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当我面给初恋挡了刀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我被交往数年的男友,背叛了……

医院里,患者家属拿着刀朝着我们挥来的时候。

我的医生男友推开我,却牢牢护在了他初恋了面前。

这种惊心动魄的「背叛方式」是我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几天后,没等来男友的解释,只等来了他的一句:

「岚一心情不好,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肯定不介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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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今天上班特别地闲,我写了一份欠条给好友夭子,打了个电话确定她人在医院,便倒了两次公交车给她送过去。

夭子与我聊了几句,我看她这个小护士挺忙的,转身要走。

她叫住我说:「漾漾,正好今日姜凛值班,你要不要去急诊大楼找他?」

我摆摆手:「不了,等他下班后,我们一样可以见面。」

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多问了一嘴:「他是心外科医生,怎么去急诊大楼了?」

夭子说:「昨天夜里急诊接了一位车祸患者,抢救无效死亡,家属来讨要说法,姜凛是手术医生之一,总得出面解决一下。」

「啊!」听到出人命,我心惊肉跳了一把,拖着尾音说:「我……去看看。」

最近这几年,新闻上报道的医闹案件大大小小得起七百多起,孰对孰错没人能说清楚。

这时候的我要过去,就想看亲眼看到姜凛的人平安无事。

我挤在围观的人群里,紧张地往里瞥。

还没看到姜凛的人,竟然先听到了他的声音。

应该是在安慰病人家属吧,说没有一位医生会主动放弃病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口音很重的老人嚷嚷着要杀人偿命,同时还有好多人劝他冷静。

人群骚动起来,所有人毫无征兆地往后退。

这让一心往前的我顺利来到最前面,姜凛回眸,一眼看到了我。

「黎漾?」他很诧异,同时想往我这边走。

结果他才走两步,就被相貌憨厚的老人堵住。

老人扯着早已嘶哑的嗓子喊道:「因为我没及时来医院缴费,你们就放弃抢救,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我很怕情绪激动的老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突然掏出一把刀伤害到姜凛,不假思索挡在他前面。

结果姜凛的女同事比我还勇敢。

她一把推开老人,也死死挡在姜凛前面:「老人家,有话好好说,别把事情闹大。」

「再大能大过我儿子孙子的命吗?我儿媳妇怀孕六个月了,因为这件事,现在在你们医院引产呢。」老人泪流满面地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姜凛,他眉目间满是不忍。

保安人员声势浩大地涌进来。

老人面目变得凶狠,下一秒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果刀,指着最前面的我和女医生说:「一条命换一条命,你们也不亏。」

我的呼吸都停了,看着尖利的水果刀,顿时觉得生死两茫茫起来。

这种紧要关头,姜凛却松开了我的手,霸道地冲到前面喊:

「快闪开!岚一!」

岚一?!这个女医生竟然是赵岚一!姜凛喜欢了将近十年的女人。

我的世界「轰」地一声塌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想起来两个月前,一向不喜应酬的姜凛对我说,他要参加医院的迎新宴会。

那天晚上我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微信,都没得到回应。

从那以后,他就以工作太忙为由,直至今日也没与我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

一切都已经明了。

他们在那一晚旧情复燃。

老人很快被保安控制,一群人又迅速靠过来,围住受伤的姜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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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我怔忡着从回忆中清醒,全场没有人注意到我,站在隔绝视野的转角,我隐约听到姜凛在叫:「黎漾,黎漾你人呢?」

我头也没回,逃命一样跑出急诊大楼。

老板的电话不期而至,一个接一个,我不接,他就一直打,我还是一直没接。

因为我想把通话时间,留给姜凛。

我期待着他能给我打通电话或者发条微信,告诉我,之所以保护赵岚一,是因为她的处境比我危险……

最好他能解释的再完美一些,可信度高一些,让我的猜疑无迹可循。

但没有。

回公司的 5 路公交车从我面前来来回回开走了六辆,过往的出租车司机不断朝我按喇叭。

我仿佛觉得他们都在对我发出鄙夷的笑声: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喜欢上姜凛,是因为他是我爸的主治医生,高大、英俊、温暖,细心……几乎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在他身上体现。

我第一次向他表达好感时,他就明确告诉过我,他喜欢的人叫赵岚一,因为毕业后的规划发生分岐,他留在国内实习,而赵岚一出国深造,两人因此分手。

那段时间,姜凛每天拼了命工作,没日没夜练习缝合,几次晕倒在家里,是我照顾他,陪着他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我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锲而不舍,就算是一座冰山也能给融化了。

就这样过去半年,姜凛终于答应与我交往。

我自知不是什么公主,却被他像公主一样宠着。

每逢大大小小的节日记念日,他都会给我准备礼物。

每次约会,他都会对我说一句情话,再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

去年的父亲节,他还贴心的给我爸寄礼品……

我问他:「姜凛,你现在应该是爱我的,对吧?」

他怔怔望了我许久,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说:「黎漾,不要轻易问男人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要体面的话。」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姜凛只是把我当成了替代品。

他的世界里自始至终只有赵岚一乘坐的那辆班车能通往终点……

手里的手机忽然间震动。

我紧张地差点把它丢出去。

会是谁呢?

