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打游戏被120拖走后,我被急症室的帅哥医生看光光了---每天一篇小故事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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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掀上去。”
“掀……”我颤颤巍巍的捏着衣角,“掀到哪儿?”
“胸部以上。”帅哥医生面无表情,“做个心电图。”
(1)
熬夜打游戏打到凌晨五点,跟猪队友开麦激情对喷。
一个激动,胸闷气短,心脏狂跳。
难受得喘不过气的那个瞬间,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我要猝死了。
我不会死在出租屋没人知道吧?
不会上新闻吧?
不要啊我不要死,我还没玩够,我还年轻,我都没有男朋友呜呜呜……
大概是求生欲使然,我强撑着拨通了120,120很快到来,滴呜嘀呜的把我拉走了。
急救医生把我抬上车的时候,我就穿了一条吊带睡裙。
在车上,医生给我量血压测血糖,嘀咕着说:“一切正常啊。”
我躺在120车上,看着那车两边晃荡的仪器,小心翼翼的问:“医生,我没事儿吧?”
“暂时不能确定。”那个干练的女医生说:“得到了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2)
挂号,开单。
“章医生,做个心电图。”护士指了指急诊室的一个方向,叫我过去,说完她就去忙别的急诊病人了。
我慢慢踱过去,一个高大的戴着口罩的男人站起身,朝我伸手,“单子。”
我哆哆嗦嗦递给他,他朝里面一抬下巴,“躺上去。”
那是一张手术床。
我颤巍巍躺好,双手乖巧地叠握在心口。
他把帘子拉好,转身走向我,眉毛蹙起,“衣服要掀上去。”
我:“啊?”
“要粘仪器。”
“哦哦……”我磕磕巴巴的往上捋,本来就穿的单薄,这一捋下半身都凉嗖嗖的,顿时羞耻感爆棚,“可以了吗?”
“做心电图,不是B超。”医生蹙眉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掀到胸以上。”
我……
我沈潇潇长这么大还没被陌生男人看过身子,我……
我僵持着,眼前的人便也沉默耐心地看着我,这时又有几人进来,好像也要做心电图。
外头顿时变得喧哗。
我一咬牙,把衣服全拉了上去。
都说无论男女,在医生眼里就跟猪肉一样,那就把自己当一头死猪吧!
(3)
粘仪器的全程我都闭着眼,那冰凉的仪器碰到身体,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直到最后一个仪器揭下来,我才睁眼。
猝不及防与男人对上视线,干净的白大褂,剑眉星眸,下半张脸掩在口罩内,依然可以看出是个帅哥。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他率先扭过头去,“等一下取单子。”
我忙把衣服捋好,听到这句话问:“哪里取?”
“外面机器上。”
说完他就去看别的病人了。
后来的是个呻吟的老太太,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我连忙避开去,去做下一个抽血检查。
抽完血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出结果,我坐在空旷的急诊大厅,不知是空调开的低还是我穿的少,只觉得冻得直哆嗦。
我摸出手机想跟父母说一声,又怕惹他们担心,想了想还是算了。
独在异乡,深更半夜急诊还是一个人,不免叹了口气。
等啊等,枯坐一个小时,取了报告去找医生。
女医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的报告单,搞得我心惊肉跳。
“因为什么熬夜?”
我:“呃……打游戏……”
“为什么要熬夜打游戏?”
“不知道熬夜猝死的例子很多,不知道爱惜身体?”
我老实闭嘴。
“指标都正常,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应该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癔症,类似惊恐发作这样的疾病,有空可以去做一下神经检查……”
医生的意思是,我没什么大毛病,可以回家了。
至于那个神经方面的检查,可以有空再做。
(4)
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正是上班高峰期,跟公司请了假,我打算回去好好休息。
医院门口车来车往,打个车都费劲得很。
我捏着手机站在路边等司机接单,这时一道鸣笛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车主摇下窗户,是那个给我做心电图的章医生。
他揭掉口罩,下半张脸映入脸庞,端方俊逸,比我脑补的还要英俊,我愣住。
他扫了我一眼,“你住哪儿?”
“荷,荷莲东区。”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住那附近,捎你一程。”他示意我上车。
后面的司机不住鸣笛,我只能赶紧拉开车门。
车内空调偏低,我臂膀裸露在外,被凉风一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悄悄瞄了旁边一眼,他倒是衬衫长裤完完整整,难怪开这么低。
人家的车,我不敢造次,只好双臂环抱,搓了搓胳膊。
旁边的人瞥了我一眼,伸手调高了温度,并把出风口转向他那边。
我咧了咧嘴,“谢谢章医生。”
“不客气。”
声音依旧四平八稳。
(5)
我沈潇潇,生死关头临危不乱,社保卡身份证都带上了,唯独忘了钥匙。
有备用钥匙的房东恰好去走亲戚,距我好几十里路。
他格外爱惜他那新装修的门,千叮万嘱,不许我找开锁公司也不许我砸门。
我捏着手机,愣在原地。
“咳……”大概是我长久没反应,身边男人手掌虚握成拳轻咳一声,“我住在西区,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去那里等一会儿。”
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根筋,反正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了。
身上一件轻薄的吊带睡衣,脚上趿着一双大大的鲨鱼拖鞋。
我稀里糊涂来到陌生男人的家里,连人家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家倒是整洁干净,两室一厅,宽敞明亮,像有强迫症似的,所有摆件皆整整齐齐的排着队。
他回来后冲了个澡就进卧室休息了,我窝在沙发上辗转难安,只觉得那股胸闷气短的劲儿又上来了,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纠结了一阵,跑过去敲他的门,“章医生,麻烦你再送我去医院吧,我难受……”
他很快出来,扶住我问:“哪里不舒服?心跳加速么?有没有头晕……”
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起身给我倒了杯水,男人脸上异常镇静,连带着我也渐渐平缓下来。
他拿着我的报告单扫了一眼,“别担心,是短暂的惊恐发作,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下。”
医生的话就是管用,我渐渐平息下来,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掌心里沁出了密密的汗。
我连忙松手,那种濒死感太难受了,明知道不伤身体,却还是被折磨得要发疯。
(6)
在章医生的安慰下,我渐渐有了睡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有个女人正在大呼小叫。
“哦莫哦莫,章清谈,你居然会带女人回家?!厉害了你!”
