形象或许亦相仿佛,只是内心浑然不觉老之将至。
人类历史文化的发展历程中,昙花一现者多,几度辉煌者鲜。中国不仅历史长,而且文化一脉相承,所以史料甚多,史学较精,在中国治史尤其是治中国史,是对学人的一大考验,同时也是一大幸事。
屈指算来,尚待完成的计划为数甚多,在编拟编的大型资料和编年系列各有十数,在写拟写的专书还有数十,而且常常触类旁通,生发出许多预想以外的新枝。如果不从现在起就缩短战线,集中精力,势必抱憾终身。学问始终是令人遗憾的事业,尤其是史学,必须绝顶聪明的人下笨功夫,等到功力见识皆备之时,已是去日苦多,时光不再。治学总体上说当然是层垒叠加,后来居上,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喧嚣声中,不知有多少各领风骚数百年的才人的远见卓识被时光埋没。
缩短战线,并非如陈垣所说,减少时段与方面;而是如陈寅恪所为,不与人无谓争论,减少应酬,不好为人师,不争闲气。概言之,舍弃俗物牵挂,全力以赴,潜心著述,以待来者。顾颉刚少年成名后曾经慨叹,出名前穷死,出名后忙死。前者如今已经不成问题,后者却是扼杀无数才俊的陷阱,与鲁迅说的捧杀有几分近似。广州僻处岭南,应酬有限;极少担任名目繁多的各种评审,免去劳而无功的审议和光怪陆离的人情;遵循和而不同的君子之道,无须江湖,不必乡愿。除了气候不宜居之外,正是孤往治学的理想所在。加以学问的兴趣广泛,空间足够,可以沉浸其中而自得其乐。
所谓真理不辩不明越辩越明之说,在抽象思维领域作用不小,而在史学研究领域,至少就近代以来的实际进程看,历次论战所导致的著述井喷,固然在引起广泛关注方面颇具影响,可是对于学术的实际推进,不仅有限,而且有时还会适得其反。网络时代,读书治学,更要注重孤往,因为坐拥书城,绝非难事,即使归隐林泉,只要能够上网,与身居闹市相比,也不过少了喧嚣和嘈杂,反而有助于专心致志。而科技的日新月异,使得潜心读书更加重要,单凭检索关键词做出来的学问,只能是浅薄的时髦。
命运因缘,冥冥之中一线相牵。少年时到过的桂林良丰雁山公园,不仅曾经做过清季民初要人岑春煊的园子,还与不少民国学界胜流有缘。1932年,广西省政府在此创办广西师范专科学校。1935年1月,胡适南下,曾到此一游,还以附近有相思江、岩边有相思红豆树,为园中的岩洞取名“相思洞”。后来广西师专并入广西大学,1942年,陈寅恪一家在热心之士的帮助下,从沦陷的香港脱险。因为担忧身体无法适应西南大后方的环境,陈寅恪滞留桂林,便在广西大学临时任教,因此与从来礼让的傅斯年就去留问题发生分歧,产生隔阂,埋下不愿远走海峡彼岸的心理伏线。
小时候居住的奇峰镇,与良丰墟由相思江一水相连。只是当时全然不知这许多故事,如今也不必自续出来一段前缘。同一条江流淌着不一样的水,就好像民国学界的取向与风气不仅五花八门,而且随时流转。今人对民国学术的憧憬,很大程度反映了自身对学界现状的不满和失望。反之,以为今日学术总体上已经超越民国时期学术发展的标高,则多少有些托大。无限向往与盲目自信这两种观念看似相反而其实相同,都缘于对民国学人及其学术缺乏全面深入的了解,或许还相当隔膜,因而整体判断和具体把握难以恰如其分。时下每每听闻标举称引民国学人及学术不能得当,心中总感到几分异样。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清人赵翼的名句不仅能够说诗,也可以转而论学。只是意思有二解,按照本意即不断推陈出新,不必固守模仿。可是,如果每一代都是才人辈出,又都能够各领风骚,则一时代必同时有无数各领风骚之人竞妖娆。各代之间,也就无所谓高下之分。另一转意,虽然历代均有才人,却只有少数能够各领风骚,而且并非每代皆有,所以数百年间只能由不世出的高人所笼罩和覆盖。如此一来,历代学术发展的峰值高下不同,每一代的高峰跌宕起伏,后代未必高于前代。能够登顶一览众山小的,寥寥数代区区数人而已。在那些相对低洼的时代,有心向学之士不得不对着逝去的古人高山仰止,望着无尽的来者徒叹奈何。
平心而论,民国学术的总体状况未必良好,而形形色色的乱象却并不罕见。除了当局力所不及、管控不到之外,今日所有的各种问题大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而且相当严重。国立者派系争斗不已,私立者大行妾妇之道,教会学校则有食洋不化之嫌,否则民国的大学就不会有层出不穷的风潮。[1]而主政期间相对平静的,如梅贻琦之于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大,罗家伦之于中央大学,并不是因为教育理念有何过人之处,只不过把准了校方、教授、学生三者之间的变量关系,利用教授控制学生,防止师生联合对付校方,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也不会留下骂名。这点秘诀,说到底不过校园政治的权谋而已。清华大学以“神仙、老虎、狗”来形容该校教授、学生、职员关系的经典表述,也很难复制。况且,海峡对岸的清华还出现望文生义的曲解,误以为有辱办事员的人格。
蔡元培执掌北京大学时,在“某籍某系”[2]的协助下,确立了教授治校的规则,最大化保障了教授的利益,也为大学与当局的冲突不断添加助力。后来蒋梦麟相继主持教育部和北大,配合国民政府的集权统一,改为校长治校、教授治学,以新旧为名,排除异己,看似收效显著,其实至少在人文学科方面与所预期及宣言并不相符。而当时各地各校纷纷力争国立化,与现在颇有些滑稽的去行政化背道而驰,加上条件有限,环境不佳,人数不多,若是平均而言,水准的确未可乐观。如果以水平线以上的成果进行比照,得出普遍不如现在的结论也不算过分。
不过,民国学人仍然身处千载不遇的大变局之中,又受到古今中外贤哲的熏染浸淫,代表体现时代标高的几位大家,无论功力、见识、意境,能够望其项背者也为数不多,遑论超越。况且当时的乱象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混饭吃的手段伎俩,在坊间或有盲从,在学界却口碑不佳、风评甚恶,连官场也未必以为然。那时学界对于高明还有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追求,也有一旦下海无法从良的戒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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