我有些不敢去看来电号码,直接放在了耳边,闭起眼睛后,才飘忽地说了一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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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没想到那头不是姜凛磁性的声音,反而是一阵粗犷并生气的怒吼:「黎漾,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给你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这一年的奖金不想要了是不是?你他娘的再敢挂老子电话,老子一毛钱都不留给你。」

「公司倒闭了,破产了,我要跑路呢,你赶紧给我死回来……」

通话「叮」地一声掐断。

我抓着手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冲我骂娘的男人是我的老板,一个快五十岁的小老头——老陈。

最近这一年,我们货运公司接的单子屈指可数,都不够交房租的。

大家仿佛一眼看穿公司前景,除了受过老陈恩情的我,其他人一周内全部走掉。

我和老陈试过各种令公司起死回生的办法:什么乱七八糟的运输都接、出去跑业务、把办公室和仓库都租出去一半……

都这样了,还是没逃过倒闭的命运。

等我回到公司,一眼发现里面的沙发、椅子、电脑、还有老陈最珍爱的那套茶具都搬空了。

老陈递给我三沓钱:「拿着,另谋生路去吧。」

我没有接,急着说:「我和魏厂长约好了,明天去他那签合同,如果这单成了,能让我们坚持一周。」

老陈洒了我一眼:「就那安全帽工厂?黑心质量,一拳就能打碎,老子不屑做他的生意。」

「那我去找以前合作的厂商,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求他们合作,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憋不死,会饿死。」老陈瞪着眼,声音加大几个度:「你该干嘛干嘛去,二十五岁大好年华,非吊死在一棵树上。老子不想淌生意这摊子浑水了不行啊,老子上半辈子全他妈混社会了,现在就想逍遥快活,你别想当老子的绊脚石,把钱拿着。」

老陈把三万块钱丢到我怀里,钱的重量使我一下子变得颓然。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哭了,其实我早就该哭出来的,但是没找到合适的宣泄口。

老陈咂了咂嘴,鄙夷看着我:「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你是活不起了还是怎么滴。」

我的眼泪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就好像人生一下子停了下来,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依靠的支点。

老陈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横着眼说:「今天晚上八点,到清水路云十里律师事务所来。」

……

老陈走后,我望着空空的办公室和仓库,又发了一会儿呆,才将崩溃隐藏起来。

对着玻璃擦干眼泪,去不远处的银行把三万块钱存入卡里,留了老爸的医药费,其余的转给夭子。

我还可以靠着连载的长篇小说勉强过日子。

离八点还有四个小时,我主动去了姜凛那里。

钥匙插入锁芯的那一刻,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管面对什么场景都要做到心平气和。

可当我推开门,看到赵岚一穿着姜凛的衬衫扑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时,一股血瞬时涌进大脑中。

赵岚一慌乱离开姜凛的怀抱,纤细白嫩的手指擦试眼角的泪珠,看向我,莹莹秋水之态。

我能看出她的目的,这人要打忏悔牌。

「你是黎漾对吗?听阿凛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特别温柔大度的姑娘,我想你应该不会误会的,毕竟姜凛是因为我受了伤,我心里过意不去,才请了假来这里照顾他。」

赵岚一故意给我戴温柔大度的高帽,戴的我心里不舒服。

我只想拿桌上的花瓶砸她,再问问她,至于吗?世界上这么多男人,你怎么那么爱吃回头草呢?显得你女性魅力足吗?

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姜凛走过来,声音轻柔的如一摊倾泻而下的月光。

「岚一受到不小的惊吓,精神不稳定,我怕死者家属会卷土重来,所以在案情了结前,暂且让她住在我这里,你没意见吧?」

能有什么意见?我他妈还能有什么意见?我愿意让她跟你过夜生活,愿意让她在你怀里求安慰,我什么都愿意,还能有什么意见?

我心里特别失望,调解过来后,变得离奇的平静。

我说:「我想知道答案。」

姜凛一愣:「什么?」

「也许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但我还是想再要一次答案。」

只有知道答案,才能让我真正的放下。

姜凛酝酿了半天,微微抬了眼,淡淡地说:「现在她比你更需要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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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声音里也带出了哭腔:「姜医生真是菩萨心肠,我成全你,再见。」

说完这句话,我快速别过脸,象征性在每个房间穿梭一遍。

其实我也只是偶尔来这里住,并没有多少值得带走的东西。

姜凛呆立在原地,看着我把钥匙交到赵岚一手里。

赵岚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里不是没有歉意,但我知道那歉意有多虚伪。

我笑着问她:「吐出去的东西,再吃到嘴里,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赵岚一的脸「唰」一下红了。

姜凛的脸色也绝对谈不上好看。

在他们这副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的表情中,我出了门。

什么温柔,什么大度,那不过是我习惯委屈自己迎合姜凛时产生的卑微,恶毒狭隘才是我最真实的面目。

自从我知道世界上有赵岚一这号人物时,心里就嫉妒的发狂,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出现。

天底下不止她赵岚一有两副面孔,我也有啊,看看我刚刚多牛逼多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两张嘴堵得哑口无言。

我笑了起来,控制不住的笑,被风一吹,才突然清醒,我他妈的在干什么?!