我搜了搜眼睛,似乎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冲进了卧室。
我怕给别人带来误会,欲起身解释,身上的毛毯掉到地上。
我捡起毛毯瞧了瞧,就这一会会儿,男人已被女人连拽带扯的拉出来,“章清谈你瞧瞧,自己睡床,让人家女孩子睡沙发,这像话吗?”
女人长相明艳,看起来年轻,跟章医生站在一起时有三四分相象。
从这被压制的相处模式中我猜,这应该是他姐。
章医生被她嚷醒,脸上犹带着被打搅的几分不爽,他甩开了女人的手,返身走回卧室,“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患者。”
这时房东也打了电话来,说是给我送钥匙。
于是我起身告辞。
“妹妹!”章医生的姐姐笑吟吟拦住了我,她冲我身上努努嘴,“你穿这样走出去会惹人注目,来,披个外套。”
她把一件男人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冲我挥手,“欢迎以后来做客哦!”
(7)
我把熬夜被120拖走的事告诉闺蜜,挨了她一顿狠批后,她开始八卦我和章医生的事。
“给你衣服,这摆明了就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嘛,这大姑姐能处哦。”闺蜜在电话那头兴奋不已,“沈潇潇,万年单身狗的你要脱单了,还不快上!”
我:“是吗?”
“当然!不然萍水相逢的,他干嘛带你回家,还给你沙发睡,摆明了对你有意思。”
我觉得她想多了,也许人家纯粹是心地善良。
但不管怎么说,衣服总是要还的。
两天后,我带着清洗干净的外套走向西区。
上次是跟着章医生的车进来的,七拐八拐的门牌号也没记个清楚,只记得大概在18-20这几栋楼的方位。
可这三栋楼住户有上百家,这让我怎么找?
我踱来踱去,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遇到他。
可是我从太阳下山等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也没见个人影。
正当我泄气准备放弃时,苍天不负有心人,迎面走来一个俊朗的男人,英姿挺拔,赫然是他。
“章医生!”我忙迎上去,举起手里的袋子:“给你。”
章清谈望向我,他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我:“你的衣服,那天我不方便,就借走了。”
我平时跟网络杠精对线时舌灿莲花,能以一当十喷遍全场,可是现在跟吞了哑药似的,什么骚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笨拙地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不用谢。”他接过衣服,绕过我要走。
我看着他干脆利落与我擦肩而过,心里一急,握住他的手臂,“章医生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章清谈眼神从我手上扫过,“吃过,不用了。”
我一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还没吃,要不你请我吃饭吧?”
话一出口,我直想抽自己嘴巴子。
章清谈眉峰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显得油腻。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章清谈的眼睛,认真地问:“章医生你有对象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我明显看到章清谈愣了一下,他缓缓后退一步,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沈小姐,我的工作性质注定了我目前没有多余的精力用于私人生活,很抱歉。”
好吧,我明白了。
我扯了扯嘴角,“打扰了。”
是我自作多情,我垂头丧气准备离开。
才走了几步又被他叫住,我转身看向他,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升起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既害怕又期待。
章清谈沉默了一会儿,他犹豫着开口:“出于做人的底线和医者的职业道德,我不会对病人的私密部位浮想联翩或者引为谈资,医生眼中只有病患和工作,希望沈小姐也能释怀,不要把这件事当做是……”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咧嘴笑了一下,“我还没那么封建。”
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看了私密部位,就非他不嫁,立什么贞洁牌坊。
我挥挥手,“没事的,您别放心上,拜拜。”
(8)
人生第一次主动告白,以失败告终。
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我抱着闺蜜嚎啕大哭。
闺蜜A:“以前的野王小弟弟跟你告白被拒时也是这个心理。”
闺蜜B:“活该,也叫你尝一尝爱情的苦。”
闺蜜C:“别嚎了,周末我组个局,叫上我对象和他朋友们,有单身大帅哥哦,去不去?”
我一抹眼泪,一迭声应道:“去去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费尽心机化上绝美妆容,换上新买的裙子,打算让大帅哥对我一见倾心。
但是,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自称工作忙碌的章清谈会出现在这里?
