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古代恐怖小说《门缝》作者:七根胡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七十二颗钉子牢牢地固定在了那三十六块长方形的木板上,整间屋子从此刻起将永远封闭在黑暗中,没有人再试图去记住它,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
  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道门缝……
  一、 有一颗钉子掉了  
  烟儿静静地站在那里,这种姿势她已经保持了很久,她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那个方向。
  木板经过风雨的雕琢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色彩,破落的漆皮三三五五的垂挂在其上。杂乱的枝叶不知何时顺着木板已攀上了长满杂草的屋顶。灰漆漆的屋子,黑凄凄的夜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灯笼的火焰还在拼命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身”,一片绿油油的叶子恰在此时落在了烟儿的肩上,烟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向后跳动了一下,终于缓过了神。
  也许只是幻觉,烟儿自己安慰道。晚上最容易让人神志不清,也最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烟儿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再次看向了那间封闭已久的屋子。什么都没有,一切跟原来没有任何区别。烟儿终于松了口气,不禁笑出了声,自己真的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她转身准备走出这个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的院子。
  一道光亮自门缝里射了出来,照在落满尘土的地上。一颗钉子突然掉了下去,刚好落在了门前的那道唯一留有光迹的地上,一股细小蜿蜒的鲜血顺着钉子流向了地上.......
  烟儿止住了脚步,她清楚的听到了东西跌落的声音,她犹豫的转过了身子。光线匀称的喷洒着自身美妙的光芒,鲜红的血迹像一朵盛开的红梅在肮脏的地面上逐渐扩散开来。烟儿慢慢张开了嘴,直到它不能再扩张为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夜空。
    
  院门几乎是被众人同时给撞开的,一群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烟儿,你怎么了?”宁夫人第一个发出了声音。
  烟儿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大家站在那里,手上的灯笼早已跌落在了地上,最后一点点的火星也随着微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烟儿......”宁夫人轻轻地呼唤着。
  宁老爷缓缓地朝烟儿走去。
  “我很好。”烟儿突然发出了声音,宁老爷停住了脚步,这声音.......
  烟儿慢慢地转过了身子,黑色悠长的秀发几乎将她的整张脸盖住,但却偏偏露出了那双天生美丽绝伦的美目。
  宁老爷不自觉得愣在了那里,那双眼睛.......一股阴寒的感觉自烟儿的目中传出,直射在宁老爷的脸上。
  “小姐,您......”奶妈不知所措的看着烟儿,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烟儿突然抬起头笑了,她笑得很好看,她开心的嚷起来:“哈哈,你们都被我吓到了!”
  所有的人在愣了一下以后,都松了口气。
  “烟儿,你太淘气了,吓死娘了!”宁夫人走上前将烟儿搂进怀中,有些责怪的说道:“大半夜的,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真是越来越淘气了!”
  烟儿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宁老爷的声音像一个闷雷般在烟儿耳畔响起,烟儿吓得向宁夫人的怀中又缩了缩。
  “你乱叫什么,看把烟儿吓的。”宁夫人有些不悦的说道。
  宁老爷没有出声,望向了前方。宁夫人顺着宁老爷的目光望过去,突然面容也一寒。
  那间屋子已经很旧了,漆黑的夜,灰秃秃的墙,让人一看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宁夫人的身子开始颤抖,烟儿强烈的感觉到了,所以她轻轻地问了一句:“娘,您怎么了?”
  “烟儿,娘不是说过,这个院子不能随便乱进吗!”宁夫人缓过劲来,生气的说。
  “我只是睡不着,所以......”还没等烟儿的话说完,宁夫人就一声大喝:“奶妈,将小姐带回房去!”
  “是,是。”奶妈吓得连着说了好几声是,伸手拉起烟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走出了院子。
  “你们都下去吧。”宁夫人向着所有站在院子里的仆人说道。
  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呆,所以当听到这句话后,大家争先恐后的奔出了院子。
  “没什么事,只是烟儿在胡闹。”宁夫人伸出手搭在宁老爷的肩上安抚道。
  “唉......”宁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院门重新被关上了,这回,上面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  
  一只乌鸦盘旋在夜空中,烟儿悄悄的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二、哑巴  
  “咚――”烟儿敲了敲面前的那扇门。门在停留片刻后,终于发出“吱――”的一声,露出了一道细缝,一只挂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门缝望了过来。
  “是我啦,马伯。”烟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同时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道:“我送东西来了。” 
  门随即开了,烟儿开心的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马伯的脸拉得很长,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烟儿。
  “马伯,我知道您不喜欢有人打扰,烟儿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啦,我只是来拜祭一下姨妈。”烟儿很有礼貌的说道,同时向里院张望了一下。
  马伯冲着里院不情愿的指了指,烟儿嫣然一笑,一蹦一跳的走了进去。马伯冷冷地望着烟儿的背影,没有出声,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转身将院门重重地关上。  
  烟儿轻轻地将食盒放在地上,伸手拔着周围的杂草,几根草丝不经意的划伤了烟儿的手指,几滴鲜血悄无声息的滴落,烟儿也不去管它,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一会的功夫,身子周围的杂草已经被烟儿彻底拔光,一个陈旧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烟儿的面前。
  “姨妈,烟儿又来看您来了,还给您带来好多好吃的。”烟儿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热腾腾的食物整齐的摆放在墓碑前。
  “马伯也真是的,守着这里这么多年,都不帮您收拾一下杂草。”烟儿埋怨着马伯的不负责任。
  “姨妈,您知道我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了吗?”烟儿靠着墓碑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我睡得很香,但是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我就顺着那个声音走到了那个院子,就是我爹和我娘从来都不让我进的那个院子――那里简直是又乱又脏。”烟儿说到此,顺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一边嚼着一边继续说道:“那您知道吗......那里,竟然真的有个门缝!我还看到了一道光,那个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那间屋子已经封闭了那么久,怎么会有光?难道......里面有人?”