天上下起了雨,我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先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煮点面,吃完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疲惫感席卷全身。

晚上九点半,手机很惊悚地响起来。

老陈劈头盖脸给我一顿臭骂:「黎漾,你最好是出车祸躺医院里了,都几点了还没到?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数吗?人家大律师没理由等着你,回你的城乡结合部挑大粪去吧你。。。」

我惊觉!!同时庆幸老陈这次没有骂娘。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只要老陈没骂娘,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火速起身,耳边却传来老陈那句经久不衰的「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你他娘的快给我死过来……」

「好,好,马上去死~」

其实,在这座城市,凭我的本科学历想找一份工作并不难,难的是下一份工作与上一份工作之间的无缝衔接。

我需要钱,特别需要。

我爸心脏搭桥手术的钱几乎全是借的,我给自己定的目标,两年内必须还完…

本身就迟到很久,我也不好意再等公交车,咬咬牙坐上出租车。

到达云十里律师事务所时,看着墙上的律师照片,我有点发蒙。

等看到老陈给我介绍的他那位朋友时,我不是脑袋发蒙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站不稳。

室内光线十分充足,男人的脸部轮廓清晰明朗。

单眼皮,高鼻梁,嘴唇薄而锋利,使得我一眼就辨识出他是个名人。

我在新闻里见过他一次,在报纸上见过他一次,还在姜凛的心外科见过他一次。

云城小有名气的律师,姜凛的病人……司汉卿!

司汉卿看都不看我一眼,对着一份文件吞云吐雾。

我硬着头皮走向前,招呼还没来的急打,他就开口了,说道:「老陈口中的傻姑娘,原来还没有时间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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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我被狠狠噎了一下,处在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所适从中。

他抬起眼皮,目光毫不避讳地的打量我,冷不丁说了一句:「长的不错。」

「咳咳……」我受到巨大的惊吓。

本身就对烟草中某些成分比较敏感的我,差点把肺咳出来。

他怔了一下,良久,摁灭嘴里那只烟。

「能吃苦吗?」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漫不经心状向我走近。

我惶恐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皱了皱眉,在我跟前愣了半天,愣过之后淡淡地说:「我有那么吓人吗?你一张脸凝重的像在参加葬礼一样。」

「啊?」我急忙换了个表情,摆着手说:「没有没有,我能吃苦,什么工作都可以做。但是在此之前,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他疑惑了下,然后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的确对你存有印象,在市人医姜医生的心外科,你好像是他的女朋友……」

我震惊睁大了眼。

主要是没想到司汉卿这个小有名气的名人,私下里如此健谈。

我一直认为精英律师就和小说书里的男主差不多,清冷、高贵、神秘,说话从来不会连句。

像司汉卿这种自猜自答的,还真没有见到过。

「我说的对吗?」司汉卿满眼自得,但他的满眼自得里没有那种装腔作势的高贵。

我看向他,笑容有些苦:「也不全对,我和他刚刚分手。」

这次换他僵了一僵,然后低笑了一声:「分了也好,那家伙配不上你。」

我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什么。

还记得初见司汉卿那天的情景。

姜凛连续值了三天夜班胃疾复发,我特意煲了人参猪肚汤送过去。

姜凛正仰头看着司汉卿说些什么,态度很客气,扭头看到我时,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随后与我聊了两句,便把汤放在桌上,抱歉看向司汉卿。

司汉卿站在逆光处,器宇轩昂,浑身上下都闪烁着「高级精英分子」的光芒。

他朝我礼貌颔首,漆黑的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名人,所以存了很深的印象。

当时他挑眉看向姜凛,问:「女朋友啊?」

但是后面姜凛是怎么回应来着?我怎么记不清楚了呢?!

正绞尽脑汁回想着,沉沉的男低音从我头顶响起。

「我这目前有两份工作,一份保洁,六小时六天制,3000 千每月。还有一份家政阿姨,无休,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提供住宿,5000 千每月。你选吧~~」

我的心情终于从死机中重启,原来生活中的打击与惊喜是接踵而来的。

今天这悲催的一天里,我居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流入身体,一脸谄媚的问司汉卿:「可以两份都做吗?」

司汉卿气定神闲地说:「看在老陈的面子上,完全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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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顶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云十里律师事务所。

热情洋溢的东北前台大姐告诉我,司汉卿出差去了外省,估计要一周左右才会回来。

我想大概是律师行业经济也不景气,连司汉卿都要跑去外省接单了。

前台大姐特意交待我,司汉卿有轻微的洁癖,他的办公室每天都要消毒,尤其是客户刚走的时候,我要第一时间进去,否则,他就不进去……

我说,这很正常,名人嘛多少都有些个性。

前台大姐笑得前仰后趴,捏着我的脸说『老妹儿,我喜欢你的幽默!』

以欢笑打底,劳力为主的工作就这样开始,悄无声息滑走一个星期。

晚上十点,我终于等到那通早就不抱有期待的电话。

彼时我已码完今日长篇小说的文稿,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时,心里一震。

恍惚间我才发觉,这一周内我竟然没有去想姜凛与赵岚一的执手相看泪眼。

「喂~」接通的那一秒,我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黎漾,你最近好吗?」

「好,特别好,换了新工作,工资也涨了不少,特别的完美。」

「嗯,我就知道任何事都打不倒你。岚一的精神状况还是不太好,我暂时不能过去找你……」

我用力做着深呼吸,克制着愤怒的火苗:「我不需要你来找我,你已经选择了赵岚一,我们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这两年全是我一厢情愿,你不欠我什么,往后我们各走各的,不要再联系。」

「……什么意思?就因为我照顾朋友,你就要跟我分手?」姜凛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就好像他被非礼了一样。

