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满身血痕却从深渊中救了我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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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是个疯子,我从记事儿起就被她逼着装哑巴。
她管我叫儿子,用布条狠狠的勒我的胸,逼我站着尿尿,还用狗链把我拴在家里。
十一岁那年,村长和四个亲戚来找妈妈睡觉。
床摇的厉害,村长说:“可惜哑巴不是女娃儿,不然就能一起爽,给我们轮流生孩子。”
就在这时,我的腿心涌出一股热流。
这便是我的初潮。
1
山里的林子蚊子很多,我摘果子回来,被盯得满身是包。
村里今天很热闹,黄婶儿和李婶儿都在生孩子。我回来时她们都生完了,是两个皱皱巴巴的粉团子。
接生婆先举起黄婶儿的孩子:“带把的!”
大家都欢呼起来。
接生婆又举起李婶儿的孩子:“赔钱的!”
李大爷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提起嗷嗷待哺的女娃的一只脚,仔细看了看:“真丑。”
“害!”村长笑了:“五百块买的婆子,能生出什么好看丫头?要我说还是溺了,能省下好多米呢。”
教书先生也说:“就咱们村,只有疯婆子生的女儿能凑合用用。可惜啊,玩坏了,不能生了。瞧瞧哑巴那眉眼儿,还没展开呢,就有他妈当年风骚了。”
他说完,刚好看到了我,向我招手喊:“哑巴,快过来,给你吃的!”
村门口的石桌上摆了很多白面馒头。
我的口水从牙缝里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我没忍住,背着竹兜走了过去。
教书先生把啼哭不止的女娃塞给我:“来,把她淹死,叔就给你半个白面馒头。”
2
这不是村里第一次溺死女娃。
用村长的话说,女娃干活少,吃得多,从小养到大,这么多年的米加起来,都比在外面买媳妇儿贵了。
就比如我妈妈,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才卖两千不到。
要是自己养,从出生到生孩子,光吃饭就得三四千。
自己养的女娃从小得干活,风吹日晒,皮肤又黑又糙,气质不好,脸也显老,哪有拐来的年轻漂亮?
所以村里一般是没有女娃的。
但也有例外,比如黄婶儿,她是和她五岁的女儿一起被拐的。听说那个女娃粉雕玉琢,非常好看,黄叔好吃好喝的把她养到了十多岁,啥活都不让她干。
等她差不多大了,村里的男人都去找她玩儿。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很多人,有时候只和她,有时候连黄婶儿一起叫上。
每次他们都玩的很开心,黄叔就坐在门口收钢镚儿,有时候是一块的,有时候是五毛的,有黄婶儿和女娃在,黄叔都不用下地干活了。
我记事儿的时候,女娃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卖媳妇儿的来村里卖新妇,黄叔把她带给卖媳妇儿的看,换回了好几张红票子。
他们现在的房子就是那会儿盖的。
黄叔盖房子之后村里人非常羡慕,全都来找妈妈睡觉。
妈妈可比黄婶儿好看多了,他们都说,妈妈生的女娃肯定更好看。
但是妈妈再没怀过。
3
我从教书先生手里接过女娃。
小孩儿皱巴巴的,身上还泛着一层青紫。但她的哭声很响,胳膊腿儿肉嘟嘟的,在空中乱抓。
村口的石桌上已经放了一盆水。
我把女娃儿仰面泡进去。她边哭边乱动,仿佛在被我托着游泳。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围过来看。
我松手了,她拼命挣扎起来。水迸得到处都是,她大声咳嗽,比刚刚的哭声还大。
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女人们都躲得远远的。
村长说:“按住,快按住!扑我一身水!”
妈妈从来不让我看他们溺女娃,但我骑在山上的果树枝远远看过几回。我正准备模仿他们的动作把女娃乱动的四肢按住,忽然有人一把推倒了我。
是妈妈。
她把我按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揍我:“打死你!你个人渣!你不得好死!”
我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呲哇乱叫。
妈妈不管不顾,玩命似的打我。
村长带着其他人哈哈大笑。
“快看,疯婆子又在发疯了!”
“哑巴,打她,打死这个疯女人!”