  靠在树后偷听的马伯的眼睛在刹那间放出了异样的光芒,他不觉的发出了沉闷的喘气声,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子在颤抖,他伸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一个树枝,“啪”树枝就这样被折断了。
  过了一会儿,烟儿走出了院子,出来时她没看见马伯。
  她抬起头又看了看那个院子――那地方叫轮回。姨妈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烟儿打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她,但是常常听奶妈提起她,所以自小就对她产生了好感,每年她都会来一次轮回院来看拜祭一下姨妈,同时也会将一些平时不愿意跟爹娘说的话通通讲给姨妈听。
  死人向来是守口如瓶的。  
  又是一个灰色的夜晚,朦胧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一个人影踏着残留的月色悄无声息的翻进了那个锁着大铜锁的院子里。
  马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那间屋子。屋子没有丝毫动静,沉闷的空气倒让马伯感到有些不耐烦,他向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屋子的动静,他在想烟儿的话是不是真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屋子还是那样静悄悄的“呆”着,没有丝毫的异样。马伯苦笑一声,他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他转身准备离开了。
  一道光恰好在此时自门缝中射了出来,马伯已经迈出的脚步刹时停在了半空,他感到自己的头发有些发麻,一股阴寒之气自背脊处升起。马伯在迟疑了一下后,终于鼓足勇气转过了身。
  那间屋子不可能有光,因为那间屋子里根本不可能有人!
  马伯感到事情异常的诡异,他壮着胆慢慢靠近了门缝,将那挂满血丝的眼睛对准了那道充满光亮的缝隙...... 
  全院的人再一次赶到了那个封闭的院前,锁依旧挂在上面进行着它应有的职责。而马伯正静静地趴在了院前的台阶上。
  “马伯!”宁管家冲上前半扶起了马伯。
  “是......她......”马伯只说了两个字,立刻口吐鲜血而亡。
  “马伯!马伯!”宁管家摇晃着已经有些僵硬的马伯不甘心的呼唤着。
  “宁管家,他已经死了。”烟儿轻轻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僵持在那,他们都在思考着马伯所说的最后两个字:是她?!
  “马伯不是个哑巴吗?”烟儿突然冒出一句,所有的人立刻全身冰凉。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马伯是个哑巴。
  但是哑巴居然在临死前说话了!
三、烟儿的脸  
  夜风轻轻地佛起了烟儿的衣角,烟儿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夜风带来的温柔。
  又是那个院子。
  烟儿笑了,将灯笼放在一旁,她慢慢地坐在了面前的台阶上。
  “今天的月色真是太好了。”烟儿抬起了头望着那轮弯月喃喃的说。
  “知道你很寂寞,今天我特地来陪你。”烟儿微笑的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锦盒,从中取了一个圆形的小扁瓷盒出来,将之打开后,红色诱人的胭脂发出了迷人般的芳香,烟儿用食指轻轻地沾了沾,然后缓缓地抹在了自己的两颊上,轻轻地叹道:“我喜欢这种味道。”她满意的凑近胭脂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随后又取出了一个薄薄的类似红纸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嘴间抿了抿,道:“唉,我最不喜欢自己的眉毛了,总是那么淡淡的,一点形状都没有,我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来画它,真是好烦啊。”说到此,烟儿从锦盒中取出一支眉笔,对着手掌大的镜子认真的画着自己那对柳眉。
  “这样看起来,感觉真是好多了。”完工后,烟儿对着镜子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奶妈跃跃撞撞的跑进了东厢房,“老爷!夫人!”
  “奶妈,你这是怎么了?”宁夫人拿起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也递了一件衣服给宁老爷。
  “小......小姐......”奶妈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宁夫人走上前抚摸着奶妈的胸口,道:“奶妈,您慢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小姐她......她又跑到了......那院子去了......”奶妈在宁夫人的安抚下总算说了出来。
  “啊!”宁老爷突然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院门被一群人猛的推开了,烟儿拿着镜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梳子掉在了地上,顿时摔成了两半。
  “烟儿,你在干什么?”宁夫人刚要冲上前,却被宁老爷一把拉住。
  “等一下,烟儿好像不太对劲。”宁老爷小声说道,紧接着他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轻轻地唤道:“烟儿?”
  烟儿停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她背对着宁老爷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的发丝,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宁老爷的话。
  “烟儿,你要是再胡闹,爹就真生气了!”宁老爷吼道。
  烟儿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奇怪的、阴柔的声音,那笑声瞬间穿透整个黑夜,宁老爷、宁夫人、奶妈同时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烟儿慢慢地站起了身。
  宁夫人突然感觉自己的喉结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烟儿终于回过了头,这次,夜风将她的整个秀发完全掀起,毫无保留的露出了她的脸。
  奶妈笔直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宁夫人软软的晕倒在地。
  只有宁老爷双目圆瞪的站在原地。
  “我回来了。”烟儿的声音仿佛是从某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传来。
  “你......”宁老爷还在指着烟儿。
  那条黑漆漆的门缝里,又射出了一道亮光......
