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眸,第三稿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思璇王道*〗沉眸[第三稿](H,雷)---BY:醉梦枕天下以下为醉梦所曰= =:
1,我不信我搞不定它
2,雷,大雷,天雷,惊天大雷
3,H只是广告,这是一篇处处都是H的清水文
4,有部分隐晦的燎日X璇儿情节
5,目前是坑,以这个速度两个月完结,速度由回帖决定。
6,每天先放一部分,回帖够了我再继续发。
7,没话可说了,请准备好避雷针。
8,哦,对了,18岁以下自觉自重

沉眸[第三稿] BY醉梦枕天下

“……”星璇忧心如焚的望着靠在榻上昏睡不醒的人,却不知该做什么。
三天了,自从星璇的反叛失败,他和思堂就落入了燎日的手中。星璇不知燎日下了什么毒,让浑身看不出一丝伤口的思堂一直无法醒来,而自己更是被封了内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根本是一个废人。
“思堂……”星璇将手放在榻上男子的额前,探了探温度――并不热。饶是如此,他还是掖了掖被角。
里蜀山的夜,从来没有如此冷过。
他站起身,试图连上那只在燎日手中的眸。以前是自己的疏忽,从未想过另一只眼睛还完好无损;而现在,连燎日都能自由的操控这只眸看到他所看到的,星璇作为这具身体目前的主人,没有理由会失败。然而,因为燎日的保护结界一次次的将星璇试探的力量反弹回来,他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唔……!”星璇一惊,几乎要叫出声来――今夜,不知为何,却通过这只眸,看到了微弱的光芒。
他屏息凝神,慢慢物象清晰了。
是燎日的寝宫。燎日正在书桌前,提笔处理着什么。一个低着头的白衣狐妖侍女,默默的立在一旁。星璇望向身旁的一排书架――寥寥几本书的旁边就是形形色色的瓶瓶罐罐。
坐在桌前的燎日一挥手,身后一只玉色的瓶子飞入他的手中。燎日看着手中的瓶子,嘴角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似是在说些什么,将瓶子递给了身旁的狐妖。
星璇努力的想通过口型看出燎日在说些什么,注视一会后,心中下定主意。
他小心的断了连接,淡淡的笑了。
星璇回身看着玄衣男子―― “思堂,你马上就可以好了。”

夜。
星璇披上思堂的玄色外套,小心翼翼的避开在门口守卫的两只妖。
在里蜀山漆黑的夜里,没有月亮柔和的光辉,越发清冷。夏虫在草丛中鸣叫,却带了几分无力之意。
“不知……煌和蓬絮怎么样了。”星璇暗念,更加快了脚步,“人间也该立秋了。”
那日,自己和思堂在封印了火魔兽后,又拼死将煌和蓬絮送回人界。但思堂却中了燎日的一掌,至今未醒。
“……!”听到前方的脚步声,星璇赶紧侧身到旁边的树后。现在自己内力被封,完全靠步法来掩盖自己的行踪,更加困难。
一个白色的瘦弱身影低着头走过,星璇心中大喜。他按耐住性子,冲上前,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谁……唔。”女孩子睁大了眼睛,却被死死卡住无法转头。
“解药。”星璇压低了声音,伪装的更加苍老一些。
“可是……”女孩子悄悄争辩道。
“或者我杀了你搜身。”星璇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他满是歉意,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松了松卡在女子颈上的手。
其实――他在赌,他现在并没有能力杀了她,他只是赌自己能拿到解药。为了思堂,为了自己。
“给、给你。”女孩子掏出白瓷瓶,却远远地一扔。
“……”星璇连忙赶上两步,接住瓷瓶――等在回身时,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罢,解药已经到手,星璇转身,回到重重把守的屋室。

“来,思堂。”星璇让思堂半倚在自己身上,打开了瓷瓶,一股浓郁而妖冶的香薰之气传了出来。
他微微颌首,将解药喂到思堂口中,助他咽下。
星璇看着思堂,开始等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思堂慢慢轻吟出声,“唔……”
“思堂?”星璇惊喜的唤道,手伸向前,触到裸露出的肌肤,却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思堂的身上泛着奇异的潮红,而平时略凉的体温如今却是有些发烫。
“思堂?思堂?”星璇晃了晃床上半昏半醒的人,焦急的喊道。
在星璇的低唤声下,思堂猛的睁开眼睛――原本碧绿清澈的瞳眸竟透出了奇异的潮红!
星璇看着他异常的举动,后退一步,“……!”
榻上的玄衣男子忽然站起身,眼里透着浓浓的情欲之意。他走向星璇,一把搂过来,用拇指和食指钳制住星璇白皙的下巴,将他的头往上抬。愈加的疼痛让星璇不由得想要挣脱。思堂却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舌带着暴戾的气息在他的口中索取着。
“唔……”星璇猛的挣开了思堂的怀,一拳打过去,却在快要触碰到时又收了几成力度,改落在了他的肩上。
被这一拳打中,思堂稍有清醒,他望着星璇,几乎顷刻之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后退两步,努力克制着身体中的躁动,低声说道:“首领,不要过来。”
沙哑的嗓音在屋中被另一人听得清清楚楚,星璇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看着思堂步伐虚浮的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努力地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本以为克制片刻便可以过去的两人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流走,思堂的反应竟愈发难受。不得已,思堂幻化出猫的利爪,狠狠地向另一只手腕划去。
鲜红的血液流出,一瞬间让他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星璇越看越惊心,暗叫不好。他跑过去,拽起思堂。
“你不要再忍了。”星璇皱着修长的眉,轻声说道。
“放开!”思堂用力甩掉他的手,退后两步,回到开始的地方,又回神在自己的手腕间划下一道伤痕。
“……”星璇的眉间紧锁,他反身解下腰间紫色的缎带,放在旁边。解下外衫,只剩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亵衣。他上前,抱住思堂,轻声说道,“别再忍了。”
思堂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揽过面前的人,推倒在榻上。