妈妈把我死死按在地上,累的直喘粗气。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愤怒。
明明村子里每年都会溺死很多女婴。
正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每天都要给我束胸。
我很喜欢自己的胸脯微微隆起的模样。
因为我感觉那样的我,非常像她。
4
我被妈妈打得鼻青脸肿。
她打我的时候,村长就在旁边溺死刚出生的女娃。女娃的咳水声混着妈妈的哭喊,听起来特别渗人。
女娃很快被溺死了。
村里的狗狂吠着争抢女娃的身体。
妈妈把狗链拴在我脖子上,疯疯癫癫的吆喝着:“遛狗喽,杀狗喽,狗娃子砍碎下锅咯。”
大家都笑嘻嘻的散开了,有的还问:“狗娃子切碎煮几锅啊?”
妈妈抖动狗链:“旺财,咬他!咬他!”
我没动,问话的人嘻嘻哈哈的吃席去了。
妈妈用狗链牵着我,往村外的大山里走。
教书先生说,这里是桃花源。
山神庇护着山里的男人,让他们的家畜家禽和女人不受外人侵犯。
5
村里人说,我爸死后,我家的房子没人修,塌了。
我从小就和妈妈住在山脚的窝棚里。山上有一些守山人,把守着进出村子唯一的山路。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让我们靠近,妈妈和他钻进灌木丛呆了很久,再后来我们就可以在这儿搭窝棚了。
我等了很久,妈妈才回来。
她带了一个手电筒。
开关打开后,在光柱里,我看到灰尘在跳舞。
妈妈把手插进我乱糟糟的头发:“疼吗?”
疼。
但是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哑巴。只是,从记事儿起,妈妈就不许我当众说话。
如果我不听,她就打我。
所以我说话有些吃力。
我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结结巴巴的说:“现、在、不、疼、了。”
妈妈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宝宝,你怎么能杀人呢?”她捧着我的脸:“那只是一个馒头,只是馒头啊!”
我疑惑的看着她。
那可是馒头啊。
白白的、热气腾腾的、又香甜又不粗嗓子的馒头。
我这一生,又能吃几次馒头呢?
我都记不得上次吃馒头是什么时候了。
妈妈看着我,眼圈又红了。
她抱着我痛哭起来。难过的好像跑了刚买回家的媳妇儿。
她哭了很久,我腰都麻了。
我想起那个被狗争食的女娃。
为什么不让我溺死她呢?反正我不做,别人也会做的。
如果让我来,村长就会给我一个香喷喷的白馒头了。
我要跟妈妈一起吃这个白馒头。
我们一人一半。
不,给妈妈一大半。我吃一小半。
妈妈每天要做农活、要煮饭、要拾材火、要修棚子,妈妈太辛苦了。
要是我能分到一个香喷喷的白馒头,我要给妈妈一大半。
我只吃一点点就够了。
6
妈妈哭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她又开始重复这些年一直在重复的事情。
她对我说:“小喜,再给妈妈说一遍,翻过大山之后要做什么呀?”
我并不知道她问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山是翻不出去的。
村子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但我还是配合的说:“翻过大山之后往落日的方向一直走,走很久,路过三个人很多的村子,然后在第四个村子找一家店,把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如果店主打你怎么办?”
“报警,让他报警,让他找我姥爷赔钱。我姥爷叫陈国强,家住三河市花园小区。他有一个女儿叫陈书香。书香门第的书香。”
妈妈的泪水滚了下来。
“小喜,你以后会有很多白馒头吃的。还会有肉,还会有菜,香喷喷的。你还能穿漂亮裙子,还能上学,会遇到一个尊重你、爱护你的男人,会拥有幸福的人生。”
我为了安慰她,点了点头。
妈妈的疯病显然又严重了。
怎么可能有很多白馒头吃呢?
我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也是个大孩子了。
我对这个世界有清晰且准确的认知。
白馒头是只有吃席的时候才有的。
只有村长和卖媳妇儿的男人可以吃肉和菜。
漂亮裙子是妈妈因为疯病幻象出来的东西。
女的只是男人生孩子和干活的牲畜,怎么会有男人尊重和爱护牲畜呢?
虽然妈妈一直幻想把我变成男孩子,但我就是女孩儿啊,怎么可能拥有幸福的人生。
只要以后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让妈妈过上不那么辛苦的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7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女人的哭闹声惊醒了。
“求求你们!”
“放过我吧!”
“我给你们钱!”
“我家有很多钱,我给你们更多钱啊!”