  四、蝴蝶钗  
  烟儿茫然的坐在桌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个东西是什么时候插上的?没人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伸出手将它取了下来。
   蝴蝶钗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破旧,完全失去了金属的光感,就像一件刚从泥土中挖出的陪葬物。烟儿皱了皱眉头,抬起头又望向镜中的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烟儿在问自己,镜中的那张脸让她感到说不出的陌生,那是她吗?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小姐,你醒了。”奶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烟儿没有动。
   奶妈将碗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看向烟儿。烟儿是背对着她,但是她可以清楚的从镜中看到烟儿的面孔。也就是这一看,奶妈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那碗汤。
   “奶妈,你怎么了?”烟儿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扶住了奶妈,同时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奶妈有些胆怯的避开了烟儿的手,道:“小姐,你先喝点汤吧,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说完,快步的奔出了屋子。
   “发生了什么?”烟儿迷茫的看着远去的奶妈,心中感到不解,她轻轻地关上了那扇门。
   奶妈靠着走廊中的一个柱子坐了下来,她摸着自己还在喘息的胸口,她希望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她也希望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她却说不服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那张脸,那张明明是烟儿的脸为什么会有别人的影子?  
   深夜。
   门开了,发出“吱――唔――”的声音,一阵冷风随即吹进了屋里。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白影缓缓地走进了屋子。
   白影围着屋子缓慢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奶妈的床前。奶妈的鼻子中发出闷声的鼾响,匀称的呼吸随着胸部的起伏而平稳的进行着。白影慢慢地坐在了床边上,死死地盯着奶妈。
   又是一阵冷风袭进屋中,奶妈在睡梦中不自觉得缩了缩身子。白影伸出了手轻轻地将被子拉到了奶妈的脖子处。转身走到了屋子中间摆放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唱起了哀怨动听的歌声。
   奶妈就是被这动听的歌声给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及不情愿的嚷道:“这大半夜是谁啊,唱什么歌啊!”
   歌声还在继续,听起来越发的凄凉。奶妈终于不再叫嚷,她的身子僵在了那里,她记得这首歌,她记得这个调子,她更记得唱这首歌的人。她感到自己的头发发麻,后脖梗子发冷,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转过了身子。
   她在看那个白影,可惜屋子太黑,她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
   “你是谁?”奶妈已经尽量镇定,但还是听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歌声终于止住了,对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
   “你……你为什么不出声?”奶妈的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对方仍然没动。
   “你……是烟儿吗?”奶妈突然想起了这几天烟儿的古怪表现。
   对方终于站起了身朝着奶妈走来。
  奶妈感觉到自己的面部神经在抽动,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月光终于照在了对方的身上,金色的蝴蝶钗借着这仅有的光亮发出了一种阴寒的光芒。
  奶妈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在发出一声“啊”的惊叫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清晨。
    烟儿睁开了眼睛,她感到自己有些头疼,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血,烟儿确定手上沾染着有些腥味的东西是血,她有些惊慌的看向身旁。
    奶妈正安祥的躺在她的身边,红色的血迹从奶妈的脖梗处流了下来,彻底染红了那支蝴蝶钗……
    蝴蝶钗!它怎么会在这!奶妈怎么死了!烟儿感觉自己快疯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屋子。整个宁府都充斥着烟儿喊叫声:“不是我杀的!”
五、一条沉年古道  
   灯笼里的火苗还在肆意乱窜着,红红的火焰就像是隐匿在夜中的鬼火,风还在继续吹。
   烟儿在等待。
   门缝的灯亮了,烟儿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你是谁?”烟儿向前走了一步。
   门缝里没有回音,只有灯光。
   “你在里面吗?”烟儿迟疑的将头向着门缝处靠了靠。
   灯灭了。
   烟儿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丝冷笑随意的挂在了她的嘴角,她缓缓地举起了左手。
   斧子已经有些破旧,但是锋利的斧尖还是足以催毁一切。烟儿的动作很轻,她不想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惊醒还在沉睡中的人。
   第一颗钉子掉了,无声无息的坠落在黑暗中。
   第一块木板被摘下来了。
   门开了,一缕尘土从门上的某个角落撒落下来,飘进了灯笼中,火苗几乎被扑灭。
   烟儿笑了,她提起灯笼迈进了门槛。
  
   屋里的确没有人,但是这里也的确不像是一间屋子。烟儿诧异的举起了手中的灯笼,那是墙吗?她表示怀疑,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墙。一堆堆腐朽的木头杂七杂八的横在那里构成了三面扎眼的木头墙,每面墙的正中间似乎还插着一根黑溜溜的东西。烟儿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讨厌闻到这种味道,她用衣袖捂住了鼻子,举着灯笼仔细地照向那根黑色的东西。