等到思堂终于放开了星璇的身体,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一点青白。
星璇苦笑,身后一阵一阵的疼痛让他脸色一阵阵煞白。他撑起身,一番云雨后,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随手拽过一角被子,盖在身上,星璇开始思索。
为什么自己平时都连不到那只眸,只有今晚连到了?为什么燎日会把解药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而这侍女又恰巧落单被自己截住……自己更是没有困难的绕过了守卫……!
果然,是圈套!
星璇低声说道:“可恶……”
正是此时,思堂转醒。他慢慢的睁开眼,眸中的潮红已经褪下。星璇连忙问道:“思堂,你没事了吧?”
思堂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星璇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在他心里宛如晴空霹雳,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退,说道:“首领……我……”
星璇脸颊上微热,连忙转头向别处,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首领……我……”思堂站起身,对着星璇抱拳单膝跪下,“属下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唯请首领赐属下一死。”

星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变了脸色,厉声说道:“放肆!立刻起来!”
玄衣男子低着头,慢慢站了起来,不敢看星璇。
星璇一字一顿的说道:“听着,思堂,我牺牲自己来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一心求死的,”
思堂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星璇放柔了脸色,轻声说道:“以后别再提独自去死什么的了……还有,没外人的时候,就别叫首领了,还是叫我星璇吧。”
思堂正欲回答,门却被悠悠的推开。
燎日慢慢走进来,看着房间内的狼藉,了然的笑了笑,说道:“怎样?这红烛的滋味如何?”
思堂恨恨道:“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燎日挑了眉,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敛了得意之色,转头对星璇道:“那又如何?背叛我的人,从不会有好下场。”
“你……卑鄙!”思堂欲站起攻击燎日,却被后者拿术法压下。
“这红烛,不会要你的命。只是发作时若不与人交合,便会痛苦万分,我想你已经领会到了。”燎日的眸中几丝得意一闪而逝,却慢慢溢出了杀意,说道:“不过你也无须担心,就算你一次更甚一次的折磨他,璇儿也会满足你的。毕竟……他可舍不得你去死。”
“燎日!你!”思堂再次要冲过去,却被星璇一把拉住。星璇淡淡笑了笑,说道:“我不要紧。你不要去送死。”
只一句话的功夫,燎日已经踱出门外。思堂愤恨的关上门,小心地抱起星璇,为他清理,满眼歉意。
星璇的眸子里却始终若一片古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安慰道:“不要紧的思堂,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不管如何,在肌肤相亲后,思璇二人之间到底增了几分异样的氛围,偶尔的目光相交也会立刻转开。
两人的沉默在几天后被打破。
“燎日大人让我有话转告他们,放我进去。”隔着门,一个女声传进来。
“……是她!”星璇一惊,正是自己那夜劫的那个侍女,莫非她认出自己来了?
“谁?”思堂也听见了,低声问道。
星璇简单的向思堂解释了,打开了门。
“姑娘前来,有失远迎。”迎面看见白衣女子走来,星璇微微弯腰,说道。
“哪里。”白衣女子低头行了礼,轻声说道:“星公子请进一步说话。”
“好。”星璇心中虽有不解,却仍然将白衣女子迎进内室。
一进内室,白衣女子立刻盈盈拜倒,“小女子念川,还请思公子,星公子原谅。”
“怎么?”思堂和星璇立刻一头雾水,同时问道。
“燎日大人曾给念川思公子的解药,托我送过来,却因念川的疏漏而被歹人夺去。”念川低头说道,满是歉疚。
星璇连忙说道:“不关姑娘的事,念川姑娘不必自责。”他又怎敢解释,这解药,完全是燎日一手策划的,而所谓解药,自己也早已取到。只是……
“……”思堂只是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满脸歉意的念川,并不说话。
念川从身后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说道:“这里,有一些解毒药及伤药,虽不能完全解毒,但是也许可以压制一会。”
“谢谢姑娘。”星璇喜出望外的看着念川手中的瓶瓶罐罐,接了下来。
“那么,念川求公子不要将此事告知燎日大人,好么?”念川一脸为难,说道。
“可以。”星璇点点头――他已经无需告诉了。
“那么……念川告辞了。”念川转身往外走。
“稍等!”星璇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唤道:“请姑娘告知,燎日的寝宫中,是否有一颗发光的红色宝石?”
“是的。”念川稍有疑惑,但仍然回答道。
“谢谢姑娘。”星璇点头道,目送念川出去。

沉默半响,思堂艰难的开口道:“你可否发觉,念川……竟有几分像你?”