今天是卖媳妇儿的来送货的日子,果然是新来的货物在挣扎呢。
我早就习惯了。
这种女人我见过很多,开始的时候她们大多数都很凶,但是多打几次就老实了。
越凶的女人,被打的越狠。
所以村里的其他女人都会劝她们:“别挣扎了,认命吧。”
我的妈妈从不那么说。
她告诉我,这是一个拐卖村,所有女人都是被拐来的。
这里的男人都该死,他们都会遭报应的。
开始的时候我深信不疑,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感觉不对劲儿了。
报应真的存在吗?
他们明明活的很开心啊。
挣扎的女人被拽出来了,她被当众扒了个精光。
村里的男人围着她,她的哭闹声和惨叫声被男人们的欢笑盖住了。
村长的儿子才七岁,他也跟着男人们冲上去又摸又咬。
妈妈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
但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我忘不掉那些女人痛苦的嚎叫,她们总是很绝望,而男人们总是很开心。
妈妈显然在计划什么。
她对我说:“再和妈妈说一遍,姥爷叫什么名字?”
我说:“姥爷叫陈国强,家住三河市花园小区。他有一个女儿叫陈书香。书香门第的书香。”
妈妈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妈妈向你保证。”
8
男人们的狂欢持续了很久也没停下。
最后,像往常一样,卖货的人把货物插在自己身上,和大家一起往村里走。
直到他们走远了,妈妈才带着我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她像往常一样
把铁链拿出来拴住我。
村里人都去看热闹了,只有村头坐着几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太。
她们是最早卖到这儿的一批货物,原本生不了孩子就要转卖别家的,但是因为生养了很多男娃,所以破例留在村里看管新买的女人。
我和妈妈还没走到她们跟前,就能听到她们嗑瓜子的声音。
“新买那个穿粉衣服的女娃不错哦,骚的不得了,白白的,被好几个男的抢着要呢!”
“是呀是呀,那女娃一个劲的哭,好会装可怜的,勾得李老二家小孩眼都直了。”
“另一个也不错啊,屁股大好生养。”
“可得看住了,俩放一起一商量,不一定多少鬼主意呢。”
妈妈牵着我走到她们跟前,扬了一把土过去。
老太太们被迷了眼睛,哎哟几声就开始咒骂,她们骂的太快,我听不清楚。
妈妈疯疯癫癫的拍手大笑:“哈哈哈,老不死,没人要!”
有个老太太气得往妈妈身上丢拐杖:“丧门星!臭寡妇!克夫的疯娘们,就知道馋男人!张老棍今晚就回魂干穿你!连你儿子后门一起穿!”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村里三三两两走来几个男人。
他们都是这群老太太的孩子。
我妈狠狠的抖了下拴在我脖子上的狗链,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驾驾驾,马儿快跑!”
我跑了,妈妈扯着“缰绳”跟在我后面。
老太太们跟男人们告状。
很快,一个男人就追了上来,他一把摁倒了妈妈。
我立刻一头朝男人撞去。
在撞到他之前,我被拎了起来。
9
“啪!”
我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打的我头晕眼花。
男人们笑的很开心:“臭小子,瞎跑什么!赶着去透你妈啊!”
我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我有点害怕,想跑,可拎着我的人力道很大,我挣不脱。
我妈被按在地上大喊:“狗娃子!别杀我的狗娃子!”
男人们的视线被妈妈吸引了,领头的男人咧着一口黄牙,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嘿,还真是透他妈的,走!”男人们大笑。
除了拎着我的那个,其他人都过去了。
“城里女人就是不一样,又白又嫩又香。”
“可不是,不过咱们呐,只能拿疯婆子凑合凑合了。”
他们说完就开始撕我妈妈的衣服。
就在这时,村长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亲戚来了。
我爸是村长的表哥,算起来我妈还是村长的表嫂。
村长见状,立刻撸起袖子。
“开荤不叫我?不地道啊。”
先来的几个男人让出位置。
村长带着四个亲戚,把我妈妈抬到了最近的民宅里。
10
男人们一股脑跟进去了。
我被拎在空中,什么都做不了。
民宅里的床摇得厉害,透过破烂的窗户,我看到我妈妈被好几个男人夹在中间。另外几个男人围城一圈儿在旁边等着。
村长叹慰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疯子生了个男娃。要是哑巴是女娃儿,现在的年纪正合适啊!”