   手指轻轻一碰,黑色的粉沫就像尘土般轻轻滑落,那是一把木制的长剑,大半个剑身已深入木墙。烟儿感到奇怪,这三面墙为什么要插三把木剑?烟儿将灯笼再靠近了那把剑,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一个字,烟儿将头歪向一边仔细地研究起这个字。从它的写法上来分析像是一个“镇”字,为什么会是这个字哪?它表示什么意义哪?烟儿陷入沉思……
   桃木剑!想到此烟儿不禁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的哆嗦起来。只有死人的地方才会插这种剑,而且还是那种死后闹鬼的地方。烟儿连连后退,突然脚部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向后倒去。“啊!”烟儿轻呼一声,赶紧转身,却一下子摔在一个生硬的东西上,灯笼也掉在了脚边。烟儿忍着疼痛摸了摸那东西,像是块石头,而且是圆形的,烟儿摸索的拿起了灯笼照向了那样东西。
   烟儿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向后挪了一下,她竟然看见一个人脸!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的静,烟儿终于又鼓起勇气举着灯笼靠向了那个东西。
   烟儿笑了,笑自己的胆小,也笑自己夸张的举动。那只不过是一口石头砌成的井,刚才看到的人脸正是烟儿自己,那是井水的倒影。
   烟儿突然又止住了笑容,这里是一间被封存很久的屋子。既然是屋子就应该有个屋子的样子,桌子凳子必不可少,可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口井。屋子里怎么会有一井哪?想到此,烟儿不禁仔细端详起这口井。
   井口不大,大小刚够一个人的身子,四周围砌着整齐的石头,井中的水在灯笼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其中似乎有一样东西在轻轻地徘徊,这引起了烟儿极大的兴趣,她将头又低下去了一点。那样东西慢慢地清晰起来……
   “这……”烟儿这次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看着那样东西在她面前升起。
   它的头发很长,长得几乎挨着地,它的衣服很破,破得看不出色彩,它身上的味道很浓,浓得烟儿几乎要窒息,但是烟儿却无法看到它的样子,只看到大滴大滴的水珠从它的各个部位留下来,直到地上汇成一小股蛇般的水流缓缓地流向她,烟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眼泪不知不觉得流了下来。
   它慢慢地走向了烟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烟儿吓得冲着门口大叫,但是她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被它一把推了下去。
   那口井很深,很深……
   烟儿感到了水的寒冷,也意识到自己呼吸的困难,似乎一切都远去,就在她几乎丧失意识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触到了什么,紧接着身子向着井壁冲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撞上去的时候,她竟然随着一个斜坡滑进了井壁里面,只听着“砰”的一声,烟儿的身子终于停止了翻动。
   烟儿捂着自己已经有些晕眩的头,半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
   “这是哪里……”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条直通向黑暗的长道,两边的油灯燃烧着摇摆不定的火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抢眼。烟儿慢慢地站起身,小心谨慎的向前走着,突然脚底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烟儿赶紧扶住了墙壁,望向脚下。
   烟儿的腿软了,软得几乎站不住身,一只残缺的骷髅手正挡在了她的脚前。
  六、一块特殊的门板  
  宁老爷一直望着面前的茶碗发呆,宁夫人则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老爷终于叹了一口气,道:“难道真的有鬼?”
   “鬼?”宁夫人捂住了胸口,脸色在瞬间变得腊黄。
   宁老爷苦笑一声,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宁夫人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但是她的腿已经有些发软,她跌跌撞撞的坐向凳子,“你是说烟儿鬼上身了?”
   宁老爷将目光转向宁夫人以一种奇怪的表情说道:“你不觉得她的神情很像……”
   宁夫人伸手捂住了宁老爷的嘴,拼命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烟儿还是烟儿,她很正常,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宁老爷推开了宁夫人的手,嚷道:“多虑?烟儿怎么会去那个院子?烟儿的打扮为什么那么像她?烟儿为什么要杀奶妈?”
   宁夫人呆若木鸡似的坐在了那里,的确,她解释不了。烟儿是变了,变得像一个陌生人,不,应该说是变得像一个熟悉的人。可她是烟儿,她不可能是别人,难道真的是鬼上身? 
   烟儿失踪了,在宁府所有的人都找过一遍后,确定她不见了。宁老爷与宁夫人互望了一眼,她们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不会去了……”宁老爷想到了那间屋子,想到了烟儿几次去时的表情,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一股冷汗冒了出来。
   院子的门果然是敞来的,正如宁老爷预料的那样。
   宁夫人想要进去,却被宁老爷一把拉住,“我先进去。”
   宁夫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宁老爷有些犹豫的迈过了门槛走进了那个充满诡异的院子。
   声音是在一瞬间响起的,在宁夫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宁老爷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了院前的树上,立刻一股鲜血自额头渗出,滴染在灰色的袍子上。
   “老爷!”宁夫人惊惶失措的奔了上去,一把扶住老爷大声嚷道:“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宁老爷缓缓地抬起了眼皮,那双已经有些发目的眼睛在望向宁夫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聚点,“她……她……”
   “老爷,你要说什么?”宁夫人焦急的问道。
   “她…..”宁老爷终于因为血流太多而晕过去,宁夫人吓得将噪门提到了最高处,“来人啊!快来人啊!”