沉默半响,思堂艰难的开口道:“你可否发觉,念川……竟有几分像你?”
星璇一怔,仔细的回想,念川的面容逐渐清晰,而果真有几分相似。同样是银发素衣,同样是赤色瞳眸,自己却因为两人的性别不同却几乎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听说……念川姑娘是燎日的妃子……”思堂再次说道,低下头,不敢看星璇。
“……”星璇脸色一阵突变,咬紧了下唇。
过了半柱香,星璇慢慢恢复平静,只是说道:“罢,莫要再提。”

里蜀山的傍晚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美感。星璇却望着窗外许久,他回身:“思堂?”
思堂本就在看着星璇瘦削的背影发呆,被唤道名字,一抬头:“怎么?”
白衣男子从窗边走开,轻声说道:“我去找一趟燎日。若念川姑娘所说眼睛的事情是真的……我去确定一趟。”
“你一个人?”思堂不可置信的问道,挑起两道剑眉。
“是。现在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去不方便。”星璇整了整衣衫,准备出门。
“我不同意!你明知道燎日有可能……你竟然?”思堂站起身,拦住了星璇的去路。他眸中清澈的绿色不带一点笑意,言语间锋芒毕露。
“思堂,我必须去。”星璇压低了声音,看着思堂的眸,缓缓说道。“相信我。”
“……”玄衣男子别过头去,缓缓让开了道路,目送星璇在低声和门卫说了几句后,门卫带着他往燎日的书房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弥漫的夜色会朦胧许多,只突出重点。
燎日抬起头时,看到烛光浅浅的映衬下,星璇一袭白衣,笑的轻浅而寂寥。
“父亲,我来了。”

星璇推开门的时候,思堂在黑暗中怔怔的看着他,目光灼灼如炬。
白衣男子一怔,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过,到窗前停住,望向窗外。
夜里,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偶有凉风缓缓拂过林间,在叶间游荡,发出声响。
“我看过了……我的眸,的确在。”思堂正欲开口问,星璇直接说道,“可我没有找到红烛的解药。”
思堂点点头,随即反应到夜里并未点灯,他应是看不见,于是艰难的开口答道:“知道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陈旧的麻,在屋子里回荡。
星璇捋了捋衣服,走回榻前,轻声道:“歇息吧。”
异样的沉默让两人都分外别扭,思堂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起身让开唯一一张榻,被星璇拦住。他意会,便让出一人的位置。
两人和衣躺下。
接近半夜,星璇轻声道:“你不问……发生了什么?”
过久的沉默让星璇几乎以为自己判断错了,思堂已然睡着。
“不问。”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像是在安抚星璇。白衣男子轻轻地侧过身去,背对他,阖上眸。

星璇思堂密谋着想脱逃,却无奈什么办法都没有。
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并不长。
“思堂?”星璇一回身,望向沉默许久的思堂,怔住。
熟悉的眸里泛起了赤色潮红让他再次僵硬的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思堂忽然站起身,几步走近白衣男子,拉起他。星璇并不反抗,只是僵硬的随着他走。
墨色身影走到门前,拉开门,将星璇推出去。猛的撞上门,窗户也被锁上。
星璇直到门在自己眼前狠狠的撞上时才回过神,他皱起修长的眉,敲了敲门,喊道:“思堂,开门!”
白皙的手指一次次在门上敲响,却一直未得到回应。
星璇暗暗憎恨自己内力被封,无法撞开门,更无法解救他。即使只是最普通的封经脉之术,自己与思堂两人,竟都不会解――想必,燎日也明白这一点。
门内的动静愈发的大,白衣男子眉间紧锁,砸着门,却毫无办法。
“思堂……你开门啊!”星璇一遍遍的喊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直到门内的动静完全消失也没有。
星璇并未放弃敲门,如雪发丝披散在肩上,靠近鬓边的地方被汗浸湿,凌乱的粘在脸侧。
一直用来敲门的指节已经疼的麻木,星璇却毫不关心,他试图寻找着办法进入,直到身旁的声音响起。
“星公子?”一个柔弱的女声浅笑着问道。
星璇惊喜的回望,抓住念川,急切道:“念川姑娘,请帮我打开这门。”
念川一愣,并未问缘由,点了点头。她暗暗施起法力,一道惊雷劈下打开了门锁。
“思堂!”星璇冲进去,却看见房间一片狼藉,思堂浑身都是血渍,瘫坐在角落里。
“念川姑娘,请您回避一下可好?”星璇转身对着念川彬彬有礼的说道,眼神却不停的瞟向角落的身影。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拈着衣角的退了出去,独留下二人在屋内。