立刻有人接话,“年纪正合适干什么?”
村长笑骂:“蠢东西,你说能干嘛?再养几天来事儿了,还能给咱们轮流生孩子呢!”
“对对对,没毛病!”男人们兴奋起来:“隔壁王家村的跛子不就是吗?给他闺女破了瓜,还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
“哑巴岁数也不小了,他爸要是还在,也该带他开开荤了。”村长朝拎着我的人招招手:“拎哑巴进来,我来教他怎么做男人!”
我的腿心顿时涌出一股暖流。
我妈扑上去,村长发出一声惨叫,拎着我的男人立刻把我一丢,冲进屋里了。
我摔在地上,手顺着裤管往里面一摸,全都是血。
11
男人们围住了我的妈妈。
我的身体一直在流血,我害怕极了,赶紧跑回我和妈妈的草棚里。
天快黑时妈妈才回来。
她的衣服全烂了,身上到处是伤。
她很严肃的坐在我面前,小声问:“你下面是不是流血了?”
我点点头,心情很复杂。
妈妈的表情好严肃,我是得了什么大病,要死了吗?
我不怕死,死比活着舒坦。
可是我舍不得妈妈。
妈妈从我身上撕了个布条,包在我两腿中间,又在腰上给我饶了一圈。
接着,她又用脚踩松了地上的土,来回搓着。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血顺着我的大腿根流到了地上。
地上稀稀拉拉的红色痕迹很是显眼。
12
做完这些后,她摸了摸我的脸,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小喜,你长大了。”
“流血就会长大吗?”
妈妈愣住了,很久很久,她含着眼泪,笑眯眯的对我说:“是的。流血才能长大。”
我觉得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但是我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
我抱紧了妈妈的手臂:“妈妈,我不想装哑巴,也不想当狗娃子。我们不回去了,在山里过一辈子,好吗?”
妈妈把手臂抽了出来:“你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
我不想走出大山。
村里的人都太吓人了。
但我得听妈妈的话。我要是不听话,她就会打我,很疼很疼,所以我还是点了点头。
妈妈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洞里,用杂草遮住洞口。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妈妈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13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
雨水从缝隙里滴下来,越滴越多,我浑身都湿透了,只能蹲在角落,祈祷妈妈快点回来。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地窖里又湿又冷,我冻的发抖。
我的腿心一直在流血。
后半夜,水满上来,我的肚子拧劲儿似的疼,像是被人踹了好几脚。
外面电闪雷鸣,不时传来狗叫和男人的吆喝。
天快亮的时候,伴着女人凄惨的哭喊,我终于勉强睡着了。
14
我妈妈回来时雨已经停了,她带了一个装着草木灰的带子。
她帮我系在腿心里,避免血再漏出来。
妈妈告诉我,那是月经,是女人性成熟的标志。有月经之后,就能生孩子了。
“为什么流血之后才能生孩子呢?”
“因为怀宝宝之前要帮宝宝准备营养丰富的房子。流出来的血是拆掉不用的房子。”
“为什么要拆了建建了拆呢?一直留在那儿不就好了?”
“因为胎儿会掠夺母体的营养,孕育一个胎儿对妈妈来说是很危险的。当妈妈的身体无法承受胎儿时,就会用流产的方式把胎儿连着胎盘一起排出体外。月经是流产的演练。”
我想起村长要带我开荤时,妈妈为了保护我扑向了他。
我问妈妈:“如果胎儿对妈妈来说是累赘,为什么不把胎儿杀掉呢?”
妈妈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胎儿无法选择是否在妈妈的子宫中着陆。他们是无辜的。该死的是将胎儿强行塞给妈妈的人。”
15
妈妈给我煮了一大锅热汤,喝完之后肚子果然好多了。
她带我去林间洗脸。
我连忙护住脸上的泥巴:“不要擦,妈妈,擦干净脸你就不要我了。”
从小妈妈就警告我,不许把脸上的泥巴擦下去。
如果哪天她发现泥巴少了,就把我撵出去,再也不要我了。
但是这一次,她亲手捧起溪水:“没关系。就看一眼,然后我们再糊上就好了。”
于是我第一次见到了自己。
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圆圆的眼睛,一点大的鼻尖,干裂的嘴唇上带着血丝,下巴很尖。
那脸白白的,没有一点脏,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看光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只看了一眼,我便不看了,别扭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了眼睛。
妈妈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笑着拿开我的手。
“喜儿好看着呢,以后出了村子,要天天洗干净了脸见人呢。”
“啊?”