   在一片混乱中,宁老爷被抬走了,但是宁夫人留了下来,她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槛很高,宁夫人扶着院门小心翼翼的迈了进去。
   宁夫人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那间屋子有七十二颗钉子,三十六块门板,它们都还在,只是钉在屋门上的那块门板已经变成了一具女尸,两颗生锈的钉子牢牢的将她的胳膊钉在了门上,她正笔直的悬在那里,暗红的血迹染红了清白的纱衣。
   那不是烟儿,干瘪的面容已经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没有人能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但是宁夫人的心却掉进了深渊中,她真的回来了。
   一颗钉子掉了。
   一块门板掉了。
   七十二颗钉子全掉了。
   三十五块门板全掉了。
   那具女尸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门……自己开了。 
  七、玲儿看见了什么? 
  宁夫人神情呆滞的望着那两根白蜡,火焰还在燃烧,只是有些飘摇。
  没有人知道棺材里躺着的人是谁,也没有人能够明白这个灵堂是为谁而设。
  宁夫人终于发出了叹气声,“唉。”她抹着眼睛,那里正有泪水渗出来,“该来的总会来的。”
  “夫人……”丫环玲儿不知道宁夫人在说什么,但是她想要安慰。
  “玲儿,你就在这好好守着灵堂吧。”宁夫人抬起头,双手握住玲儿,说道:“要好好守着,不能睡觉,知道吗?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去告诉我。”
  “这……”玲儿开始犹豫,她的心中有些恐慌,但是她只是个丫头,丫头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命令,所以她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有人守着,我就放心些了。”宁夫人的声音低沉,她抬起头又望了一眼那口棺材,只是一声苦笑,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整间灵堂就只剩下玲儿一人。
  外面传来“沙沙”的树叶声,夹带着树影,就那样不经易的沾染到窗前。玲儿有些紧张的后退了几步,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嘴中轻轻念道:“我只是个小丫头,我只是来守灵的……牛鬼蛇神你们要来……千万不要找我,我只是……只是守灵的……”
  一阵阴风轻轻刮过,树影随之摇摆起来,玲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几乎哽咽,眼睛紧紧地闭上,她的身子在抖,冷汗不自觉得从额头流了下来。
  “咯吱――”声音不知是从某个角落响起,玲儿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那是什么?
  “咯――吱――”又是接来的几声,玲儿吓得抱住了头,怎么会有声音?这间屋子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外人了,怎么会有声响?难道……玲儿突然想到了那个死人。
  死人!那个古怪的死人!玲儿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她慢慢地放下了双手,头有些沉重地抬了起来。
  一双腿在桌脚间游离,纱衣破损,但那对绣花鞋很漂亮,她在缓缓地朝外走。
  走?她是从棺材那走过来的,她的脚步逐渐迈向玲儿。
  玲儿倒吸一口气,那件纱衣她似乎在哪见过,到底是在哪见过哪?她的身子在巨烈的颤抖,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呼吸声。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步停止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绣花鞋已经完全呈现在玲儿的面前。
  玲儿的心收紧了,她略微颤抖的仰起了头,她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磨蹭。
  玲儿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啊――”惨叫声穿过窗户响彻在整个宁府中。  
  宁夫人无声的站在那里望着玲儿。
  玲儿死了,直到死她都不肯必上眼睛,她是被吓死的,从她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玲儿……到底看见了什么?”
  “玲儿好好的怎么会死?”
  “难道世上真的有鬼??”
  窃窃的私语声在宁夫人的周围响起,宁夫人的嘴抿了抿,又抿了抿,在吸了一口气后,她突然说道:“打开那口棺材!”
  “夫人……”
  “那里有死人……”
  “夫人您不怕吗?”
  “别费话,赶紧打开那口棺材!”宁夫人怒了,下人们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见过夫人这么生气过,都乖乖地走到了棺材跟前。
  “还不动手!”宁夫人喝斥道。
  “快点,快点!”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将棺材盖给掀了起来。
  “咦?”有人发出了疑问。
  宁夫人皱着眉头走上前,身子向前一探, “尸体哪?尸体怎么不见了?”  
  八、我是谁? 
   它是谁?为何藏骨于地下?它生前有怎样的经历?烟儿不得而知,但是它残缺的右臂足以证明它生前一定是经历过巨大的伤害。
   它是男是女?烟儿在揣测,她尝试着碰了碰它的身子,骨架已经有些腐蚀,接口处早已松掉,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烟儿收回了手,她本以为自己会惧怕,可是现在她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她有些同情这具骷髅,它深藏在这个沉年古道中不知已经多久,岁月无情的侵蚀了本该属于它的年代,只残留了这一身旧骨。
   “唉。”烟儿哀叹,为这具骷髅。她重新站起了身,前面不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去一控究竟,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定要将事清查个清楚明白。
   古道蜿蜒前伸,曲径幽远,烟儿借着油灯仔细观察着前面的动静,潮湿的霉味迎面扑鼻而来,烟儿有种想吐的感觉,她不禁捂住了嘴。
   “有人吗?”烟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紧张,她总希望能有人回应她这一声。但是如果真有人回应,她却又不知如何去应付。
   凉气突然从前面吹了过来,穿透了烟儿身上的薄裙,烟儿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砰――”那是一种轻微的撞击声,本来声音很小,只是在这个古道中似乎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烟儿的眼皮抽了一下,她的身子紧紧地贴住了潮湿的墙壁,步子缓缓地向前移动,同时再次轻声问道:“你在那吗?