(9)
坐在我对面的章清谈神色如常,自进来后淡淡扫了我一眼,就一言不发,眉心微攒,几次欲言又止。
我捏着衣角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他的眼睛,脸上烫得厉害。
我的闺蜜还以为我开窍了,悄悄夸赞我真有那勾人的‘小白花’味儿了。
我想锤人。
“潇潇,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虎哥了。”闺蜜指着对面一个胳膊上纹了大花臂的男人说。
我抬眼瞧了瞧,那男人身材特别魁梧,快要有一米九了吧?虽然纹了两条大花臂,但是面相看起来不凶,反而有点憨。
闺蜜又笑说:“虎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潇潇,我的好姐妹,今天你要保护她哦。”
虎哥挠挠头,“好说。”
明明是个高大的汉子,可他与我对上视线却很快红了脸庞,慌忙转过脸,抹了下鼻子,他指着章清谈和另一个男人说:“妹子,我朋友平时忙,今天我把他们也拽过来放松放松,不介意吧?”
闺蜜:“不介意呀,人多更热闹嘛。”
人多是热闹,鬼屋嘛,人多还壮胆呢。
是的,闺蜜特意为我组的局,不是轻松的桌游,也不是烧脑的剧本杀,是鬼屋。
(10)
XX鬼校,连我在内,一行八个人。
进去之前,章清谈终于找到机会拽住我,低声警告:“你最好不要玩这种游戏。”
我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想起他拒绝我时的干脆利落,忽然有点恼怒,挣脱他的手小声的说:“你都拒绝我了,还不准我认识别的男人吗?”
如果不是章清谈激起了我的逆反心,我说不定会拒绝进去的,真的。
光是在候场区望了一眼,那里面幽深诡异的氛围就把我吓得不行。
进场之前,虎哥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潇潇妹子,你尽管跟在我后面,有我在,别害怕。”
我看着他一米九的大个头以及那一身的腱子肉,点了点头。
但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
进入第三个房间之前,他们不知道误触了什么,一个狭长的走廊里突然冲出一群披头散发的‘鬼’,满身血迹,或冲或爬的扑向我们。
一群人疯狂尖叫四窜,我本来拉着闺蜜的手,跟在虎哥后面,可是场面太过慌乱,大家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说要护着我的虎哥更是逃得无影无踪。
场景又黑暗,我心惊胆战,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种憋闷郁结的气堵在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一只手按着心口,一只手胡乱摸索,一边咬牙喊道:“我要退出!我要退出!”
在进场前工作人员提醒过,如果接受不了,可以中途喊退出。
可是诡异阴森的音乐声夹杂着别人的尖叫声,我的呼声被淹没,根本没有人来救我。
那种可怕的濒死感又来了,我愈发后悔害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气无力的喊道:“救命,我难受,救命……”
这时我的手不知道触摸到哪里,一滴冰凉的的粘稠液体顺着我的手指滑向掌心。
殷红的,好像是……血。
我下意识一哆嗦,吓得心脏骤停。
“没事吧?”
有人将我唤回现实,他的手掌温热,紧紧握住我的肩,“不要害怕,放松,这都不是真的。相信自己,你的身体没有问题,闭上眼,不要害怕……”
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我,他冷静的声音像一剂镇静剂,令我稍稍安心。
可是那种濒死感和心慌依旧强烈,我感觉自己身体漂浮,浑身没有重力一般,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披头散发的人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我下意识抱住了跟前的人,把头埋在他肩上。
我的手臂不受控的哆嗦,他察觉到我的变化,厉声道:“我们要退出,她急需换个环境!”
紧接着我听到npc小哥哥的嘀咕声:“嗯?不是说有心脏病史的不能进来嘛。”
他把我们带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章清谈把我抱出来的。
(11)
我腿软脑子晕,在外面歇了快半个小时才缓过劲儿来。
掌心所谓的血是颜料混着糖浆,被人拿纸巾擦拭过,但还有点红痕。
章清谈的白色衬衫上斑斑点点,有口红印,粉底,还有一点点鲜红的‘血迹’。
都是我干的‘好事’。
我很惭愧,“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
章清谈侧头看了一眼,“没事。”
他看向我,抿唇轻道:“你有惊恐发作症,不宜参加这种刺激性的游戏。”
我以为只是压力大,没想到随便一个压抑的环境都能诱发。
看来真该去看精神科了。
我瞥了眼章清谈,犹豫着问:“我这病,难治吗?”
不会要吃一辈子的药吧?
章清谈:“我不是神经科医生。但是我看你生活很丰富,应该只是轻微症状,可以自愈。”
他特意咬重了‘丰富’两个字。
我感觉他意有所指。
我愤愤扭过头。
两相沉默的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他们出来,我觉得诧异,频频张望。
章清谈若无其事的说:“虎子胆小,可能吓晕了。”
我:“啊?”
那他还说保护我!
我小声嘀咕:“他那么高大威猛,看起来能一拳打死老虎,居然是个胆小的。”
“他从小怕鬼。”章清谈的唇角微微上扬,“我劝他不要参加,他硬要过来,可是又害怕,所以才拉我们过来壮胆。”
难怪。
我一摊手,“可你也没保护他啊,万一他在我闺蜜面前吓哭了,那多丢人。”
“他跑得太快。”章清谈颇为无奈,“而且——”
他忽然停下了。
我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下文。
而且什么?
而且有一个可能会发病的我?
出于医生的本能你要救我?