我错愕的啊了一声,突然对出了村子后的生活感到迷茫。
妈妈没有回答我,把泥糊回我的脸上,我连忙上手帮忙。
这样才是对的,脸要盖住才行。
16
又开始下雨了,雨不大不小,天灰蒙蒙的。
我和妈妈回到村里已经坍塌的房子。
隔壁关着一个新买来的女人,她被关在柴房里,手脚上都有铁链。
她一看见我和妈妈,激动的又喊又叫,满脸泪水。
“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们娘俩不为所动,就当作没看见。
她哭着说:“你们也是女人,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救我出去吧!”
我吓坏了,她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
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可要被抓去轮着给全村男人生孩子的!
妈妈披着蓑衣,捡了块砖头扔了过去,她没扔准,转头砸在了墙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可是为张老棍生了个儿子!”
“再瞎叫唤,我撕烂你的嘴!”
女人被吓坏了。
妈妈呸了一口,对我说:“狗娃,关门!”
我刚关上门,隔壁柴房的门开了。
铁链哗啦啦的响,女人发出呜咽。
王大柱的声音懒洋洋的。
“妞啊,你就别寻思了,早晚你得嫁人,跟了我,我对你好。”
“知道疯婆子怎么疯的吗?”
“不听话,被运到山里当母猪了!”
“母猪知道吧,专门下崽的那种,不管种是谁的,能下崽就行。猪啊狗啊猴啊,什么都行。”
妈妈的下颚线绷紧了,牙齿狠狠的咬在一起。
隔壁传来女人凄惨的尖叫:“畜生!猪狗不如!不把女的当人看,你们会遭报应的!”
王大柱笑的很开心:“哈哈哈,老子花钱娶的媳妇,生生孩子怎么了?你好看我才多和你说几句。你最好识相点儿,不然扔进林子里当母猪,再进村可就没人要了!”
17
隔壁的哭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大笑。
隔着墙我能听见床铺摇晃的声音。
王大柱那边正哼唧着呢,突然一声惨叫。
我妈冲出去,和逃跑的女人扭打在一起。
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
王大柱拽着裤腰冲出来,把女人抓回去了。
妈妈跟我说:“在屋里待好,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许出来。”
然后她坐到了王大柱家的门槛上。
等隔壁的哭声终于停了,王大柱拎着裤子出门解手,我妈一改以前疯疯癫癫的样子,说:“给我几个枣子。我能说服那小丫头认命跟你过日子。”
18
村里其她女人常说:认命吧。
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妈妈嘴里听见这俩个字。
村子里的老人死了,大家说这是命数。
买来的女人被逼着生孩子,大家说这就是女人的命。
七十多岁的瘸腿刘老太天天为了两个儿子洗衣做饭,还挨骂挨打,经常吃不饱饭,大家说这就是她的命数。
但妈妈教我,命数是人定的。如果不能握在自己手里,就会被别人夺走。
天黑之后,又下雨了。
妈妈去劝隔壁新媳妇了。
家里没柴火,所以没办法取暖。
我只能缩在角落里自己睡。
半夜时,我被村民的呼号吵醒。有人大喊:“快追!新来的小媳妇跑了!”
19
人群最先涌向王大柱家。
因为王大柱家的女人白天反抗最激烈。
女人和王大柱一起出来了,她脸色潮红,只披了件外套。
王大柱说:“跑的不是我媳妇儿。”
女人一反常态,对他百依百顺。
人群散去后,床板晃了好久。
妈妈一直没回来。
20
天刚亮的时候,雨停了,逃跑的女人被抓回来了。
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妈妈不让我看,她却挤到了人群中。
隔壁的女人顶着红肿的眼睛向外面张望着。
我悄悄的出了门,正好看见村长带着人过来。
妈妈在人群的最前面,我怕被她看见,连忙缩到墙后。
穿着粉色衣服的女人被铁链拴着押了回来。
买她的男人我知道,是瘸了右腿的刘瘸子。
刘瘸子今年快五十了,他现在正气急败坏的收拾粉衣服女人。
他手里拿着赶牛羊的鞭子,这会一下又一下的往女人身上抽。
女人披头散发,身上满是泥泞,她脖子里拴着铁链。
刘瘸子抽的她走路都走不稳,她一直在挣扎。
但是没有用,因为身边有两个人在摁着她。
女人咆哮着,大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呆在这,有本事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妈妈蹦蹦跳跳的围着女人转,手舞足蹈:“快去死,快去死!”