“思堂……你何必如此。”星璇小心翼翼的扶起思堂,拭着他脸上蹭到的血渍。
玄衣男子浅浅的微笑一下,低声道:“我不想伤到你。”
随即,思堂咳了起来,短短一句话让星璇更加内疚。
念川送来的药没想到会此时派上用场。
星璇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挑起一些金疮药,在思堂伸直的手臂上抹了下去。
几道深深地抓痕在思堂的手臂上分外明显,但他的身上不止这几处――臂上,腿上,甚至颈上都有几道浅浅的痕迹。
星璇的眉绞在一起,不说话。
思堂苦笑道:“别生气。”他伸手抚平星璇紧锁的眉。
“我如何不生气。”星璇别过脸去,不看他,声音低沉。话虽如此,他的手上却又轻了几分,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现在不比从前,我内力被封,无法使出恢复法术。你又不会。”星璇开口道,“你必须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思堂看着涂好药的伤口,点点头。
赤红色的那双眸即使在这穷途末路之地仍然闪着光芒,若雨霁天青后的风拂过五月。
星璇没有看他,问道:“后悔么?”
思堂听到,微微勾了勾唇角,却因牵动伤口而皱起剑眉,说道:“你知道的。”
星璇浅笑,点了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念川前来。
念川弯腰行了个礼,白衣翩翩宛若谪仙。星璇看着她又拿来了伤药,略是吃惊,开口询问。
她放下药,沉下艳红的眸:“我不过是想助公子一臂之力,也为自己祈福罢。”
星璇闻言,惊异道:“念川姑娘何出此言?”
念川咬紧下唇,轻声说道:“我也只望离开此地。”
窗外一声轻微的响声,思堂立刻回神,凌厉的杀气散发出来,低声道:“隔墙有耳!”
念川的脸色立刻毫无血色,一双秀气的眸中透出惊慌。
思堂屏息凝神,却未再听到任何响声,他松下一口气来,道:“怕是我过于紧张了。”
女子的脸色并未好转,她匆匆的向两人告别,便转身离开。