我这么一串联,脸上没来由的一阵发烫,心口砰砰的跳。
我连忙用手捂住,想把那悸动压下去。
章清谈见状忙问:“怎么了,又难受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窒在喉咙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他好像有种魔力让我移不开眼,让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盯着他的脸痴愣的这几秒里,我的手被人握在掌心,修长的手指摊平我的手掌轻轻推开。
另一只手揽在我的背后,自颈后轻轻抚拍。
他像之前在鬼屋里那样试图让我平复下来。
可是这一次,我怎么也静不下心,心跳的越来越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我脑子里游窜,我下巴枕在他肩上,甚至能感受到白衬衫下男人的温度,但那肯定没有我的脸烫。
我敢肯定,这一次不是发病。
但是心花怒放。
(12)
鬼使神差般,我抬手回抱住他。
宽肩窄腰,劲瘦又结实,这种温暖的怀抱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我开心得飞起,趁机埋头在他肩蹭了蹭下巴。
章清谈没注意到我在站他便宜,由着我抱了许久,终于觉得不对劲。
“好些了吗?”他问。
我闷声闷气的说:“不好。”
章清谈:“……”
他要推开我,被我抱得更紧,我搂紧了他的腰,厚着脸皮说:“再等一会儿好不好,我再抱一会儿就松……”
“沈潇潇!还不快来搭把手!”一声暴喝打断了我的撒娇。
他们一行人抬着虚软无力、脸色苍白的虎哥走向我们。
他们扶虎哥在长椅坐下。
一个男生抹了把额头的汗, 对章清谈说:“果然如你所说,虎子这胆子多年如一日,半点长进都没有。”
虎哥听他们奚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愧疚的对我说:“妹子,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我摇头表示不在意,他情绪格外低沉。
大家见他不舒服,纷纷表示让他回家休息。
外头下起了小雨,章清谈住的近,顺路送我们回家。
我的闺蜜哀声叹气,想为虎哥挽回形象。
“潇潇,虎哥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人很好,很讲义气,很有担当,你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我:“哦。”
闺蜜:“你不会不信我吧?他真的不是危险关头抛下女人走的渣男,今天看你不见了,怕得要死还要回去找呢。”
我继续:“哦。”
旁边专心开车的司机章某人补了一句:“确实,虎子只怕鬼。”
我斜了他一眼。
闺蜜立刻附和:“你看你看,虎哥朋友说的话你总该信了吧?你就给他个机会嘛。”
我没说话,虎哥是挺好的,可是我中意的,是身旁这款。
我偷偷瞄了一眼章清谈,他目不斜视,好像对我们的谈话毫不在意。
雨刮器按节奏摇摆,就像我的心,忽上忽下。
闺蜜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等到我从男色中清醒过来时,发现章清谈眉毛紧蹙。
“潇潇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医生吧?人对你压根没兴趣啊,而且才认识一天就带你回家,又拒绝你,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肯定是个手段高超的渣男!”
“就是,放着好男人不要,干嘛非喜欢渣男呀?”另一个闺蜜接话,“你不会真的因为他的脸就爱得死去活来了吧?”
“潇潇被人拒绝的那晚,夜里三点给我打电话,痛哭流涕,说自己失恋了……”
恰逢等待红绿灯的路口,章清谈眼神幽幽的扫过来。
我心一跳,脸上臊得厉害,立马打断她们的话,“别说了!”
她俩注意到自己聊嗨了,立刻闭嘴。
送完她俩,车上只剩我和章清谈。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渐渐汇成一条条线,城市的五色斑斓在光影里模糊成莫奈笔下的油画。
车停了。
“谢谢。”我迫不及待的掰车门,想要逃离这诡异的处境。
但是主人没解锁。
男人嗓音带了丝缕喑哑和嘲弄,“死去活来?痛哭流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张口回诘:“她们胡说!我压根没当回事!”
章清谈抿唇看着我。
我看他既不开门放我走,又没什么表示,顿时也来了气。
扭过头正视他,正色道:“章医生,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一点儿也看不上我?”
章清谈愣了一下,他眉心蹙起,“不——”
“那就是说,你并不讨厌我?”我紧追不舍,“那为什么连我追你的机会都不给?”