   烟儿用了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你这个字眼,但是她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人,也许就是那个把她推下去的人。
   前面没有回应,那个声音也没有再想起。烟儿鼓起勇气,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土是那种棕红色的,夹杂着暗黑的渣子堆积在角落里。
   烟儿走上前扒了两下,“咦?”烟儿的手停在了其上,“会是什么?”烟儿感到意外,手的触觉告诉她,土堆中有一个坚硬的东西。
   烟儿继续扒着土,甚至有些用力,直到……
   “嗯……”烟儿只是轻哼了一声,但是她的双目却沉了下去。
   那是一口已经腐烂多时的棺材,破旧的木头已经没有了本色,只是像渣土一样堆放的,恶臭弥漫在整个四周。棺材是空的,里面的尸体已经不在了。
   烟儿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她起身连连后退,想要吸收点新鲜的空气。
   “怎么,你不舒服吗?”是谁?烟儿大惊,迅速转过了头。
  它的头发很长,长得几乎挨着地,它的衣服很破,破得看不出色彩,它身上的味道很浓,浓得烟儿几乎要窒息……是她!
   “你,你是谁!”烟儿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有些紧张的叫道。
   “你是谁?”对方竟然反过来问烟儿。
   烟儿一愣,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表示怀疑。
   对方在笑,笑声尖而刻薄,震得烟儿头疼,烟儿晃着脑袋厉声嚷道:“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你到底是谁?”
   “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对方终于停止了笑声,它的手缓缓地掀起了面前零乱的长发,一张清晰的脸完全的显露出来。
   烟儿无语,她一个踉跄向后坐倒在了地上,“你……”
   “现在你知道了吧。”对方道。
   烟儿苦笑一声,道:“是谁?我现在想知道我是谁?”  
  九、宁夫人不见了 
   宁老爷双目紧闭,他已经昏迷很久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迹像。
  宁夫人伸手替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她的眉头紧皱,她在担心他。
  “玲儿死了。”宁夫人对着宁老爷轻轻地说道,同时将宁老爷的几根发丝向后拢了拢。
  宁老爷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床暖和的被子轻轻地盖在其身上,上面绣着一朵妖艳的牡丹花,那是出自宁夫人的手。
  “我本想给她弄个灵堂,也许这样会好些,可是她却不见了,我想玲儿是被她吓死的。”宁夫人轻抚着那朵牡丹,眼神有些游离。
   “也许……她真的回来了。”宁夫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了头望向了窗外。
   天色已晚,乌黑的云朵将月亮仅有的光线全部给遮挡住,一切万物都处在黑暗中,包括宁夫人的房间。
   宁夫人没有点灯,她静静地坐在宁老爷的身旁,她在等待。
  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为什么?难道是她的鬼魂?宁夫人在胡乱猜想,她的心情有些低迷,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过去。
   外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宁夫人没有出声,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她的眼睛始终望着门口,她在等她,她知道她一定会来找她的。
   门开了,开了一道缝就又停住了。
   宁夫人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风恰在这个时候刮了进来,带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屋中随意的飘动着,正好飘落在宁夫人的脚下。
   “你终于来了。”宁夫人轻声说道,同时拾起了离身边最近的那片落叶,随意的观察着。
   对方没有说话,门又开大了一些,对方顺着那道门缝缓步走了进来,在墙角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宁夫人双目紧盯对方,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是…..人还是鬼?”她的神情看上去异常的严肃。
   “我是人还是鬼,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对方终于说话了,声音清楚而嘹亮,只是有些迷离。
   宁夫人的身子颤了颤,手上的落叶跌了下去。
   “你看起来这些年过得很不错。”对方有些挖苦的说道,同时传出了一声轻笑。
   宁夫人的手紧紧地拉住了床头,她无法判断出对方是否在笑她的胆怯。
   “你害怕了?”对方继续在笑,“你在怕我?”