静谧的夜中,门锁响动的声音分外清晰。
“什么人!”星璇翻身坐起,思堂也随即清醒过来,做出相应防御。
“嘘――是我。”还带着几分少年音的声音传来,让两人都怔住。

静谧的夜中,门锁响动的声音分外清晰。
“什么人!”星璇翻身坐起,思堂也随即清醒过来,做出相应防御。
“嘘――是我。”还带着几分少年音的声音传来,让两人都怔住。
“煌?”星璇犹豫的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的轻声询问道。
“是我,哥。”南宫煌一侧身进来,后面竟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娇小身影。
“絮儿?你们怎么来的?”星璇惊喜道,看着两人的身影,展露出笑颜。
“啊?”南宫煌正要回答,却看到思堂浑身的伤,惊讶的叫道,却瞬间降低了声音,只剩下满脸的惊异,询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星璇低声解释道:“思堂中毒了,燎日给他下了毒。”他隐去了大部分内容,自然让两人以为是燎日下的手。
粉衣女子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燎日好狠的心!虽都不是要害,但是竟然如此深,且都是受伤最疼的地方……若是絮儿,怕是要疼晕过去了……”
星璇意味深长的警告似的看了思堂一眼,眸中透露着责怪,却被后者理直气壮的回视。
王蓬絮一边说着,她施起法术使伤口愈合。金疮药的功效与女子的法术让思堂的伤口很快就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粉色痕迹。
“谢谢。”思堂点头答道。
处理好他的伤口,几人才坐下来谈话。
南宫煌慢慢解释了这几天的事情――他们又从渝州找到几颗千凝魔艮,立刻就过来,在暗处打探消息,迷倒了守卫的人,才悄悄进来。
虽然省略了大部分过程,但其中艰辛星璇二人也可想而知,并不一定比他们要好多少。
“煌,我内力被封,你帮我解开。”听他们歇了一口气,星璇立刻说道。
“嗯?好的。”南宫煌立刻反应过来,让粉衣女子辅助着,坐在星璇身后一只手按住他背后,按照王蓬絮的指令让自己的内力缓缓引着他的内力在身体内流动。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思堂在一旁,见自己无法帮忙,颇为自责。
星璇虽察觉到,但无力安慰,只得更加配合南宫煌的动作加快了调整内息。
“呼……好了。”南宫煌松开掌,吐了一口气,抹了抹汗,却发现星璇的脸色并没有像自己一样红润,反而更加惨白。
“唔……”星璇紧锁住两道眉,阖上双眸,紧紧攥着拳。思堂上前,扶住他欲倒下的身体。
王蓬絮见状,连忙上前施起法术。
“……!”王蓬絮皱起两道柳叶眉,什么都没说,却放下星璇转身将法术转移到思堂身上。
“……唔?”思堂疑惑的哼了一声,却还是配合的完成。
王蓬絮收起法术,小巧的脸蛋上布满了汗水:“果然,想得没错。璇身上的中的毒与思堂大哥身上的毒是相呼应的。”
“我身上……也中毒了?”星璇靠在榻上,慢慢歇息过来,面色不再全无血色,却满是惊异,说道:“连你也不能解?”
王蓬絮低头,歉疚的说道:“对不起,絮儿的五毒珠给煌哥哥了……絮儿……”
星璇看着她一脸歉疚,伸手抚平她的眉,真心笑道:“好啊,蓬絮,这样我也放心。你们俩能好好的,就足够了。”
南宫煌反而被星璇的话弄得也歉疚起来,问道:“絮儿……这毒,没有其他办法解么?”
王蓬絮点点头,说道:“这种毒,还有一种解法。施毒人一死,毒不解而散。”
思堂勾起唇角,碧绿的眸中透出志在必得之意。星璇却没有像他一般乐观,只是点点头。
“我们留下来吧,也能帮你们。”南宫煌看着两人,出声问道。
“不行。”星璇断然拒绝道。“这里守卫被一时迷昏,醒来后会更加严密。你们无处躲藏的。”
南宫煌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他们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你放心。”
星璇望了思堂一眼,闭阖双眸,再度睁开时,赤色的眸中,已是不可撼动的决意。
他站起来,出声道:“即使如此,也不行。”
不止是因为两人间的关系不愿他们发现,星璇更不愿意让煌絮两人随他们一同受险。
“星璇……”王蓬絮转头看了南宫煌,似水般温柔的娇俏面容之上,渐渐晕开的犹豫。
“哥,我们……”南宫煌出声争辩,还带有几分稚气的声音却被星璇打断。
“你若还当我是你兄长,就听我的。”星璇挑起眉,凌厉逼人的气势第一次在南宫煌面前展出,让后者一怔,随即低头。
“好……”南宫煌不甘的说道。
“嘘……你们快走,有人来了!”思堂忽然出声提示道,杀气凛然。
两人一怔,点点头。
南宫煌在法阵祭起时将手中萦绕着紫色的矿石塞进星璇手中,低声说道:“千凝魔艮。”
星璇一怔,点点头:“多谢。”
看着两人消失在法阵,两人松了一口气。星璇将千凝魔艮藏好。
适时,门被缓缓推开。

念川脸色惨白,靠在门上不住喘气。一袭白衣沾了灰尘,紫色的缎带也不知何时掉落。
“念川姑娘?”星璇皱起眉,看着她,出声唤道:“出什么事了?”

“燎日大人……燎日大人……”女子平息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燎日大人不知为何……”
“怎么了?”思堂挑起眉,问道。
念川神色未定,咬着下唇,说道: “他……忽然发狂,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而且……周围的人,几乎都被他杀掉了……”
“……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星璇一惊,连忙问道:“莫非是火魔兽又苏醒了?”
自己与思堂竟未封印完全,在如此短的时间又被刺激苏醒。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清楚……燎日大人后来就进入寝宫后的山洞中,我才得以逃脱……”念川低头整理了凌乱的衣物,语气中的担心流露出几丝。她苦笑,眉心一直未舒展开来,银色的发丝粘在额角。
“罢,你先休息吧。”星璇点点头,皱起眉。“思堂,和我出去一探。”

里蜀山的天边泛起异样的浅浅红色,照着空荡的街道分外诡异。
外城经过星璇的反叛后,越发清冷。星璇反手劈晕守在门口的侍卫,捡起他的佩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练手,护住心脉。
“还算顺手,就这样吧。”星璇点点头,看向思堂。“内城。”
思堂心领神会,施起空间移动法术,光环晕起,两人一瞬间到达内城。
内城并未像外城般完全无人,所有妖却都行色匆匆,看见两人竟也毫无反应,绕过他们,任他们在街道上穿梭。
两人对望一眼,明白了互相的意思,一跃而起。
暗红色的光笼罩着里蜀山,透着异样紧张的气氛。
魔兽竟未封印成功,这让两人不禁疑惑――若他两人倾尽全力配合五灵轮之力仍不能做到,这未免也太过强大。
亦或者……被重新唤醒。
星璇在街道间穿梭,直奔寝宫后的山洞。热浪一层层的袭来,将两人堵在门外。
“恐怕……他又用强力重新唤醒了火魔兽,却无法控制。”星璇皱眉,说出自己的担心。
思堂看着他,抿唇道:“我想,你我应先出去,再随机应变来思考对策。”
星璇看他欲言又止,心中也明了几分,赤色的双眸似静水,平静无波。他敛了自己的担心,轻声道:“我正有此意。”
思堂点点头,随手在洞口施了一道封印,锁住向外袭出的热浪,转身离去。
星璇回头又望了一眼,眼中无尽幽深。