章清谈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神情是平静的,眉目是动人的,五官端正英俊到让人直呼女娲神作,眼神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悲悯。
“我没有办法提供伴侣需要的情绪价值,跟我在一起,你会委屈。”
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我还以为什么难言之隐不治绝症或者豪门恩怨呢。
我十分无语:“委不委屈是我说了算。”
我强行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准备下车。
他解了锁,可我怎么也拉不开,扭头向他求助。
“我看看。”他解开安全带凑近,伸手去够门把手。
一张棱角分明俊美无暇的脸近在咫尺,近在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和我的心跳。
此时不上枉为人。
‘吧嗒——’
‘Mua~’
几乎同时,我趁章清谈惊愕没来得及回神,飞快逃离。
(13)
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后,我正式开始追章清谈。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一个没法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
给他发几十条信息,他能回一条就算不错了。
邀约几次,拒绝几次,理由无一不是在医院加班。
要不是先认识现实中的他,我快要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有那啥受虐综合征。
不过他也不是总冷落我,有一两次闲下来,也能跟我聊几句。
尽管我发十条他才回一条。
有一天我又邀他吃晚饭,他答应了,可是后来又因为一台手术爽约。
晚上他回我消息时我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接到了他的电话,他为自己的失约向我道歉,我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
“你还好吗?”他问。
“不太好。”我吸吸鼻子,“我很难受。”
那天我发烧了,头昏脑涨,所以身体很不舒服。
章清谈会错了意,以为我心里委屈,他沉默了好半天,然后才说:“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吧。”
我鼻子一酸,顿时哇哇大哭。
我眼泪巴巴地控诉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生病的时候说这么残忍的话,你可以等我好了再拒绝吗?做人要仁慈一点,你好歹还是个医生,病人生病的时候尽量不要刺激,不是你说的吗……”
章清谈直接挂了电话。
我愣在原地,心想,这人也太狠心了,连我最后的委屈都不肯听完。
我果然是瞎了眼,竟然追一个冷血动物这么久。
十分钟后,他敲开我的门,面色焦急,“身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
章医生对患者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追求者。
自那以后,我隔三差五装点小病,要么找点医学问题咨询他。
刚开始他还会生气,说我不该欺骗他,后来气到没脾气,让我直接去找他面诊。
一来二去的,摸熟了他家门路。
(14)
我跟章清谈的关系很古怪。
不像情侣,不像朋友,也不暧昧。
线上联系时,一般我问问题,他便回答,我撩他或者分享一些琐碎的日常,他就极少回复。
像极了我闺蜜口中玩冷暴力的渣男。
可是线下相约时,他又极其绅士,温柔体贴,做人做事分寸感十足。
不禁让我感慨,世间总会有如此纠结矛盾的男人。
我算好章清谈的下班时间,带上红酒和鲜花,打算主动出击。
敲门,门开了。
“章医生,我想跟你……”我的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开门的是一个美艳的御姐,御姐眼睛一亮,兴奋地对我打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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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喜欢逗脸皮薄的正经人,比如章清谈。
但面对真正的社牛大佬就变得手足无措,嘴笨不堪,比如章清谈的姐姐章浅言。
章清谈临时加班没回来,他姐章浅言来送东西。
她对我的来意很吃惊,得知我已经主动追她弟弟一个月,她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我懂。”她朝我挤眉弄眼,“加油,快成功了。”
“真的吗?”我耷拉着脸,“其实我都快泄气了,我感觉章医生好像对我没感觉。”
“没感觉会把你带回家?”章浅言提高声音,她大呼小叫,“我弟是很重视患者,可是没见他对哪个患者这么体贴入微哦。”
我心生雀跃,趁着章清谈还没回来,提出我心底盘桓已久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总拒绝我?”我纠结,“他总说他工作忙,难道工作忙跟找对象冲突吗?”
章浅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解释道:“他吧,心里有道坎儿。”
我有心想问个清楚,可见章浅言讳莫如深,只好闭嘴。
(15)
章清谈回来的时候,我和章浅言都喝高了。
我带来的那瓶红酒,原本是想灌章清谈的,但是和他姐太聊得来,我们俩点了好几斤小龙虾,边聊边喝,恍若久别重逢的老友。
章清谈的家被我俩糟蹋得乱七八糟,他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处了。
“老弟。”章浅言搂着我的肩膀,豪气干云,“我很喜欢潇潇,我宣布,从今以后,她就是我弟妹了。”
章清谈很无语的剜她一眼,给他姐夫打了个电话,很快他姐夫就把他姐接走了。
章清谈在我面前坐下,我递给他一个小碗。
里头全是我剥好了藏起来的小龙虾肉,“我特意留给你的。”
他看看碗,又看看我,眸色深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龙虾哪儿来的?”他问。
我戴着手套继续剥虾,“姐姐买的。”
他小小梗了一下,“酒呢?”
“我带来的。”
“那花呢?”
“也是我带来的。”
他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继续剥虾,“你今晚干什么来了?”
我把剥好的一只虾仁递到他嘴边,咧嘴一笑,“约你共享烛光晚餐。”
他又气又好笑,“然后你等不及,跟我姐一起共享了?”
我猛点头。
章清谈摇头,他把我拽起,带我去洗了手,然后开始打扫被我们糟蹋的餐桌。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默念: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个爱干净的田螺先生拐回家。
我挂肠搜肚,盘算着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可是我的大脑容量有限,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章清谈摇醒我,“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困得眼睛睁不开,不想动。
章清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我给你收拾了次卧。”他说,“还能走动吗?”
我闭着眼睛,朝他张开双臂。
章清谈长长叹了口气,下一秒,把我打横抱起。
他把我放到床上时我终于清醒了几分。
我掀开眼皮瞧他,他也低头觑我,微微上扬的唇角,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宠溺,我望进他的眼睛,顿时迷失在漫天星河。
一瞬间心旌摇荡,一股没来由的冲动,驱使我搂着他脖子吻了上去。
我想用我娴熟的吻技撬开他的齿关,努力了半天,结果还是徒劳。
我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沈潇潇……”他抚着我的脸颊,眸色深不见底。
“别后悔。”
他托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疾风骤雨,风卷残云。
好家伙,这才叫真吻技。
(16)
我醒了,在章清谈的次卧。
昨晚醉酒,稀里糊涂好像跨出了一步,又好像没有。
除了一个深长的吻,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喜不喜欢我,接不接受我当他女朋友。
章清谈不在家,他给我留了信息,说医院缺人手,去医院加班了,晚上回来与我细聊。
大周末还加班,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医生。
我看着最后一句,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细聊什么?接受还是拒绝?