   “我……”宁夫人无语,她的心里的确有一种恐惧感。
   “你一定没想到会有今天,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对方突然转为冷笑,同时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
   “的确没想到。”宁夫人突然放松了,她竟然主动站起身走向了对方。
   “你不是怕我吗?”对方对于宁夫人的举动颇感意外。
   “我是怕,不过我现在更想再次看清你的样子。” 
  宁夫人就在那天晚上失踪了,整个宁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她,只有那个院子,那道门还始终开着……
   宁老爷醒了,醒来的时候他还在唤着烟儿的名字,可惜烟儿跟宁夫人都在这深宅老院中消失了。
   院门就那么一直敞着,院子里的尘土越积越厚,没有人打扫,没有一个下人愿意跑进这个院子里进行打扫,他们都害怕不幸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但是宁老爷醒来的时候就直奔了这里,他要弄清一些事情,所以他现在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那间屋子曾经封存了很久,可现在却完好的呈现在宁老爷的面前,只是看起来有些破落,宁老爷有些伤感的低下了头。
   “咕咚――”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
   宁老爷一惊,警惕的望向了门口,那是水声,宁老爷绝对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听错。他向前挪了几步,竖起耳朵继续仔细地听起来。
   “咕咚――”又是一声,这回宁老爷听的是真真切切,他差点叫了出来,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夫人,是你吗?”宁老爷在试探着问道,同时脑袋微伸,双目在那间屋子的门口来回看着。
   没有声音。
   “烟儿,是你吗?”宁老爷再次试探的问道,这回他的声音很低。
   依然是没有声音。
   宁老爷开始犹豫了,要不要进去哪?他左右观察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可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咚――”这次的声音大得惊人,宁老爷先是向后跳了一下,紧接着定睛望去,一道亮光突然从门里射了出来。
   天色越来越暗了,亮光却越来越亮了。
   宁老爷终于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进了那道门。
  十、一家团聚  
   宁老爷目光呆滞着望着那口井,它已经尘封了太久了。宁老爷轻叹一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都老了,像他一样。
   水迹似乎在井旁留下了一些遗迹。
   “奇怪?”宁老爷目光突然变得凛冽,他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的确是湿的,难道真的有人来过?宁老爷弯着腰将头探向井口,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里面只是堆满了水而已。
   宁老爷在想:宁夫人和烟儿一定是来到了这里,既然来了怎么又不在哪?宁老爷四面环视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看到这里的样子。
   水在响,声音自井底传了上来,宁老爷的心咚咚的急跳了两下,他再次探出头望向了井里。
   突然,宁老爷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猛烈的推了一下,人就像倒裁葱一样摔进了井里,水像一阵风似的扑面袭来,几乎让人窒息。  
   “夫人,还有……烟儿。”宁老爷清醒的时候看到了她们。
   烟儿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惨白如雪,目光有些幽远,显得异常无助,倒是宁夫人看起来却很平静,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是哪?我怎么来到这了?你们又怎么会在这?”宁老爷感到意外。
   “我没想到宁家大宅原来有这么一条古老的通道。”宁夫人在说,她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含糊不清,“而且它竟然就在这口井底下。”
   “夫人,你怎么跑到这的?烟儿怎么不说话?”宁老爷望向烟儿,眼中充满焦虑之色。
   “烟儿为什么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已经问了她很久,她就只是这么傻呆呆地站着,一句也不吭。”宁夫人神色终于有些变换,她有点担心烟儿了。
   “烟儿,烟儿。”宁老爷轻轻的摇唤着烟儿,他希望她能说句话,哪怕是支个声儿也成。
   烟儿突然笑了,是苦笑,她的意识终于有所恢复,她轻轻地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宁老爷和宁夫人同时一愣,他们不明白烟儿到底在说什么。
   “事情怎么会这样?”烟儿继续说道,同时流下了几滴眼泪。
   “烟儿,你怎么哭了?”宁老爷有些心疼的看向烟儿,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面上的泪珠。
   宁夫人则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你认识它吗?”烟儿突然话题一转,伸手指向了地上的那具骷髅。
   宁老爷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他只注意到了宁夫人和烟儿,没在意地上还躺着一具骷髅,着实吓了一跳。
   “它……这怎么有一具……”宁老爷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结巴,可是他确实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具骷髅。
   “原来你已经忘了他了。”烟儿失落的说道,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那具骷髅。
   “我怎么会认识这具……”宁老爷拼命的在加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是谁。
   “是宁安。”宁夫人突然冒出了一句,烟儿和宁老爷同时望向了她。
   “你说什么?”宁老爷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宁安!”宁夫人又强调了一遍,同时斜眼看了那具骷髅一眼。
   “这怎么可能是宁安?宁安不是已经走了吗?”宁老爷奇怪。
   “他是走了,只不过走进了这里。”声音不知是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的,三个人同时望向那个方向。
   她又来了,带着她那及地的长发。
 十一、陈年往事  
   “你又是谁?”宁老爷望着来人疑惑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吗?”女人幽幽的说道,声音中充满感伤。
   “你……这声音……”宁老爷突然感到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唉,”女人轻叹一声,道:“大哥,我们多年未见,你果真是不记得我了。”
   大哥!她竟然叫他大哥!宁老爷的血液几乎凝结,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
   “难道你连珍儿都不记得了吗?”女人有些怨恨的说道。
   “珍儿?你是珍儿!”宁老爷象发了疯似的奔上前扶住面前的女人激动的叫道。
   “不错,我是珍儿,就是你的亲生妹妹宁珍儿。”女人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
   “你不是死了吗?而且我们是亲手把你葬在了……”宁老爷透过指尖清晰的感觉到她体内的热量,她是活人。
   “我是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死人!”珍儿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得足以穿破别人的耳膜。
   “怎么回事?”宁老爷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他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哈哈!”珍儿抬起头大声笑道,那种笑声让人感到刺耳,“我本来是宁珍儿,本来是宁府的小姐,本来我应该活得舒舒服服,体体面面,可惜......”珍儿突然哭了起来。
   宁老爷不禁伸手轻抚着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珍儿终于停止了哭声,缓缓地抬起头继续说道:“就在那一年,宁府来了一个长工,取名宁安。”说到此处,珍儿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起来,“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早起,每天都是勤勤肯肯,每样工作都做得那么完美,他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宁府里最优秀的下人了。”
   珍儿说的没错,宁老爷不得不点头,那个时候宁安手脚麻力,所做的工作绝对没得挑,宁老爷曾经那么的欣赏那个男人。
   “他是一个老实诚恳的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的好男人了。”珍儿的声音异常柔美。
   宁老爷不禁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等待着珍儿再次开口。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以他的身份,我们根本不相配,可是我们还是不顾一切的相爱了。”珍儿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在调整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我们曾经想过私奔,因为我知道大哥根本不会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
   宁老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同意,而且还大发雷霆。
   “可是我们最终没有私奔成,因为我还是很尊重我的大哥,我还是很希望我们能在他的祝福下生活。”珍儿再次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知道大哥刚开始的时候一定不能接受,但我们都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大哥一定会改善对我们的看法,所以那个时候大哥知道后虽然气急败坏的把我们拆开,还把我关在房子里不让出来,但我从来都没放弃过,我也相信大哥会理解我们的。”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太偏激了些,如果当时我能冷静点也许结果就不会变成那样。”宁老爷的确很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没错,如果大哥当初冷静些,我们的确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珍儿在冷笑。
   宁老爷低下了头,他感到难过,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赶走了宁安,拆散了你们两个,如果当初我没有这么做,那么你也不会去跳井自杀。”
   “哈――”珍儿又是一阵惊天的长笑,“自杀?我为什么要自杀?我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嗯?”宁老爷不明白珍儿在说什么,他问道:“你没自杀?”