寝宫里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雪白的长袍一角沾了血迹,但素来喜好干净的星璇却无时间去注意。周围横躺着的妖物早已没有了挽救的必要,两人径直跨过他们,走向内室。
“左边。”星璇走在前面带着路,轻声说道。
推开门,血色的眸安静的悬在暗红色结界中。
星璇伸手,解开结界,伸手握住了那只眸。
湿润而冰冷的眸在他手中安静的躺着,让他一阵轻颤,像是沉重的承担不起。
思堂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他知道自己不应上前。
半响,星璇转过身,将眸小心的收起。
“拿上你的怒龙斩,走吧。”
语气中多了那么一分沉重与解脱,让思堂已经到口的安慰的话什么也说不出,只能默默的按照他的话做。

千凝魔艮的紫色光辉笼罩两人时,不真实的梦幻感让星璇别过头。
只使用了一块千凝魔艮,太过接近的距离让他恍惚中甚至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思堂一直没有动作,只是握紧星璇的臂防止失散。
温热的掌心传来的触觉让星璇一阵放松,对身后人的信任让他轻轻勾起唇角。
也许这样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石村。”周围的景象清晰后,思堂出声解释道。
几间木屋;四五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嬉闹;几缕炊烟混着饭菜的香味升起。
星璇怔怔的看着本应称作故乡的地方,恍惚间失神。
这些幸福,他从未拥有。
思堂看着星璇,明白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南宫煌应该在这里。他们应已到了几日有余。”
星璇诧异,抬头问道:“不过分别了半日……”随即反应过来,“我明白了。”
时空的混乱,思堂也曾经与他讲过。
思堂点点头,伸手帮他将略有凌乱的衣襟整理好,转身向南宫煌的住所走去。
于是他错过了身后人眼中那一抹浅淡的笑意。

星璇看着思堂停在一座山脚的院宅,恭敬地让他走在自己的前面。
他深呼吸,叩响了那扇门。
莫名的紧张感在心底酝酿,星璇甚至有几分梦幻与不安。
似是感到了他的心理,身后的思堂靠近一步,拍了拍星璇的肩膀。顿了顿,退回去。
并不轻柔的力度,却分外令人心安。星璇点点头,敛了心底的各种情绪。
所幸,并未让两人等太久。
“吱呀――”
门开了,南宫煌的声音随之传出:“谁呀――呀?哥!”
见了熟悉的人,星璇露出一抹笑意。
“快进快进,”南宫煌拉着星璇进去。转身正欲关门时,看见信步跟随的思堂,愣了一下。
思堂心理有些不快,看到南宫煌过分的惊异,却道不出为何。
王蓬絮听见声响,从屋里走出,却在看见来人时,略有惊异。
“璇哥哥……”一声轻唤后,便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沉默在那里。
星璇看着王蓬絮,笑道:“蓬絮,最近过的可好?”
粉衣女子听到这话,略有歉疚。从星璇身上移开视线,轻声道:“一切安好。”
南宫煌虽非细致之人,却也看出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连忙道:“你们解决了里蜀山的问题了?”
星璇回眸,看站在门口不语的黑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似乎……燎日又唤醒了火魔兽,却被力量反噬,无法驾驭。反而让我们有时机能得以逃脱。”
南宫煌拍掌笑道:“甚好,这样的话你们也不要回去了,直接住下吧。”
星璇摇头道:“不可。我身上仍有燎日下的毒,方须寻得解药。况且,燎日知晓此地,等恢复神智,必会寻来。反而会牵连无辜人。”
南宫煌叹气,无奈的摇摇头:“哥,你怎么就从不为自己想呢?”
星璇笑的轻浅,拍拍南宫煌:“你不懂。”
他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南宫煌,到门口抱臂独立的思堂身上。思堂凝视着他,做了个口型。
“我懂。”
星璇沉眸,嘴角的笑意延伸到眼底。

后院里传来的糊味打破了静谧,南宫煌跳起,惊呼道:“惨了!我忘记饭菜还在锅里了!”
星璇浅笑,伸手挡住了正准备向后院奔去的南宫煌:“我去吧。”
南宫煌想到星璇的厨艺,咧嘴笑着:“太好了,絮儿和我一直在怀念你的饭菜呢。”
星璇怔住,随即回过神道:“甚好。”
说罢,转身进了后院。

星璇走后,思堂在屋中越发不自在。甚至南宫煌有意无意扫来的眼神也让他坐立不安。他转身,推开门出去。
“思堂,你去哪里?”南宫煌问道。
“随便走走。”
话虽如此,思堂确实没有任何想要走的地方,只得绕了一个圈子,到了后院星璇所在之地。
星璇略显瘦削的背影如竹,干净而清爽,笔直的站在台前忙碌。
思堂抱臂在门口站了一会,安静的看着他,不语。
星璇切好菜,整理时开口道:“这么站着,做什么。”
未曾料到星璇会开口询问,思堂愕然,没有回答他。
星璇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饭马上就好了,别急。”
思堂摇头道:“我不是――”
菜放进锅里的声音掩盖了他接下来的话,星璇低下头,翻炒着锅中碧绿的菜。
“……”思堂看着星璇的样子,摇了摇头,低下头。碧绿的瞳眸似月下静湖,寂静而幽深。

