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二三》周禹 李惠惜 - (TXT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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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妩媚娘子初登堂
　　百姓常言：“不如做个叫花子，周府走一圈，能讨块儿银子呢。”
　　只见周府红门敞院，金碧辉煌，老爷周禹与夫人李惠惜是出名的好心人、大善人。
　　夫人李惠惜一双杏仁眼像裹着水似的碧波流转，温婉贤淑。每年冬天，她都会在街口煮粥设铺，帮流浪汉和乞讨的可怜人熬过最寒冷的腊月。冬渐暖，树枝才稍微开窍出芽，李惠惜有喜了，不过她这肚子长势有点儿迅猛，四个月的时候低头就看不见脚尖儿了，周禹不放心，找稳婆来家里看。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呀，夫人肚子里面应该是住了一对儿呀。”
　　很快李惠惜怀双胞胎的好事儿就传开了，她心善人美，自然应该得到上天眷顾。别看李惠惜身子比正常怀孕女子更笨重，但是小家伙们好像不舍得折磨娘亲似的，李惠惜的气色和胃口都相当不错。
　　转眼又到了冬天，天蒙蒙亮，周府等来第一个孩子啼哭，那声音响亮带劲儿，准是位气魄的小少爷，紧跟第二声柔美而甜细，一听就是位娇贵小姐。周禹抱着一双白玉雕琢似的龙凤胎，笑得合不拢嘴，取名为“周戈”和“周舞”。
　　两兄妹亲和而懂事，九岁那年，逢雨雪初霁，正是狐狸野兔出来觅食的时候，周禹带儿子周戈去山上狩猎。周舞不干，也要跟着去，周禹向来更疼女儿一些，哪舍得天寒地冻带她上山，哄说：“爹和哥哥去猎一匹上好的狐狸毛给你和娘做衣服。”
　　等父子俩回来的时候，没见着做新衣裳的皮毛，倒带回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原来是他父子二人追猎物追到了狐狸洞，正好发现被狐狸叼回来养着的孩子。李惠惜一看小不点儿冻出疮的小脚丫，心疼坏了，小不点儿完全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除了脖子上挂着一颗拿红绳穿过去的奶白色石头珠子，再无任何其他标识，不过她倒很明确自己的年纪，一直强调自己七岁了。于是，周禹和李惠惜收养了她，起名为“周笙”。 缘分使然，李惠惜第一眼就非常喜欢这个俏生模样的孩子，与周舞浑圆伶俐的杏仁眼不同，周笙长了一双细弯的桃花眼，透着股清冷，如果说周舞是一簇鲜艳炽烈的火红玫瑰，那周笙一定是不卑不亢却凛冽非常的峭壁雪莲。
　　自此，周家有了三个子女，周禹对李惠惜说：“夫人，你看‘戈舞笙’占齐全了，若周某人有幸再得一子，即取名为‘平’，往后咱们家里就‘歌舞升平’了。”
　　当时李惠惜只懂嗔怪夫君胡言乱语，怎么也想不到往后些年，真凑齐了“歌舞升平”。
　　地上的娃娃就像春天的芽儿，落地而生，长得飞快，周戈、周舞和周笙三个孩子一起念书、一起玩耍，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真是未觉池塘春草梦，十年一瞬，秋已尽。
　　终于李惠惜迎来自己四十岁生辰，她想都不敢想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但是周戈早两年就已经超过她头顶了。李惠惜一大早起来坐在她的小檀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端详自己的模样，一会儿用指腹松松眉心间的皱纹，一会儿扒拉看看头发里有没有蹿出银发。
　　“不用担心了，夫人您啊，年轻貌美依旧， 年年有今日，岁岁更华年 。”不用看也知道是陪嫁丫鬟彩云的俏皮话。
　　“还年轻貌美呢，戈儿和小舞都是可以成家的年纪了，再有两年笙儿也该嫁人了呢。”
　　“那就是咯。”彩云笑着绕到李惠惜身后，用蘸了玉兰花香味儿的发油给她梳头，闲话着：“咱家少爷小姐们都出落得多好呀，两位小姐跟天仙儿似的自不必说，原本少爷小时候也细皮嫩肉的，老爷非嫌说太女气，幸亏长大了变化了，现今比老爷高一大截出来，胳膊腿儿都结实极了。”
　　“还不是让戈儿跟师父学功夫学的，三伏天晒得孩子皮都脱了，想白都白不回来了。”李惠惜陷入回忆里，十分幸福地笑着，人一旦拥有了很多回忆就真的有年纪了。
　　“话说起来两位小姐……您不打算留在家一位吗？”彩云将夫人的长发分成一丛一丛，手指灵巧而娴熟地挑绕，三两下就梳成一个好看的发髻，她边说边咯咯笑，“我看三小姐跟大少爷青梅竹马、男才女貌得很。”
　　李惠惜“噗嗤”笑出声：“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儿！我是有私心，想着戈儿和笙儿能结成一对儿该有多好呀。”
　　说罢，李惠惜从妆龛里取出一支银钗，问彩云说：“好看吗？”
　　彩云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支银钗是新打的，银质细腻色纯，一块儿有指甲盖大小的碧绿翡翠雕刻成花形镶嵌在银钗的顶端，手艺精良，不禁赞叹：“好漂亮。”
　　“来。”李惠惜站起来，从彩云头上取下她常用的木钗，以银钗取代。
　　“夫人，这太贵重了。” 彩云推脱，手就被李惠惜紧紧握住了。
　　“真好看。”李惠惜说。彩云十几岁就卖为奴，做了李惠惜的陪嫁丫头，事实上彩云的眉眼十分出众，到周府之后自愿梳头，为避免麻烦，彩云从不施粉黛，一身素衣 ，茂盛乌黑的长发编成一股麻花辫搭在肩上，从头到脚不占一处招人眼球的颜色。彩云的心思都在主子身上，可是她越谨慎小心，李惠惜就越心疼她。
　　彩云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谢谢夫人，我会好好戴着的，这要让紫月丫头看见又要吃味儿了呢。”
　　紫月是伺候周笙的丫鬟，性格十分泼辣直爽，唯独爱使些小性儿，凡事得占个上风，依仗这股子倔劲儿，紫月在丫鬟里头相当出彩，无论是针线活还是做饭手艺，在周府里头都是最好的。这些丫头里，彩云年纪最大，紫月和苏庭都是她带出来的，喊彩云“姑姑”。
　　“紫月和苏庭十几了？”
　　“还十几呢，俩丫头都廿十岁啦。”彩云答，“想当初三小姐刚来府上那年，不是让紫月去伺候吗，这丫头仰仗着伺候过老太太就不大愿意去，心里不服气儿。您猜怎么着，二小姐‘哐哐哐’给紫月上了一课，当时就给她捋顺了，十年如一日地对三小姐好呢。”
　　“还有这事儿？小舞这脾气，说起来也不含糊呢，像极了她爹。”李惠惜听往年的趣事儿总是快活的，在她心里，无论是周舞周笙，还是这些小丫鬟，都是闪闪发亮的孩子呢。
　　“公子倒是像您，没见他发过脾气，对谁都那么温和谦逊，眼看也能独当一面了，这二年老爷为了生意常在外面跑，多辛苦。”
　　说着话，彩云已经把李惠惜要穿的衣裳拿了出来，那是一身儿带纱的蓝紫色衣裳，扣子是包银的，花样是苏绣双面光，金质花树形步摇微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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