我的血槽一下满了,对着手机听筒咆哮:「没听清楚是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要分手。」

「姜凛,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因为我是乡下长大的,你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小菜一碟,理所当然……我帮你洗衣做饭、家居清洁,你认为那是举手之劳;狂风暴雨天,我一个人撑着伞去地铁站,你觉得那是人生常态;医院里的老人家扬手要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第一反应恐怕也是觉得我皮糙肉厚,即便伤了也无关痛痒。」

「……黎漾,我没这么想。」

「你怎么想的都不重要,我不会再喜欢你。」

说完,我潇洒挂断电话,还想做一个特神气特洒脱的表情,可做了两次都失败。

眼泪跟开了阀的水笼头一样,整个人失去力气,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手机又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以为又是姜凛打来的,看也没看直接骂了过去:「你他妈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在我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的时候,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是我。」

我仿佛遭受到雷劈:「司司司司」司了半天,也没司出个所以然来。

司汉卿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不做家政阿姨的工作了?」

「没有,我……」

「如果你还做,那请现在过来上岗。」

「可是现在……」

「半个小时内如果没出现,我就当你放弃。」

「我……」

「哦,之前忘了告诉你,这份工作按正式员工福利,缴纳五险一金!」

「啊,那我……」

司汉卿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更不给我考虑的时间,「叮」一声挂了电话。

紧随而至的信息,是他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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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我擤了鼻涕,擦干眼泪,换掉拖鞋,快速拿起手机和包,最大程度的利用了时间赶到他家。

刚按响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司汉卿正抬腕看着表:「这次时间把握的不错,刚好三十……」

他黑亮的眼睛扫向我时,愣住了:「怎么哭了?」

我努力露出一个「我什么事都没有」的笑,回答说:「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为了省油不肯开冷气,把车玻璃降到最底,云城风沙又大,全进我眼睛里了。」

司汉卿俯视着我,紧抿着双唇,大约过了十秒钟,他才说:「不用你做饭了。」

我无比惊讶,他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呢,就要把我解雇了?

司汉卿侧开身,示意我先进去。

我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老陈用人情为我争取来的工作,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我轻轻抬起脚迈入司汉卿的家。

前台的东北大姐说过,他有轻微的洁癖,这话我深信不疑。

他的办公室包括他的家里,完全看不到生活的足迹,一眼看过去,就和设计图一个效果。

我又默默退了出去,小声地询问:「有没有鞋套?」

他愣了一秒钟,然后说:「你可以是个特例。」

如果是期待恋爱的姑娘听到这句话,脑海里都要跳出一本三百万字的小说了。

可我一个刚失恋的,又是来人家家里工作的,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又重新踏进去,换了双他递给我一次性拖鞋,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看有没有留下足迹。

司汉卿估计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下去。

我说:「你出差刚回来,肯定很累了,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简单给你做一点儿吧。」

说罢,我往厨房走。

「诶,那个……」

司汉卿话还没说完,我就愣在厨房入口处。

他的厨房和客厅简直是天差地别。

客厅整洁如样版间,但是厨房里满目琳琅。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种的……鸡鱼肉蛋,瓜果蔬菜应有尽有。

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这……这准备的,挺充分哈。」

司汉卿清俊优雅的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语调变得平平:「曹律师(前台东北大姐)提前准备的,她不会做饭,把东西丢下人就走了。不过你不用动手,我可以自己来。」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明明是他打电话要我立即上岗的。

他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然后抬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听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出来的饭菜是苦的,我不喜欢吃苦。」

「……」我再次被噎。

但我还是清楚自己是来工作的,没有自己闲着让老板动手的道理。

「你还是歇着吧,心脏万一超负荷了就不好了。」

前几个月我爸才做过的搭桥手术,现在想起当时手术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司汉卿怔了怔:「心脏?」

转而可能想到自己是个病患,手摸着心脏位置,脸色不太好看地走出去。。

半个小时后,我幸不辱命将一荤一素一汤一饭端上桌,又麻溜回到厨房,开始把食材清洗归类,放入冰箱,然后打扫卫生……

差不多做完时,司汉卿也吃好了,我去接他拿进来的菜碟碗筷,他说:「我来就好。」

然后,他真的优雅地把手套戴在自己手上,低头跟我说:「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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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厨房的光线很柔和,司汉卿穿的是一件深灰色家居服,袖子折在手肘处,认认真真清洗碗上的泡沫。

我在想他的年纪到底是多大?

模样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可是快四十岁的前台大姐管他叫老师,杂志上面形容他少年老成,后生可畏……

我想名人大概都是如此吧,面向大众时,年龄永远是扑朔迷离。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看向我,嘴角微挑:「看我干什么?」

我以咳嗽缓示尴尬。

司汉卿一派气定神闲地擦手,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

「这酒是智利的,放在这里许久,也没人陪我喝,你刚好在,过来尝尝。」

然后他不由分说,注入两只高脚酒杯中,一杯递到我手里。

礼数送到跟前,不接显得不识好歹。

我尝了尝,果然和我爸自酿的葡萄酒不是一个档次,细细品味,满嘴都是人民币的芬芳。

我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晃着杯子里的红酒,饮了一口,咂了下嘴说:「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我还是要说,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是你的工作,而且你的工资是一周以前开始计算的。看在老陈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回去住,但你也不能让我太吃亏不是?」

确实,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不是吗?我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住下,明天下了班再回去收拾行李。」

他看了我一眼,颇有些责备之意:「都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去作践自己,哭得撕心裂肺,伤肝动胃,傻子的行为。」

我顿时有点恼,你只是我工作上的老板,干什么要教训我的感情生活?