刘瘸子朝着妈妈一鞭甩了过去,被妈妈躲开了。
“疯婆子,瞎叫唤什么,给我滚!”
说完,他又揪住女人的头发:“你没给老子生儿子就想死?想得美!看来是我前两天对你太好了!”
他和好几个男人把女人按在地上,拿来火把、针和墨水。
“老子今天就在你身上纹满全村人的名字,我看你往哪跑!我看你跑了之后怎么活!”
21
女人的粉色衣服被撕碎了。
刘瘸子用火燎了下针头,沾上墨水往女人大腿内侧刺。
女人惨叫不止。
刘瘸子刺好名字,把针递给村长,村长也沾了沾墨水,把名字刺在了女人胸口上。
接下来轮到教书先生。
就在这时,村长看到了我。
“嘿,你这小子,一声不吭跟在后面,你也想看看?”
我闭紧了嘴巴,转身就走。
村长一把拽住我:“羞什么?没出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给新媳妇儿开苞了!来,大伯带你去看好玩的。”
我很慌,要是被妈妈看到跟村里的男人挨这么近,她会生气的。
衣领被村长揪着,我想让他松手,却掰不开他的手。
我几乎是被村长拖着走的,村里的人看村长来了,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看我被村长揪着,随手打了我两下。
“嘿,这哑小子怎么过来了,很少见他在人堆里,这回倒是稀罕了。”
“我看是长大了,来看看怎么开荤呢!”
男人们哈哈大笑,我不知所措,腿间暖流越发汹涌。妈妈昨天帮我换的草木灰似乎已经吸满了。
很快,我便被村长拽到了人群中央。
女人被按在门口的石桌上,刚好昏了过去。
刘瘸子呸了一口:“真没用,这就晕了,得嘞,劳烦各位把她给我抬进去。”
她像一头刚杀好的乳猪,白嫩,细腻,任人宰割。她被抬起来后,我发现石桌上有红色的血。
村长把我往前一推:“等下,老刘,这哑小子还没开过荤呢,让他弄弄再搬。”
22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直到村长去扒我的裤子,我才意识到,他们想让我跟石桌上的女人一样光着!
不行!绝对不行!
我开始拼命挣扎,旁边不知道谁给了我一巴掌。
“你这小野种,乱动什么,要不是看在你小的份上,这新婆娘还没你的份呢!”
这一巴掌打的有点重,我只能紧紧的抓住裤子。
我腿间的热流愈发汹涌,我想起那天,村长说:要是哑巴是女娃儿,现在的年纪正合适啊!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女孩子!
我不想给全村男人轮番生孩子!
我的四肢被男人们死死攥住,村长抓着我的裤腰往下拽。
忽然,一块一块砖头砸在他脚下。
我妈妈疯疯癫癫的冲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要把我的狗娃子杀了炖肉吗?”
“不行!不行!我都不舍得吃,不可能给你们!”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村长说:“你最小!你最快!你不行!哈哈哈哈!”
村长的脸色立刻变了。
“疯婆娘,还留着她干嘛?走,跟我抓住她!”
我妈扭头就跑,村长带着大家追了上去。我一个人呆在原地,腿心的热流更汹涌了。
23
妈妈和我交代过,裤子里的布条很重要,无论发生什么,满了都得换。
我回到村里塌得像废墟的家,在墙根底下的小罐子里找妈妈烧好的草木灰。
王大柱家的饭香飘出来了。
太香了,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我趴着断墙往他家窗户里看。
饭桌上有粥和萝卜菜,还有一盘油乎乎的炒鸡蛋。
王大柱和他娘还有他媳妇在吃,我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嚼起来,仿佛我也在吃炒鸡蛋。
一筷子鸡蛋夹到了女人碗里,他娘念叨着:“姑娘吃多点,养胖了好生孩子。”
女人呆呆的不回答,我直勾勾的看着,王大柱发现了我。
一颗石子丢了过来:“要饭的东西,看什么看!”