饭菜一如既往的让煌絮两人赞不绝口,思堂却怎么吃怎么不是滋味。
南宫煌开口笑道:“哥,你这手艺,若是生为女子,我定要娶你。”
一瞬间局面沉闷下来,王蓬絮夹菜的手愣在空中,而思堂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沉默的看着南宫煌。
南宫煌意识到自己的多言,尴尬的笑笑,“呃……我不是那意思……”
“无事,吃饭吧。”星璇修长的手指持着玉箸,安静的夹着菜。清澈明朗的眸子里有一种异样的洒脱,好像在他的心里有一方明镜台,坚定,不曾动摇。
气氛便又缓和下来,只有思堂一人心神不宁。

宁静的夜晚,天上依稀有几颗星星,明灭可见,闪烁不定。银白色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地面上,引得无限往事再次浮现。和煦的微风缓缓的拂过林间,为夏蝉寂寥的鸣唱合奏。远方,飘来的阵阵花香,浅浅的氤氲着每一个角落。
粉衣女子犹豫一下,上前走到星璇身后。
“璇哥哥……”
星璇转身,看到王蓬絮低头站在身后。
“长夜漫漫,蓬絮也无心睡眠?”
王蓬絮抬头,看了看他,低声道:“璇哥哥……对不起。”
抬起手,星璇鼓励的拍了拍女子:“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只要幸福就好。”
听到他的话,王蓬絮回头看着一排屋舍,轻轻勾起嘴角。
星璇看着她,笑的坦然,道:“看来,你已寻到自己的幸福。”
王蓬絮一愣,轻轻点点头。
“好好对他。”星璇由衷的说道。“你和煌,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几分温柔的笑意从女子的眸中流露出,蒙上了一层雾气。
星璇目送女子离去,勾起唇角。
眸中的神韵如一片竹叶落入静谧的古潭。

并未在石村逗留许久,在南宫煌的惊愕,思堂同星璇便告辞离去。
纵然南宫煌要求随他同去,但星璇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他:“我不想你陪我去冒险。这次确是我的私事。”
私事两字,便让南宫煌明白了他的态度。
星璇的声音不大,却似乎传入人心,有着无与伦比的说服力。
南宫煌一下子就泄下气来,他看到两人前后走出院门,心中几丝说不上的滋味。
这是私事,所以自己不可以去,可是思堂便可如此自然的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那个黑衣男子,在星璇的心中……是这样的。
那这一点……星璇,可曾意识到?

走出石村,思堂转头看向星璇:“回里蜀山吗?现在?”
星璇摇摇头,蹙眉轻声道:“为什么?”
思堂略微诧异,挑起剑眉问道:“那你为何离开?”
“没什么,你似乎不喜欢那里。”星璇轻描淡写的开口解释道。
“……”思堂无语,别过头。
过久的沉默不适合在两人之间出现,星璇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随意去哪里都好,你定吧。”
点点头,思堂开口道:“安溪吧。在到锁妖塔之前,我在的地方。”
星璇抚着系在腰间的缎带,点头。
于是思堂施起空间移动法术,让两人从沉静的小村庄里消失。

温暖的海风缓缓的吹来,带着些许腥味,却并不令人厌烦。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海滩,发出“哗――哗”的声音。
阳光直射在两人身上,星璇转头,看着蔚蓝色的连云之海。
思堂正欲向内岸走去,却注意到了星璇的神色,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既然他喜欢,陪陪他,又有何不可?
星璇回头,看向思堂,随口轻声道:“浮天苍海远,去日法舟轻。古人诚不欺我。”
思堂怔住,不知如何应答,只是讷然道:“你若喜欢,便多呆一些时候也未尝不可。”
星璇点点头,没有回答。