怒视着司汉卿,我叫嚷:「谁、谁作践自己了?我这不挺积极向上的来给你做菜了吗?饭菜里你吃出苦味了吗?是,在姜凛那里,我是自作多情,落了个自取其辱的下场,我傻透透的了,我活该,但是你谈过恋爱吗?如果你也被喜欢的人抛弃过,你就会明白,我这根本不是作践自己的矫情,而是来不及送走那份热爱和冲动,仅此而已。」

很好,黎漾,你又一次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别人堵到哑口无言了,看你多牛逼多厉害。

你可以不用住在这里了,明天也可以不用上班了,你的人生就像老陈说的一样,回你的城乡结合部挑大粪去吧。。

司汉卿看着我的眼睛,四目相对的距离,周围仿佛没什么气流。

我冷静下来,艰难地开口:「其实,我不是想冲你发脾气。」

他面无表情,又重新往我杯子里注入新酒:「我也不是真的要骂你,可能是恋爱观不同吧,我是不会在爱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的,我如果谈恋爱,就一定是能结婚过日子的。」

我愣住了,问他:「你不生我气吗?」

他不看我,手里的酒杯与我的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当然,我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台阶下的人。再有下次,你一天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

要打扫整个律师事务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花费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将里里外外的玻璃、地板、桌椅清洗干净,正与卫生间粘在地板上的一块口香糖作斗争时,前台大姐喊我去司汉卿办公室清洗消毒。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换了副新的橡胶手套,拿上喷壶毛巾便过去了。

司汉卿伸手挡住我前进的步伐,将我拦在办公室门口。

我以为他嫌弃我脏,将消毒水往自己脚底、手臂、衣服上都喷了喷。

他凝了下眉头,唇角噙着笑说:「等一会儿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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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我看着他把空调调成换气功能,门窗全部打开,空气对流的作用下,房间的烟草味道很快散去。

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穿梭,我真没想到,才接触几次的男人,心还挺……

挺细?

知道我闻不得烟味?

下午四点是我的下班时间。

我正想坐公交车回家打包行李,司汉卿开着车停在我面前,一脸真诚地说:「正好我要去见客户,应该能顺路送你回去。」

我说:「我住的地方,可偏可偏了。」

他不容置喙又说:「上来,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交待。」

「哦。」我欲拉后车门,他又发话了:「坐前面来。」

就这样坐到他的副驾驶位,我有些坐立不安。

且不说他车里的味道沁人心脾,单是他侧头的注视,就让我慌张地想要叫出来。

我下意识拿出手机,装作要记录工作的样子,说:「你、你交待吧。」

他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真的开始一一交待:「晚上我想喝人参猪肚汤,人参,橱柜里有。猪肚,可能要麻烦你去超市买。」

我想了想,超市里面的猪肚价格比菜市场要高出三分之一,不能花我的吧?

我用手机挡住脸,故意说:「好的,等我回去收拾了行李,拿上我的农行储蓄卡,去超市里给你刷。」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把钱包放我手里:「现金不多,所有卡的密码都是卡号的后六位数。」

「这这这,这不合适。」我只是想让他提前给一点儿采购费,没想要这么大的礼。

司汉卿微微弯唇,反问道:「不给你,给谁?」

我这个没出息的,因为这句话,心慌意乱起来。

赶紧把头扭向窗外,掩饰心慌意乱的同时,也在琢磨着司汉卿到底几个意思?

最后得出结论,我一定是太恋爱脑了,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往爱情方面联想,言情小说果然不能写太多,容易出现精神问题!

车里响起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司汉卿目视前方开车。

我脖子扭酸了,活动筋骨时意外瞟到他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

他好像也挺无聊的,扭头对上我的目光,又是那句:「看我干什么?」

我如果说看你的手,他可能会觉得我有不轨之心,所以我说:「我在看方向盘。」

他回正目光,了然一切地说:「我手上缺了一样东西,你发现了吗?」

我又看了一遍他的手,五个手指头,一根都没有少。

他说:「少了一枚戒指。」

我惊讶极了:「你结过婚了?」

他奇异看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

……

司汉卿把我放在路口,他接电话,我下车回家。

我明白自己的时间有多紧凑,洗了澡,换了衣服,拿了两双鞋子和一套换洗的衣物,把其它沾有回忆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到垃圾桶。

司汉卿在车上喊我:「黎漾,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他解释说,他的客户被同行律师撬走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胜诉率高于百分之九十的司律师也有被抛弃的一天,我心里平衡不少,再看司汉卿,莫名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来。

路上,司汉卿饶有兴趣地问我,一般逛超市的时候都买什么。

我说我一般都是去菜市场大卖场。

司汉卿听后,又朝我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故意煞风景,是因为我真的没道理抛弃近在家门的菜市场,去选择离家十公里的华润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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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司汉卿推着购物车来找我时,我正站在锅碗瓢盆前,仔细端详着一只有趣的碗。