我抱着手机愁了一上午,最后一跺脚,打算去找他。
当然不是明目张胆的直接找,而是借着看病的由头。
我去挂了个精神科,这一科患者不算多,很快就轮到我。
医生听我说完症状,得出结论,说我有轻微的焦虑障碍症,具体表现就是惊恐发作。处于很浅的状态,问题不大,好好调整心态就能化解。
他问我最近工作生活有没有糟心的事。
我想了想,应该是前段时间工作压力大闹得,最近让我抓心挠肺的,只有一个章清谈。
我得知章清谈现在不在急诊,问出他所在的科室,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谁知刚走到心内科那边,就吓了一大跳。
人声嘈杂,喧哗的人群中,有人挥舞拳头,有人好言相劝。
章清谈沉默伫立,口罩早已被人撕扯开,狼狈的垂在耳边。
他的右脸红肿,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
(17)
一个中年男人被人拦腰抱着,他咆哮着,张牙舞爪。
“你他妈的摸哪儿呢?日你妈——”男人骂骂咧咧,一边扭头对抱着自己的矮小女人呵斥,“你放开!”
有医生相拦,有过来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听说那男医生,做心电图的时候摸他婆娘了。”
“真的假的?长这么俊不应该呀。”
“应该是真的,不然怎么被打了都不敢说话。”
“嗐,样貌好看是好看,谁知道内心是人是鬼……”
事情真相还不清楚,就在这儿乱造谣,我越听越来气。
搡开人群上前,正好那愤怒的男人挣脱了自家女人的桎梏,朝着章清谈挥拳。
我来不及思考,猛地将章清谈一扑。
重重的拳头虽只是擦过我的肩骨,依然疼得我龇牙咧嘴。
章清谈没看清是我,他下意识双手环住,以防我跌倒。
“你——”他看清楚了我的脸,倒吸一口气,“怎么是你?没事吧?”
我揉着肩膀从他怀里站起,“没事。”
那边发狂的男人也被人控制住了,保安赶来,也有旁的医生规劝。
“我投诉他!我投诉他侵犯我老婆!”男人大吼大叫。
有个医生说:“您先消消气,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医院会按规定对相关人员予以处理。”
男人抬头怒喝,“怎么不属实?我都亲眼看到了!他用手摸我老婆的胸,还揉来揉去。”
“这位先生,我再说一遍,您妻子紧张害怕,手脚僵硬,所以我才拿纸张替她擦拭耦合剂。”章清谈不避不让,声音掷地有声,“没有抚摸没有揉捏,我没有任何猥亵行为。”
他的话无疑激起那个男人的怒火,他又冲过来要撕打,他的妻子死死抱住他,哭求道:“你别闹了!”
我下意识想拉章清谈离开,谁知他却快一步挡在我前面。
我看着他的侧脸,虽然高高肿起,略微有损他的英俊,却比以往温和谈笑的时候还要帅气十倍。
一种没来由的冲动促使我握住他的手掌,冲那暴怒的中年男人大吼:“够了!”
许是我声音尖锐,众人都愣了一愣,齐齐看向我。
“闹什么闹!”我指着他老婆,“都说了是擦耦合剂,你偏偏不信,章医生摸没摸,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
他愣了一下,看向他老婆。
他老婆一看就是个怯懦的性子,她拽着自家男人的衣边,害怕别人的灼灼目光和窃窃私语,局促小声地央求:“回去吧。”
“你滚一边儿去!”那男人恼羞成怒,“被小白脸摸了你高兴还来不及是吧!”
女人立刻红了眼眶,眼泪蓄在眼眶里,无声坠落。
“喂!”我一下子来了气,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冲到章清谈前面对那人说:“你凭什么一下子冤枉两个人!”
那男的面色凶狠,“关你什么事,你滚一边儿去!”
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颠倒黑白,一插腰怒道:“关我什么事?章医生是我男朋友,当然关我的事!我相信他的人格和职业道德,既然说了没碰你老婆,那肯定就没碰,你为什么非要冤枉人?”
旁边有个大叔看不下去,搭腔道:“兄弟,你看人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可能去摸你老婆?快别闹了,我们还等着做检查呢。”
接着有三五人附和。
“就是,有小女友,怎么可能去摸大妈!”
“人还不屑摸你那下垂的胸呢!”
附和的声音一多,那男人又气又怒,女人好似麻木了。
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本就苍白的唇更无血色。
我听着十分别扭刺耳,这种对比,不仅把章清谈理解成了贪色小人,还诋毁了女性。
我提声严肃道:“请不要这样说,无论身材如何,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他们不会有其他想法,也决不会对患者的身体指指点点。”
我走到那个麻木的女人身边,倾下身,放柔声音,“大姐,您是当事人,请您说出真相好吗?请不要让一个正直善良的医生寒心。”
她抬起脸,嘴角嗫嚅。
我继续说,“而且,请您坚信一点,被医生看到私密部位并不是羞耻的事,他们眼里只有治病救人。”
她的身形晃了一晃。
过了几秒,她缓缓的绕过我,走到章清谈面前,微微一躬。
章清谈抿了抿唇,伸手欲扶她,又放下了。
她站起来对周围人说:“他没有耍流氓,没有碰我。”
说完她就低着头走了,没有管她脸色难堪的丈夫。
她那丈夫脸上挂不住,又见周围人都鄙夷地瞧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有别的医生来协助恢复秩序,闹哄哄的科室顿时又变得忙碌起来。
我松了口气,扭头看章清谈。
他右脸已经红肿得不像样,五条黄瓜印儿又红又深,看上去使了十足的力气。
我很是心疼,想伸手又不敢触碰。
只能埋怨道:“怎么不躲着点儿。”
“没事。”章清谈看向我刚才被碰到的肩膀,“疼吗?”