24
我越来越饿,妈妈一直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平常喝口水我就能饿一整天的,今天饿了半天就不行了。
就在这时,王大柱家的窗户支起来了。
窗框里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手里捏着一张香喷喷的鸡蛋饼。
我探出头一看,是王大柱新买的媳妇儿。
她问我:“吃么?”
怕我听不懂,她又指了指手里的饼,做了向前递的姿势。
我咽着口水,被鸡蛋饼勾着魂点了头。
她把饼递给我,我三两口就吞完了。
好香啊。
我仔仔细细舔手上的油。
女人的眼眶红了:“别嗦,手脏,我再给你拿。”
她又给我拿来了两张饼,还有一杯干净的水,我吃了一张饼,把水喝光,将另一张饼用叶子包好,藏到衣服里。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你那有血,是受伤了吗?”
我也学她的样子拽着自己的裤子看,果然有一片血迹。
没有哪疼,应该是月经弄脏了裤子,我摇头。
女人刚想说什么,屋里有了动静,我连忙蹲下,她也立刻回到屋里。
是王大柱进了屋,他乐呵呵的:“媳妇,俺娘烙的鸡蛋饼香不?”
女人回道:“香,好吃!”
我蹲在墙角不敢动。
隔壁的床板又开始晃了。
25
我的腿都蹲麻了,我妈也没回来。
床板终于安静了。
我捂着怀里的饼,从墙根底下溜出去找妈妈。
那个逃跑的女人被刘瘸子关在了猪圈里。
她没穿衣服,锁链钉在了墙里,像傻子一样看着天空。
我没理她,继续找妈妈。这时我忽然想起月经带里的草木灰还没换,赶紧回去换了。
我在门口遇到了妈妈。
她趴在地上往前爬,正在艰难的喘着气。
我赶紧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她的左手被砖头砸了,肿的老高,还流着血。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妈妈说:“别哭,我们回家。”
我们哪有家啊?
只有一堆爸爸留下的断墙而已。
擦掉眼泪,我努力的把妈妈架起来,她一只胳膊没办法动,像被线缝在上面似的随着我们的动作晃来晃去。
我赶紧把她扶进两段墙壁的夹角。
废墟下有一个倒扣的瓦罐,里面有我前些日子采的草药。
我赶紧挖出来,七手八脚的给妈妈抹上。
妈妈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你换草木灰了吗?怎么把裤子弄脏了?”
我这才发现月经带已经彻底湿透了。
血溢出来,弄脏了裤子,幸好裤子灰不溜秋的,看起来只是颜色深了一块儿。
我用手拍了拍。
“再说吧,看不出来。妈,我给你带了鸡蛋饼。”
妈妈盯着那个鸡蛋饼看了一会儿。
“哪来的?”
“隔壁女人给的。”
“你去王大柱家了?”
我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男人们嘈杂的声音。
“你确定是哑巴流的血?”
“那当然,我眼瞅着她在前面走呢。”
“但哑巴是站着尿尿啊。”
“那你们谁见过她的鸟儿?”
声音越来越近。
领头的那个正是王大柱。
26
我妈狠狠的往我脸上打了一拳。
我被打翻在地,鸡蛋饼掉了,沾满了灰,我鼻子一酸流了很多血。
她扑过来,骑在我身上,疯了似的又打又骂。
她的血被甩的到处都是,脱臼的胳膊摇得像钟摆。我捂着鼻子惨叫,浑身是血。
男人们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荒唐的一幕。
“嗨哟,原来是鼻血啊。我还想着万一是大姑娘来月经,咱们能爽第一轮呢!”
“疯婆子伤成那样儿,怎么就有力气再打哑巴了?到底是男是女,裤子扒了看看不就行了?”
扒了裤子,我还能逃得掉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村长嫌弃的撇撇嘴:“要扒你扒,被疯婆子弄成这样儿,脏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教书先生又说:“怕什么?洗干净不就行了?让你媳妇儿伺候你洗,爽着呢!”
27
一个男人抓住我妈的肩膀,我妈张牙舞爪的乱扭着,被连拖带拽的弄走了。
我仰面瘫在地上,脸上糊的全是血。
教书先生把手放在了我的裤腰带上。
我妈拼命挣扎,向我挪来,被男人们轻而易举的拽走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隔壁一阵响动,王大柱的妈妈出来了。
“大柱啊,别闹了。”她带着王大柱的新媳妇儿说:“明天你们结婚,今天可不能见血啊!不吉利,会生臭丫头的!”