司汉卿从我手里拿走那只碗,看看价格,摇了摇头,说略贵。

我其实没想要,但是四块钱一只的碗,我这个贫民都觉得很物美价廉啊。

司汉卿兀自拿起旁边一只草莓形状的小菜碟,看看价格,又说略贵。

我瞟一眼贴牌,今日特价,两块五,瞬间觉得不可思议。

看样子,司律师比我还适合逛菜市场和大卖场。

来到蔬菜区,我看到 2 毛一斤的大白菜顿时有些兴奋:「司律,这家超市的白菜比菜场还便宜呀,还有长豆也很实惠,我们买点吧。」

司汉卿看着我愣了两秒,然后又认真考虑了两秒,摇着头说:「便宜没好货。」

我一张脸顿时黑了,太难伺候了,但他是老板我又不好发作,只得憋着气把白菜放回到原位,继续跟在他后面。

一圈逛下来,我微信运动上的步数增加了五千步,但购物车里仍是空洞无物。

我摆着手说:「不行了,司律,您一个人去买吧,我去一楼休息区等你。」

他说:「那怎么行,什么东西都没买呢。」

您也知道什么都没买?不是嫌这个贵,就是嫌那个不好,猪肚呢又嫌弃腥味太重,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单纯性来超市调查取证的。。

司汉卿最终在垃圾饮料泛滥成堆的零食区站定。

这次他没有看价格,随机抓,一路扫过去,购物车满到要溢出来。

我连着太阳穴的那根筋连抽了好几下:「司,司律,您爱吃这些?」

他轻描淡写地说:「买来一定要吃吗?我就不能看着?」

「啊对,对,看着。」我完全笑不出来。

司汉卿没在意,说:「跟这些零食一比,我又觉得之前看的那些东西不贵了,咱们再重新走一遍。」

我有些按捺不住地想骂娘,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战胜,重新陪他走一遍。只不过我选择报复性消费,不选最好的,只拿最贵的。

司汉卿拿着两毛一斤的大白菜,我说:「便宜没好货,我们买贵它十五倍的娃娃菜。」

司汉卿拿草莓碟,我说:「太萌了,不适合出现你家,咱们买十八块一个的青花瓷。」

来到水产区,他看一眼帝王蟹,纠结了一阵,又要走,我赶紧对营业员说:「来一只最大的。」

司汉卿错愕看着我,我赶紧讨好地笑着解释:「明天早上我想给你做蟹身芝士意大利面。」

司汉卿定定看了我几秒,接着笑了笑。

人家都说平时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会格外好看。

此言非虚,司汉卿这一笑,就像吹开百花盛开的春风,叫我看得有些脸红。

他说:「黎漾,你就应该这样,多说多笑。」

我呆住,失恋的伤疤还没愈合呢,我是怎么笑出口的?

司汉卿的手机铃声打破逐渐失控的气氛,他皱了皱眉头,让我在这儿等他,走去安静的区域接电话。

我俯下身,看着水鱼池里的鱼儿百无聊赖的吐泡泡,不经意一瞥,看到姜凛和赵岚一也来了这里。

姜凛推着车,赵岚一挽着他胳膊,边说边笑,很开心。

赵岚一说水产区的冷气太凉了,姜凛立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真有一种牵手相伴到老的感觉。

我直起身,目送着他们走远,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一些人的出现,就是来给我们开眼的。

正如姜凛,仍不给我一句分手的话,却早已经温香软玉抱满怀,我如果还站在原地等他,那也太没出息了。

不过我依然不后悔自己认真又勇敢的爱过,日后如果有幸遇到良人,我还是会继续真心勇敢的爱着。

司汉卿接了电话后,如约而至。

来到收银台,他疑惑不解看着我这张略带苦瓜相的脸,问:「忧愁什么呢?」

我看着满满当当杂七杂八的购物车说:「这得买多少个塑料袋啊?」

收银员大婶打趣说:「你老公这西装穿的,一看就很精英,还差几个塑料袋钱啊?」

我如同被人打了脸,顷刻慌乱:「不,不是的,这是我老板。」

司汉卿却不介意,很带有人情味的说:「一字之差而已,不用过多解释。」

我不是白痴,一个男人如果敢明目张胆地说暖昧不明的话,他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别有用心。

抱着试探的想法,我提心吊胆观察了司汉卿半个月,得出的结论是,他真的看上我了。

因为我除了做菜堪比职业厨师这一点外,其它方面都很稀松平常,可他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摘菜时,他看,我切菜时,他看,我把菜放炒锅里,他还在看。

有一次我忍不住了,问他:「你盯我盯的这么紧,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不看了,你收拾东西,陪我出差去。」

说是出差,却是一分钱的公事都没办,带着我从南到北串了大半个祖国。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提醒他,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游玩的。

他总是轻飘飘地一句「客户被同行律师撬走了」便将我打发了。

更让我产生怀疑的是自从「出差游玩」回来,他对我的称呼都变了。

以前直呼「黎漾」,我听着还挺顺口顺耳的,可现在直接改成「漾漾」,比我爸叫得都亲。

「漾漾,你在厨房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干什么呢?」司汉卿踩着拖鞋,慢悠悠走过来。