我点头,“有点儿。”
章清谈握住我的手,“晚上回去……”
“清谈,怎么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们。”
“就是,这么漂亮还藏着掖着呢!”
有医生揶揄,我羞得脸蛋涨红,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出。
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只是为了帮他解围,这会儿当着他同事的面,我可不敢瞎胡诌。
“刚确定关系。”章清谈手指收拢,握紧了我的手。
他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倒映出一个惊讶的我。
然后,他看向同事们,郑重开口。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沈潇潇。”
(18)
章清谈被他们主任叫走。
而我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女朋友,沈潇潇’。
以至于晚上见面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章清谈难得准时赴约,西装革履,连头发丝儿都一丝不苟。
我看看他,再看看短袖拖鞋的我,顿时局促不安。
章清谈抿唇笑问:“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这么随意吗?”
我脸上滚烫,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你又没说是约会。”
他但笑不语,我偷瞄他一眼,正好与他视线对上,顿时羞得不行。
章清谈把菜单递给我。
我接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没话找话,“章医生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吃晚饭?”
“停职了。”
我惊讶抬头,“医院还是惩罚你了?”
章清谈摇头。
“门口有监控,我询问过当事人夫妇,男人以交钱为由在检查时离开了,所以程序正义,之后他们也表示不追究,所以医院是相信我的。”章清谈继续说:“但是影响不好,所以停职一个星期,之后会调去临床手术。”
“啊?”我很失望。
明明他没错,却还是被停职了。
就不怕好人心寒么。
章清谈却不是很在意,他看着我,“挺好的,趁这一周,解决一下我的个人感情问题。”
我愣了一下,“嗯?”
他坐直了身,诚恳的看着我,“沈潇潇,容我正式问一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苍天不负有心人。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这棵高冷的小白菜终于向我低头了。
我喜出望外,点头:“我愿意!”
-
确定关系后,章清谈对我温柔体贴,事事上心。
只是太忙于工作,偶尔找不到人。
也为这事埋怨过一两次,每次他都是好声好气的道歉。
我想了想,追他之前他就提醒过我,他工作繁忙,可能无法及时提供情绪价值。
所以,这应该算我自找的。
没关系,我很想得开。
没有男友陪伴,我还有朋友。
又一次埋怨他不陪我后,好朋友发来爬山邀请,我欣然赴约。
谁知那天天气不好,中途下起了暴雨,我跟一个女孩子因为找角度摄影,被困在山上凉亭里。
风从四面来,一会儿东一阵,一会儿西一阵,我俩身上都被打湿了。
山上信号不好,联系不上人。
那个女孩子穿着汉服,此刻也把繁复的裙子脱下来。
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小名叫青青,她喊我姐姐。
青青宽慰我:“姐姐,没事的,这块儿我熟,等雨停了我就带你下山。”
山间晚风凉飕飕的,我冻得瑟瑟发抖,抱着膝盖蜷缩着,“我又困又冷,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雨停呢。”
青青为了防止我睡觉,开始给我讲山精野怪。
好家伙。
天色已暗,阴风四起,冷雨淅淅。
她给我讲一个民国时期大户人家一下雨就死人的鬼故事。
我听她讲几房姨太太如何离奇死亡,管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三老爷跟大太太的偷情往事……
她正要解密最终凶手时,一群人拿着手电筒照向我们。
(19)
我一直觉得,章清谈属于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
所以当他惊慌失措的冲向我,并将湿透的我紧紧扣进怀里时——
我明显察觉到他的慌乱和后怕。
我抬手抱住他,心口微暖,“放心,我没事的。”
他紧紧抱着我,嘴唇嗫嚅着,一声不发。
我听到救援队的队长解释说:“下山的路有一段被暴雨冲坍塌了,所以来晚了,还好你们都没事,走吧,坐车走。”
我的手被章清谈牵着,忽然想起青青那个没讲完的故事,于是扭头喊道:“青青,你挨着我坐,我……啊!”
我的手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痛得我急忙抽出。
“好疼,你干嘛!”
我盯着脸色苍白的章清谈,不由的有了点恼意,“你今天怎么了?”
青青正好赶过来,她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死死盯着她的章清谈,尴尬的扯起嘴角,“姐姐,你男朋友,好像有点毛病呢。”
我冷笑,“我看出来了。”
-
从那句‘青青’开始,章清谈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整个晚上都失魂落魄的。
我不许他进卧室,他就在沙发上守着。
也不开灯,一个人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好久好久,我听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才抱着毯子悄悄过去。
章清谈靠着沙发,双眸紧阖,眉心攒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喉咙间发出轻微的嘶声。
我轻轻将毛毯盖在他身上,想要握一握他紧捏的拳头。
突然,他绝望大吼:“青青别去!”
我一下子就把他推醒了,“青青是谁?!”
章清谈初醒,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看着我,猛地将我拽入怀里,仿佛失而复得,“潇潇,我……”
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摔门就走。
难怪章清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却不接受女生的示好,难怪她姐章浅言说他心里有道坎儿。
敢情是这么一道坎儿。
我越想越难过,俨然自己成了那自作多情的小丑,上演着自以为一见倾心的可笑戏码。
烟火人间里,一桌桌熙攘笑闹的食客,我在其中,边掉眼泪边撸串儿。
忽然,电话响了。
“喂,哪儿呢?我弟找你都快找疯了。”是章清谈他姐。
我哼了一声,吸吸鼻子,看了眼店家的招牌,“在大排档吃烧烤。”
章浅言气愤大嚷:“吃烧烤居然不叫我!”