什么?婚礼?
这村里还没有过不用绑着拜堂的新娘呢。
新媳妇儿说:“是啊,大柱,我想明白了。我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给你生一堆大胖小子。咱俩明儿就办婚礼吧!摆多少桌酒,就生多少个儿子!”
28
婚礼这天很热闹,全村人都很高兴。
男人们围着王大柱问他怎么做到的,王大柱特别高兴,说活好,男人们都笑骂起来。
女人们在后院做饭、打扫卫生、置办婚礼用的装饰。我妈也被拽去干活了,她现在只有一只手臂能动,但还是得负责烧火,她必须把所有锅灶都烧得热腾腾的。
新娘子很快就出来了。王大柱紧紧的搂着她,也没防住有的人摸一下胸蹭一下屁股。
他很生气,让孩子们送女人回去,我也跟着转到了后屋。
29
村子里的人说结婚是喜事,大家都喜欢闹很晚。
他们从中午吃饭喝酒一直喝到了晚上,天黑之后,就开始闹洞房。
屋子里一下来了好多人,女人和王大柱被围在中间。
王大柱把上衣脱了,把女人按在床上,男人们和小男孩儿们哄堂大笑。
我连忙退了出去。
妈妈从不许我看这些,每当有人结婚,到了闹洞房的环节,我就去帮妈妈收拾柴火。这会儿大家虽然吃完了,但还没走,餐桌上有很多吃剩的肉。
正常吃席的时候,我是不能上桌的,所以这也是我吃席的时间。
我照例跑到厨房,却发现妈妈没在像往常一样干活。
她抱着一个小包裹,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我凑近一看,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几张五颜六色的纸币。
妈妈微笑着看着我,说:“小喜,你再给妈妈说一遍,翻过大山之后要做什么呀?”
我流利的背诵道:“往落日的方向一直走,走很久,路过三个人很多的村子,然后在第四个村子找一家店,把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让他报警,让他找我姥爷赔钱。我姥爷叫陈国强,家住三河市花园小区。他有一个女儿叫陈书香。书香门第的书香。”
这一次妈妈没有哭,她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说:“妈妈,别亲,脏。”
妈妈说:“忘掉我和这里,去外面找你自己的人生。”
我说我听不懂,她指向离开这里的山路:“看到这条路了吗?顺着这里一直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不要回头。”
从没有人能顺着这条路逃出去。
我连连摇头“不行,妈妈,我会被抓回来的。”
妈妈说:“没有人会出去追你。妈妈会在村里为你放一朵璀璨的烟花。”
我还是听不懂。
但是妈妈怎么会害我呢?
我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馒头:“好,我会顺着这条路一直跑,发生什么都不回头。”
妈妈从我手里拿走馒头:“不要吃村里的食物和水。包里不是有很多吃的吗?要知足,不要贪心。”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找你呢?”
妈妈愣住了。
她想了很久才说:“妈妈会离开这里,躲到只有姥爷知道的地方去。所以,一定要找到姥爷,知道吗?”
30
我顺着那条路向山外走去。
村里人说,这是一条死路,只有获得村长批准的人才能通过。
事实上确实如此,十一年来,从没有人能未经村长允许离开这里。
婚房的灯光越退越远,里面的人群欢聚一堂。
我听见有人咒骂。
“靠,谁啊,撒这么多面粉!”
但他们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狭小的房间里一定挤满了人。
他们喧闹着把面粉扬来扬去。
教书先生一直在大喊着提醒大家,不要抽烟,禁止明火,房间里面粉浓度这么大很容易粉尘爆炸。
我越走越远,婚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忽然,刺眼的红光从我背后袭来。我转过身,被婚房上耀眼的火光晃得眼前一片亮白。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被这剧烈的强光晃得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丽的烟花。
婚房里的喧闹停止了。
火烧红了半边天际。
村里的人都忙着跑去救火。就连山边看守路口的守卫也去找水桶了。
火烧的很旺,照亮了我离村的路。
混乱中,我没有看到我的妈妈。
我转身飞快地往前跑去。
妈妈会离开这里,躲到只有姥爷知道的地方去。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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