我一颗心跟飞进一只鸟一样,扑楞扑楞跳个不停。

一想到等下要向他求证这个问题,我拿水杯的手都在抖,比当初像姜凛表白心意时还紧张。

我喝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司汉卿突然说:「别动。」

我僵在原地,只剩下眼睛还能眨巴眨巴。

他倾身过来,手从我的发丝上抚过,我的眼前是他的胸膛,清冽的沐浴露味道让我意识到,他好像从我搬进来就没抽过烟。

也许,他,真的,喜欢上……

此念头一出,我惊得一口水没忍住,有一大半都喷到他胸前和脖子上,剩余的一小半被我仓皇地咽下去,咳得眼睛里冒泪。

司汉卿靠过来拍我背:「怎么搞得?」

他笑了笑,然后抽出两张纸巾,帮我擦嘴角边的水。

擦完之后我们看着对方,都愣了,双双陷入尴尬之中。

他反应比较快一点儿,看着我比辣椒还红的脸,温和地问:「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微微不自在地点头:「有点儿。」

他搬过我的身子,迫使我抬头,我能清楚地从他的眼中看到惊慌失措的自己。

他变得温柔无比:「漾漾,你失恋的伤被治愈了吗?」

我乍然明白过来,他带我串遍大半个祖国就是为了疗情伤?

心头漾过一丝酥麻的感觉,我的整颗心就跟从沸水里才捞出来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红色的气泡。

但脑子一片空白,愣愣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一只手把我额前的碎发拨开,靠近我说:「治好了你,我才能大胆地追你啊。」

我完全忘了当时在想什么,好像告诉他,让我再想想。

……

翌日一大早,我想躲着司汉卿,便提早准备了早餐,留了张便条准备坐公交车去律所。

等待绿灯的时候,我爸来了电话,问我是不是和姜凛分手了。

我怕刺激到他,但又不想欺骗他,支吾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啊。」

「有啥不能直说的,你不说你爸也能猜到,肯定分了。」

我爸长长叹了一口气:「姜医生对待病人我给他打 10 分,但对你,我最多只能给一分。」

「他对你看上去是挺好,但是闺女,他不笑你知道吗?特别是今年我去医院复查时,站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你给他买了双自己都不舍得穿的专柜运动鞋,他摸着你的头感谢了好久,可是你刚出去,他就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当时我那个心难受的,跟猫抓一样。」

我忽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我爸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后第一次回医院复诊。我听到姜凛说脚上的鞋子站的时间久不舒服后,立马屁颠屁颠跑到专柜买了一双运动鞋给他,尽管我是负债累累的状态。

细细想想,到现在也没见他穿过一次。

我爸反过来安慰我:「闺女,他去年给爸寄的礼物,爸都还没拆,咱还给他,不要他的。我闺女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肯定要最好的男人相配,爸不催你,咱慢慢找,什么时候找到了,带回来让爸先瞧瞧。」

我笑中带泪,一个劲地对着手机点头:「嗯。」

绿灯亮了,我边把手机放包里,边走斑马线。

突然响起一阵急躁的喇叭声,我的胳膊被人用力拉了一把,跌进一个怀抱中。
这一跌跌得非常重,连带着拉我的人都滚出去几米远,而我的眼睛撞在坚硬的石子上面,痛得我哼哼了两声。

而拉我的男人一声没吭,但紧皱的眉头能看出来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我凭着另一只眼睛盯着他看了他许久:「司司、司汉卿?」

闯红灯的货车司机过来扶我们,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并把我们送到最近的社区医院。
全程,司汉卿的手都没有放开我,这让我的内心大大地震撼。

我的右眼眼周淤青,特别的丑陋,我强烈要求医生用纱布把它给粘上。

成为独眼龙后,我视线区域明显少了一半,看人都是等比例缩小了百分之五十。
前台大姐故意扭着身姿在我面前晃了好几遍:「漾漾,我想再听你说一遍,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复读机一样,连续重复数十遍这句话,末了,又送给她一句:「没官司的时候你要多研究研究菜谱,等你未来当奶奶的时候,也不至于带孙子去吃地沟油。」
「说的那叫什么话,姐姐是贤妻良母型的律政俏佳人!」

「是,不会做饭的贤妻良母。」

「谁说我不会做饭的?东北女人有几个不会做饭的。」

「司老师说的啊,他那天出差回来,说你往他家里送食材,往地上一丢人就走了。」我说的有理有据。

前台大姐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拜托,司老师那人有洁癖,从不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在坐的每一位、包括我,连他的家门朝哪儿都不知道好吗?」

我露出惊悚的表情。

前台大姐想到什么,眯起了眼睛,贼兮兮盯着我:「他为什么要撒谎告诉你这个呢?」

是啊,他为什么要撒谎告诉我这个呢?

这个问题对于智商都没有达到北大平均值的我来说,有点过于深奥,我觉得还是应该由当事人自己解释一下。

当事人刚接到一个没被同行律师撬走的活儿,正在书房里忙得焦头烂额。

我很担心他的心脏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正想着用什么方法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家里的门铃响了。

老陈看到是我开的门,露出诡异的表情看了我半晌,悠悠地说:「这小子的办事效率果真彪悍,这么快就把你搞到手了。」

啥?我瞠目结舌。

老陈故弄玄虚不睬我,往里瞥一眼,眉梢一挑说:「他司大律师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我还是改天再来借钱吧。」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感觉自己再次受到欺骗,可又无法详尽剖析案情。

我敲敲书房的门,无人应,从虚掩的门看去,司汉卿一动不动趴在案桌上。

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安,他该不会……

我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咬着下唇推开门,扫视整间屋子,找药!