“那你来嘛,我请你。”
不到十分钟,这位姐姐来了。
她穿着精致干练的西服,踩着高跟鞋,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以为她是来替她弟说情的,谁知她径直坐下,毫不客气地要了一盘小龙虾,一把羊肉串儿,吃得欢快。
我悻悻道:“你是真来吃烧烤的。”
“那不然呢。”章浅言咬下一块羊肉,口齿不清,“说来听听,我弟怎么惹你生气的。”
我沉默了半晌,几杯啤酒下肚,索性吐出了心底的苦闷。
“姐姐,青青是他前女友对吧?他很爱她吗?”
章浅言揭掉剥龙虾的一次性手套,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唉,给你讲个故事吧。”
(20)
她给我讲了章清谈的过去。
章清谈曾经有过一个对象,也是那个女孩主动追他的。
那个女孩患有抑郁症,本就需要比别人更多的关怀和爱护,但是章清谈那个时候刚刚实习,工作忙碌,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女孩子得不到男友及时的回应,心理愈发病态,章清谈也一直努力平缓她的情绪,帮她治疗。但是女孩子很可怜,没有可交心的朋友,原生家庭对她的伤害更加不可磨灭。
加上那段时间章清谈的疏忽,女孩子走了极端。
“极端?”我吃了一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章浅言点头。
“也是在一个平常的早上,她跟清谈说要去爬山散心,然后在一处悬崖边,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她叹气,“清谈很自责,所以今天可能令他想起了好几年前的惨状。”
我唏嘘不已。
忽然想起个重要的事,直愣愣地说:“我也有焦虑症,他当初对我好,该不会是拿我当他前女友了吧?”
那可太恶心了。
老娘才不要陪他演什么菀菀类卿的狗血戏码。
章浅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边笑边说:“你能问出这句话,就绝不可能是谁的替身。”
-
月上柳梢头。
烧烤摊上的人也渐渐少了。
章浅言两颊绯红,撑着桌子看我。
“我很喜欢你。”她深情的看着我,搞得我汗毛竖起。
我问她,“你确定你结婚了,喜欢男人对吧?”
她笑得更灿烂了。
她拨通一个电话,递给我。
我小心接过,“喂?”
那边很着急的问:“姐你找到她了吗?”
我:……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姐在烧烤摊喝醉了,麻烦来接一下。”
章清谈愣了两秒,“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报了个地名,随后就挂了。
“敢爱敢恨,像我。”章浅言又跟我碰了个杯。
等到人来接时,我正偎在章浅言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她哭诉追她弟弟的辛酸过程。
章浅言的老公特别生气的把她抱走,临走时还跟章清谈吐槽:“我说老弟,你的爱情能不能少让你姐操心,你姐姬圈天菜,我真的很怕她被人拐跑啊!”
章清谈无语凝噎。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
“喝一杯?”我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他接过,一饮而尽。
“我……”
“我……”
异口同声。
我忙道:“你先说。”
他接过手里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想瞒着你,我确实有一个前任,不幸去世了。与你相识的经历,跟之前很相似,不说是怕你多想。”他视线与我一触很快避开,“但我没想到,还是让你委屈了,对不起。”
我静静的看着他,“我跟她长得相似吗?”
章清谈愣住,他摇头。
我又问:“我性格跟她相似吗?”
章清谈还是摇头。
“所以——”我一耸肩,“我不是她的替身?”
“当然不是!”章清谈斩钉截铁的说:“潇潇,你跟她不一样。我也绝不会把对她的愧疚转移到你身上,起初我担心你是另一个她,担心我不能及时照顾你的情绪,所以才不接受你的示好。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性格很开朗活泼,身边朋友也多,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他顿了一顿,“我喜欢你,无关其他。”
我看着他明亮坦诚的眼睛,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算了,我自找的。”
章清谈:“什么?”
我提高声音,气鼓鼓的说:“我说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焰火。”
(20)
人都是向前看的。
章清谈能放下过去,重新接纳一个女孩子进入他的生活。
我又何必执着于他的过往,介怀他对另一个可怜女孩的歉疚。
章清谈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他预备把他的一生贡献给医学。
他在救人,而我却企求他时刻关心我,显然境界太低。
看开了这件事后,我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呼朋唤友,隔三差五峡谷对线。
有一天凌晨一点,章清谈夜班回来,我还嗷嗷叫着打游戏。
他气急败坏,将我膝下一抄,扔到了床上。
“我白天睡了很久,不困!”我连忙告饶,“我现在精力充沛,不会熬夜猝死的!”
章清谈眯起眼睛,“是吗?精力充沛?”
完了。
我知道,他又要以身相试了。
餍足之后,他在我额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的唇流连过我的眼睛和鼻尖,缓缓向下,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形状好看。”
我一愣,忽然臊得不行,将他一把推开,拿被子盖住眼睛。
“章清谈!你说过医生不会对患者的身体指指点点的!”
章清谈闷笑着拽掉我的被子,“对患者不可以,但——”
他在我唇瓣一印,“可以夸赞女朋友。”
——全文完
文/小逸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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