   “我可以选择去找他,可以选择去跟他私奔,虽然得不到大哥的祝福,但我也不至于孤单而终,我为什么要自杀哪?”珍儿苦笑。
   “可是,可是......”宁老爷话还没说完,珍儿就打断了他。
   “可是那天晚上竟然有人把我推下了这口井!”珍儿激动的在喘吸,虽然大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愤。
   “什么!珍儿你说什么?是有人把你推了下来?那个人是谁?”宁老爷大惊。
   “是我。”
  十二、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宁老爷指着宁夫人问道。
   宁夫人没有理会宁老爷,转身冲向珍儿冷笑一声道:“哼!不错,当初推你入井的那个人的确是我,还有那个死华安也是被我推下这口井的,看样子他没你幸运。“
   “你怎么能这么做?”宁老爷差点没晕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宁府。”宁夫人声音有些激动,“珍儿身为宁家小姐,竟然跟一个长工好上,这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些人在背后不停的议论着,给宁家的脸都丢光了!她只为自己考虑,她从来就没考虑过你这个当大哥的颜面何存?也没考虑过整个宁府将来怎么在这处?她太自私了,为了一个臭男人,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连孩子都怀上了,我这样做全是为了大家好!”
   “你太狠了,直到今天你还不悔敢!”珍儿的声音尖得吓人。
   “悔改?哼,狠?我狠,我是为了宁府,为了宁家,为了你大哥,可你哪,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奶妈,申伯不是被你杀掉了吗!还有玲儿,她不也被你活活吓死了吗!”宁夫人也不甘示弱,双眼直瞪珍儿。
   珍儿又笑了:“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他们该死,他们早就该死!”
   “是啊,他们是该死,他们当初不该帮我一起把你推下那口井,不该连宁安也一起推下去。”宁夫人在苦笑。
   “所以他们都该死。”珍儿咬着下唇狠狠地说道。
   “你装神弄鬼这么长时间,也够辛苦的了,今天你什么仇都报了。”宁夫人淡淡的说道。
   “的确,我终于什么仇都可以报了。”珍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烟儿......”宁夫人伸手准备拉烟儿的手,却被烟儿无情的给甩开了。
   “烟儿你......”宁夫人感到意外,烟儿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陌生。
   “你不是我娘,你根本就不是我娘!”烟儿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后退着贴着墙,一双美目冷冷的瞪向宁夫人。
   “烟儿,你在说什么哪?我是你的娘啊。”宁夫人失望的看着烟儿,神情感伤。
   “你不是我娘,你根本不是我娘,我娘是珍儿,我爹是宁安!”烟儿大吼,声音穿破整个古道。
   宁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宁老爷也惊得站不住身。
   烟儿继续哭诉:“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的亲身父母是谁,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原来管我的仇人叫了十几年的爹娘!”
   “烟儿......烟儿你怎么这么说哪,我是你的娘,你不要听珍儿胡说,不要啊,我真是你的娘!”宁夫人伤心的落下了泪,宁老爷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骗得我太苦了,虽然你这些年对我还不错,但是那也只是你心里的一种愧疚!”
   “咚――”响声过后,宁老爷木木地倒了下去,甚至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只是圆圆地瞪着。
   “老爷!”宁夫人扑了上去,拼命的摇晃着宁老爷的身子。
   “夫......夫人......我......我们都......错了。”这是宁老爷最后的一句话了。
   沉重的铁棍同样砸向了宁夫人的头,宁夫人在倒地的那一刹死死地扯住了珍儿的头发。
  头发掉了,留下了一缕及肩的的半长发,“你..........是水儿......你是烟儿的双胞胎姐姐,你们都是......都是......”
  “你想不到我是被我娘偷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样,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娘在临死前终于得偿所愿告诉了我,好让我能为她报仇!”
  宁夫人没有了气息,眼角一行老泪顺着面颊流了出来。
   “姐姐,我们为父母报完仇了,我们终于手刃了仇人!”烟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毕竟宁夫人和宁老爷把她养大,对她像亲生孩子一样。
   “烟儿,姐姐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报仇只能这样,只是为了假扮你,几次都将你弄晕,让你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原谅姐姐吧。”水儿与烟儿拥抱在一起,两个双胞胎姐妹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永远的在一起了。  
   “你们都是我的亲身女儿!你们上了珍儿的当了。”宁夫人想要说出这句话,但是她却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全文完)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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