一定会有急救药!我的目光锁定在每个抽屉,好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速效救心丸。

但是每个抽屉都没有……

我害怕极了,身体有些冷,有些颤抖,整个心也在强烈的抖动,脚步彷徨之间,泪也湿了脸。

我眼前不断闪过司汉卿的脸,微笑的、挑眉的、认真的、温柔的……想到他牵着我的手登顶尖峰岭,想到他斑马线上奋不顾身的相救,越想念头越肯定,越想越肯定……

「漾漾,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我,第一闪真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是全世界最好听也是我最爱听的。

我冲上去抱上司汉卿,捶打着他的背部:「我以为你心脏病复发了,可又找不到药……」

司汉卿身体一僵,似乎叹了口气,手开始一寸一寸往上轻拍着我的背,声音里带着止不住地笑意:「傻瓜,别担心,我身体没事。」

我觉得他是在安慰我,迟迟不愿松开他,生怕他下一秒又会倒下。

他额头在我脖间蹭了蹭,温情地说:「漾漾,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有一件事,我需要认真的跟你解释。」

我松手,狐疑看着他。

他手指摩挲着我脸颊上的泪痕,终于全告诉了我。

「你相信眼缘这个东西吗?半年前,舅舅拿了一张你的照片给我,说这个傻姑娘非常好骗,稍微用一点感情就能让她巴巴的掏心掏肺。那张照片上你正吃力扛着一个大纸箱,嘴角却笑得收不住。」

「你应该相信眼缘这个东西,只是看你的照片,就能让二十八岁的我产生结婚的念头。」

「可是舅舅幸灾乐祸地告诉我,你有男朋友,我以为我们缘份不够,却不想去医院拿体检报告时,在姜医生的办公室意外碰见你。你煲的人参猪肚汤姜医生一口都没喝,他要丢掉时,被我拦下带回了家。」

我心里蓦地一颤!

「我追求事业成功,为它拼了半生的命,但因为你的人和你的汤,我体会到人生最真正的幸福,不过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灯火阑珊的温暖,所以当舅舅告诉我你需要一份工作时,我就想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最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担着好几家公司的法务顾问,接过近百起民事纠纷,看清世界的本质,对自己也有透彻的认识,漾漾,跟我结婚,我不会让你吃亏。」

哪、哪有这样子求婚的?而且,这进展也太,太快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司汉卿便揽过了我的腰,使我自然而然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其实我觉得司大律师的洁癖也没那么夸张。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面色发白,就眼睛稍微有点光彩,还有一只裹着纱布,像《大鱼海棠》里鱼头人身的灵婆,真不知道司大律师刚刚是怎么下去口的。

司汉卿陪着我去医院拆眼睛的纱布时,冤家路窄,碰到了姜凛。

他好像值了一夜班,满身的疲惫感,看到我与司汉卿时,明显地愣住,唇色发白。

司汉卿低头拍了拍我的肩,微笑着说:「我去旁边打个电话。」

我感激点点头:「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司汉卿走后,姜凛走了过来,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尴尬的气氛围绕在我们俩周围。

他先打破僵局:「其实那天在超市,我就看到你了,看到你和……司律师在一起。」

我有一丝惊讶,随后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你和赵医生也挺好的,很……般配。」

姜凛微弱地申辩:「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他欲言又止,看向司汉卿那边,愣了半天神,然后开口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除了岚一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但是你的体贴与照顾,早已潜移默化的将我影响。我看到你和司律师走在一起,心里特别难受,我以为那是占有欲,想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黎漾,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可我不喜欢你了。姜凛,不是所有错失都有挽回的机会,大家都有底线,你好自为之吧。」

姜凛眼睛有点红,自嘲扯了扯唇:「如果是别人,我或许还有弥补错失的勇气,但是面对司律师这号人物,我毫无胜算的可能。黎漾,祝你幸福。」

「谢谢。」

我把呼吸调整到舒适状态,朝着司汉卿小跑过去。

他转过身,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我,笑的又温柔又内敛又……风骚。

「看你心情很不错。」他用力捏了下我的手心,眼神温软。

我说:「那当然,人生三大幸事,被理解,被惦记,被偏爱我全拥有,多值得高兴。」

话刚说完,人一下子被他拽住怀里。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有股阴谋的味道:「我们抱过,亲过,现在当众搂过,你该带我见见家长了吧?」

我的脸蓦然一红,不太自在地挣了挣:「现在、现在见我家长做什么?」

他漆黑的眼睛里波光流转:「送彩礼啊。」

「谁、谁说要嫁给你了?」我摆出拒绝的姿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亢奋得炸了锅。

等回到司汉卿的车上,他帮我系安全带时,头也亲密地贴过来,落在我的双唇上,滚烫热烈的温度,从唇角一寸寸侵占。

我脑袋无法思考,他安抚地摩挲着我的耳朵,轻微低哑的嗓音撩得我心里痒痒地。

他说:「漾漾,我提前录了份录音给你,我们结婚后,如果你对我提出离婚,不管任何缘由,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将归你所有。」

我当然很感动,无与伦比的感动。

车窗外,流动的风景处处闪动着活跃的美感,太阳周围一片灿烂的霞光,一份久违了的美好感扑面而来。

我深深看了专心开车的司汉卿一眼,低头给我家长发了条消息:

【爸,添双筷子吧!】

备案号:YX01oQjvXR3jWBmql"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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