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幽女怨懟之物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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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内容:
本作獻給妻子.小柳津繪里
楔子
於整理、記錄本起事件第一部至第三部之際,我的腦袋徹底陷於混沌之中。何至於此?我想理由有二。
首先,對於在通讀這三份紀錄時所浮現的神祕詭異謎團,我至今仍未能做出任何解釋。我向來一有機會,便會針對一些所謂的「怪奇事件」,不光是自身的經驗之談,還會加上第三者的手記或口述及小說等,加以彙整保存,並且幾乎都會在紀錄的最後,附上我對這些怪奇事件的個人解釋。當然,並不是說如此便釐清了一切謎團,但起碼對於異象根本的事件,提出了權宜的解決。若以小說來譬喻,可說是起承轉合俱全的狀態。
然而本件卻非如此。我僅是蒐集了應當記錄的重要資料,完成個人的採訪和調查,然而對於關鍵謎團,卻未能做出任何解釋。說起來就像是只有「起承轉」,卻沒有最後的「合」。儘管如此,我卻想將它彙整為一份紀錄。為什麼?這也就是第二個理由。
我從事怪奇小說與變格偵探小說的創作,為了兼具興趣與實益的鄉野奇談蒐集工作,過去也四處採訪了日本各地方的民風習俗,往後亦打算繼續下去。然而不知何故,所到之處,總會遭遇到與該地流傳的怪異傳承相關的、神祕不可解的怪奇現象及事件,並且經常順水推舟地擔任起業餘偵探的大任,每每回神一看,竟已解開事件真相。因此儘管難以置信,但不知不覺間,我做為偵探的聲譽竟凌駕作家之上,直至今日。這實在教人頭疼,但事已至此,亦無可奈何。最近我亦轉換心態,認為倘若能為關照我的當地人報效綿薄之力,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然而我終究只是個業餘偵探。就算解決了根本的事件,多數情形,那些只能說是自古根植於該地的事物——超越人智的詭譎之物——所引起的怪異現象,依然籠罩在迷霧之中。不,即使是赫赫有名的名偵探,應該也無從對那類事物
進行合理的解釋。
我所遇到的詭異現象和怪奇事件,必定都與這類事物相關。事實上,它亦成了一種思考的阻礙和迷障,使得事件變得更為怪奇複雜。不過只要是殺人命案,就必定有被害人,並且無可避免地會遇到現實的謎團,比方說現場為密室、屍體被詭異地裝飾、可能是附會殺人、凶器消失、所有的嫌犯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等等。說起來,必須處理的問題儘管難易有別,但非常清楚。因此即使是業餘偵探的我,也能解開謎團。
然而這起幽女的事件卻非如此。因為橫跨戰前、戰時及戰後三個時代,發生在金瓶梅樓、梅遊記樓及梅園樓這三間妓樓,有三位花名皆為「緋櫻」的花魁牽涉其中,彷彿「無三不成禮」地再三上演的墜樓事件之謎裡,實際發生的事實,與非現實的異象之間的境界究竟在何處,真的是撲朔迷離……
不過也並非完全無法以邏輯思考來推理。毋寧說,這起事件可以有合理解釋,而這樣的解釋能化解根本的謎團。然而最後還是會留下某程度的不可解和詭異,卻又沒有不自然到足以顛覆這極為實際的推理。
儘管如此,無論如何就是會留下難以言喻、有個疙瘩的感覺。事情真的解決了嗎?這樣真的沒錯嗎?是否其實還有其他的答案?會不會有個人類的理性絕對無法接受、我們的語言絕對無法說明、超越人智且駭人無比的真相……
過去我所整理的事件紀錄,撇開事件內容的淒慘和悲劇性不提,或許可以當做本格偵探小說閱讀,樂在其中,但這起事件應該無法以這種角度看待。因為,這當中沒有密室、人類神祕消失、連續殺人或附會殺人、摸索嘗試所帶來的多重解決和大逆轉,什麼都沒有。
現在,我完全沒有把握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寫下相當於本件「合」的第四部。我只能抱著一絲希望,期待在整理第一部到第三部紀錄的過程中,重新審視,並加上個人的採訪和調查所得到的資料,再和已經約好的某位人士討論後,或許能有某些靈光一閃。為此,我決定先整理和記錄本件的經過。
此外,在整理本紀錄時,我特別留意以下幾點:
一,為避免曝露事件舞台地點,隱去地名和部分專有名詞。無論原來的名稱有多少字,皆以「××」統一。
二,於不久前進行的全國市町村合併中消失的地名,則予以保留。
三,人名若有不便之處,以假名代之。
四,所謂的「遊廓
註1
用語」,有可能看出事件舞台之地點,但我認為這是不久後即將消失的特殊語言,故予保留。
五,關於方言,我刻意加以改寫。因此應無法從方言推測出地區。
六,初代緋櫻的日記所使用之舊假名用法
註2
,我將其修改,部分漢字則改為假名,使更為易讀。另,日期部分僅保留月份,隱去日期。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這亦是為了避免循此查出個人身分。
最後僅藉此篇幅,向完成本紀錄不可或缺的八名前遊女
註3
深為致謝。
於昭和某年陰曆十月,東城雅哉筆本名刀城言耶
註1
:遊廓為公娼妓樓聚集的區域。為了與其他地區做區分,經常以溝渠或石牆等隔開,自成一區。
註2
:相對於現代假名用法而言,為二戰後一九四六年日本政府頒布「現代假名用法」前所通行的假名表記法。
註3
:遊廓裡的妓女稱為遊女,高級遊女稱花魁。
第一部 花魁——初代緋櫻的日記
三月×日
我來到此處,已經快過了三年光陰。
好長。這三年實在太漫長了。這段期間我一次都未曾返鄉,也未曾再見過奶奶、爹娘和弟妹。我想念村子,想念大家。但在我成為出色的花魁之前,這一切都必須忍耐。
再幾天,我就能成為心心念念的花魁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一思及此,我激動萬分,輾轉難眠。當然是因為喜悅,但除了喜悅之外,亦有著同等強烈的莫名不安。成為花魁,功成名就之時,不曾料想過的災厄亦將同時降臨——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我有了如此極不祥的預感?
只要成為花魁,就可以像姊姊們那樣粉妝錦裹,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歌唱舞蹈娛樂恩客,嬉笑度日就能賺錢,寄錢給故鄉的奶奶和爹娘,讓弟妹吃上飽飽的白米飯。只差一點,就可以過上如此美夢般的日子了。過去的一切辛苦,終於要得到回報了。所以我應該坦然歡喜,卻怎麼樣就是不安極了。
會不會實際上,與我過去所聽到的並不一樣……
在這裡的日子一長,有愈來愈多跡象令我如此懷疑。是因為應該只需要討好客人就可以輕鬆賺錢的姊姊們,卻不知為何偶爾會表現出憤怒與悲傷、急躁與認命等種種矛盾的情緒嗎?
當然,既然做的是侍奉客人的工作,不可能總是順心如意。肯定也有許多討人厭的客人。這點事我還明白。但我就是覺得,姊姊們不時流露的愁苦,是基於完全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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