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梁山红衣女尸坠崖案件调查》韩春宁 杨清平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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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衣》
  画家柳柳的画展上,展出了名为《红衣》的画作。
  《红衣》一直以来备受争议,它来自一个真实案件。
  二十年前,柳柳到燕梁山寻找灵感,在大山的寺庙上住了一晚,无意中目睹了一场死亡,触目惊心,其画风诡异,真实野蛮,不加遮掩,甚至有人看展时当即晕倒。
  两米多的画纸中,一座灰黑色大山占据了整张画面,山中央是一条狭窄的石阶路,石阶路的最上方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在大山的映衬下,女孩子显得极小极小。
  红裙子女孩脚下的石阶路,全是堆积的死尸。
  血顺着石阶路一路下行,死尸死状怪异,且全部是男性。有的舌头伸出来耷拉着,有的团成一个团像只虫子,有的下面的裤子消失,尊严全无。
  有人问柳柳,为什么会画出这样一幅吊诡的画?
  柳柳答道:
  “所见所闻而已。”
  《红衣》的主角叫向念琴,那年她十六岁,是燕梁山十八中学的学生,也是人们口中的卖淫女,除了死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选择在一个秋日的夜晚,以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天下午天气就一直阴沉沉的,风雨迟早会来。向念琴的“丑闻”和风一起,吹在燕梁山的大街小巷上。
  “她就是个卖淫的,有录像可以证明。”
  “那你看过录像?”
  “那倒没有……咱们正经人家,哪都接触到那种污秽的东西。”
  “唉,你说得也是。”
  天黑了,风吹过她的面纱,雨水的湿润漂浮在风中,她的头发吹得半湿。她穿上那条红裙子,从家里走出来。
  她光着脚,人们穿着鞋。
  路上的小石头穿破她的脚心,地上有她的血迹,但她依旧稳稳地向前走。人们见了她,穿着鞋的脚却慌乱起来。
  人们忙着奔走相告,相互提醒着出来看热闹,并且躲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偷偷观察她。
  天那么黑,看不清她的五官。她戴了面纱,也是一块红布,把整张脸遮住。风怎么吹,她的黑发就怎么吹,雨前风有多凌乱,她的头发就有多凌乱,一团乱麻一样糊在脸上。她的眼泪不停地流,头发粘在脸上,连眼睛都要遮住了。
  “这绝对是向念琴,你看看她,那脚腕子,那么细白,咱们山里人哪有那样的脚腕子?”
  “真不愧是天生就会勾引男人的贱胚子”
  她从自己的家出发,顺着山路,在燕梁山的居民区走,好像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模样,人们的谩骂声追在身后,人紧随骂声其后,她往哪走,人们就跟到哪去。
  好像整座山都在隔着她走。
  所有人都藏了起来,只有她走在路的正中,一身红裙好像一个队伍的战旗。人们爱窥私,她就成全他们。
  大队书记站在路的一段,想要拦住她。
  “向念琴,回家去。”
  她不理他,还是直直地往前走,手上竟然拿了一把刀,谁挡在前面,就对准谁。天太黑了,她在大队书记前摔倒了。
  队伍中有人窃笑:“见到男人就腿软。看她摔得,裙子都到上面了,快要把屁股露出来了。”
  人们口中的她越来越脏,闪电在山峰上,分裂了暗黑的上空。
  雨来了,她进了大山。
  进山只有一条石阶路,人们敢看热闹,却不敢上前,也无处可躲了。石阶路的山石在晴好的天气都很难攀爬,又黑又滑,为了看个热闹摔下来,不值得。
  跟着她的男人分为两个队伍,一个是年龄较小的单身队伍,但也有混进去的几个老婆怀着孩子的男人,另一队是光棍队伍,年龄偏大。
  但依旧有几个单身的男人胆子大,跟着她往上走。他们手踹在袖子里,彼此间开着不正经的玩笑。
  几个老光棍也跟上去了,腿都站不直了,佝偻着身子也要往上爬。
  单身男子队伍里的一个黑眼镜框,对着光棍队伍里的一个白背心说:
  “叔,你还行吗?”
  白背心笑了,呲出一排黄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十块二十的,一个钢镚还不小心掏掉地上了。
  “行,叔,有钱肯定行。”
  黑眼镜框对着白背心竖起一个大拇指,两人猥琐地窃笑。
  雷声越来越大,山上一片漆黑,她还在一直向上爬。在山石和树中间穿梭,红裙子好像一个标志,让人能一眼定位到她。
  黑眼镜框说:
  “叔,我忍不了了,明天我夜班,弄完我早点回去。”
  黑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往上蹿,像对着红裙子发射的火箭炮。他往上走,闪电好像劈在他的头顶上。
  认识黑眼睛的人在下面劝他:“大河,你老婆还在家奶孩子呢,全村人都知道。你也不注意点。”
  那个叫大河的黑眼镜仍旧不理会。
  “色胆包天了。”
  单身队伍里几个男的忍不了了,呵斥住黑眼镜框。黑眼镜框不理会他们,继续往上跑。
  “先来后到,这小子不地道。”
  单身队伍的七八个人也都急眼了,同样是淋雨,同样是上山,凭什么黑眼镜框先来?
  忍不可忍,单身队伍集体向上跑。
  黑眼镜框被其中一个人一把拉住了脖子,往后拽。他也没饶过人家,伸出一只脚绊倒了对方,两人揪着彼此,共同跌下了山路。
  底下人听到嘶吼声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他们停下来仔细听,却又没了声音,一声响雷之后 ,雨开始下。
  “有血,有血!”
  手电的光沿着石阶照上去,十米高的石阶路,像吐了一条红舌头。血顺着雨水流淌,血腥味弥漫在雨中。
  有人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
  “我先走了,上面指不定发生啥事了,我怕把我也搭进去。”
  但有人满脑子都是那女孩的细脚腕子、白脖子、打湿了的头发……
  “不行!”
  想要往前走的对有退缩之意的人说:
  “上面发生什么不知道,但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临时逃走!”
  “上面,肯定是有事儿了,现在回去,说不清,咱们再往前走走,看看情况,起码也要统一口径。再说了,都走到这了,好事儿还没办成呢!亏不亏?”
  光棍队伍继续往前,但明显比之前要收敛,脚步轻了一些。
  单身队伍里的人跑了下来,和光棍队伍面对面。
  “叔,前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
  “谁死了?”
  “不知道,没敢看啊。”
  手电的光照在石阶路上,好像一条血蛇在石阶上爬行,暴雨砸下来,血没了,一会又来了,隐隐约约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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