思堂坐在海滩,翘首望着逐渐落入平静的海面的一轮红日。
黄昏有时是个错误,譬如夕阳昏暗的光线会让人无法看清飞瀑的壮观,无法明视蜀山的威严;譬如逢旧友,天不假以阳光,无法共同舞剑,琴瑟和鸣,只能醉里挑灯,共叙旧情。但有时,黄昏时一个不可复制的美丽。譬如暮霭来临时,情人在桂子树下相拥;譬如残阳如血时,大海上金箔般的波光粼粼。
星璇蓦然开口道:“若我星璇日后能得闲,定与在乎之人在如此之地长相厮守。不再参与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思堂浅笑,转头看着星璇――晚霞的日色勾勒出他的剪影,让他即使在触手可及之处,也分外不真实。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星璇转头,向他微笑。
心中的一根细线被剪断,不可言喻的感觉瞬间充满了整个心田。如同月下镜湖被风搅起的涟漪一圈圈散开,再也无法平静。
星璇向他伸手,本应白皙的手因为长期持剑而被磨起了薄茧,又被逐渐磨掉。思堂不由得握住他的手,向他也投出一个微笑。
若是真的,这样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夜色终于吞没了整个苍穹,凉意丝丝渗出。“天凉了,走吧。”思堂撑起身,说道。“好。”思堂伸手拉起星璇,两人拍拍身上残留的细沙,大踏步离开了海岸。随着不甚清晰的记忆,思堂带着星璇拐进了一个僻静的竹林。一间废弃的竹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星璇停在竹屋前,停下来,转头等着思堂开口。思堂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初修炼出人形时居住之地,两个人住应还算富余。”竹屋因为长期没有人动过已经有些脆弱,不时传来断裂声,层层的灰尘被拂起,让思堂皱起眉。“你若介意,便再寻一处安身之所。”星璇失笑,拍了拍思堂的肩:“过虑了,这里甚好。”见星璇如此,思堂便放下心来,推开门走进去。屋内的灰尘扬起,在如水月华的照射下弥漫,又渐渐落了下去。星璇在手心幻化出一团月白色的光线,照亮了屋内。只有一张竹制的床铺,安静的靠着墙。屋内的其他地方并无他物。星璇勾起嘴角,该料到的,像思堂那样的人。“屋后有一眼清泉,是流水。奔走一天了,你不如冲洗一番。”思堂说道,“我先收拾一下。”“……好。”星璇点点头,用手撩起挡在眼前的头发,转身走了出去。思堂目送星璇银白色的身影在月色笼罩下走出,站在影中的他眼中的炽热并未传出来,只是在一片漆黑越发浓厚。

简单的清理过身上的浮尘后,星璇便重新将头发束起,转身走进了屋内。借着月光,星璇看着思堂僵直的背影,蹙眉。“思堂?你怎么了?”靠在窗前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不适的移动了一下身体。星璇担心,便往前跨了一步。“不要过来。”“思堂……你?!” 听见星璇的声音,窗前玄色身影猛的转过身,却又停住。星璇一怔,看见思堂闭着双眼,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怒龙斩,反手向自己手心划去。星璇连忙跨步上前,挡住思堂的剑势,侧身绕过仍有盈盈寒光的剑锋,打落在地。未等他反应过来,思堂修长有力的双手握住他的肩,在他愕然之际,思堂的唇猛的压下来。陌生而带着些许温度的触感让星璇睁大眼睛,想要挣扎,然而思堂的双手握的如此之紧,无法移动分毫。握住双肩的双手蓦然变握为推,星璇退后几步,方稳住脚步。思堂沙哑着声音,低头捂住胸前,握紧手指至指尖发白,艰难道:“走开。”星璇默然,看着思堂的样子,低下头,略显冰凉的笑容浮现,颈间血红色的挂饰在月光惨淡的白色下泛着冷冽的光。走近几步,解开深紫色的缎带腰封,走到思堂身边。思堂抬头,泛着红色薄雾的眸中映出了星璇的身影,他上前几步,将星璇按倒在竹质的榻上。长夜未央。

外面竹枝影透过窗落在榻上。星璇睁开眼,已是辰时。――自己只身着中衣,长衫干净的叠好放在一旁。身上没有太大的不适感,大概是思堂已经清理过。思堂并没有在屋内,约是因为尴尬而在躲避他。星璇换好衣服,推开门走出去。在竹林更深处的一片空地,星璇找到了思堂。思堂手中紧握怒龙斩,在空地中毫无顾忌的发泄着心中纷乱的思绪,周围的竹子也被波及,拦腰斩断了一片。思堂随意地抬手,凝神挥出怒龙斩,锐利的剑气直刺出来,又划出一道云雾似的白痕。一剑即出。剑中的罡风似龙吟,啸叫着在苍青竹林中流窜,翻腾,扫过星璇所在之地。凛冽的风让皮肤感到阵阵疼痛,纵然离那人还有段距离,星璇依然有阵阵寒意。他挥手,将防的法术施起,挡开了那一阵剑气,走近他。听到脚步声,思堂收起剑气,转身面向来人。“……起来了?”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轻声问道。“嗯。”星璇走到离思堂三尺的距离便停下,挥手收起防护法术。思堂看着他,思绪又开始纷乱。蹙起修长的眉,轻声道:“怎么不多休息会?”星璇的神色细微的变化,笑道:“不必。”一下又不知说什么,思堂只得微微别过头,不语。星璇心知思堂的窘迫,开口打破了沉默:“若是不解这毒,怕以后都得时刻担心吧。”思堂点点头,却不知他何意。星璇抿唇,继续道:“若是修正好了,怕是,得再回一趟里蜀山。”思堂抬起头,看向星璇,对上一双赤色的眸。不由得怔了神,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直到星璇再次出声问,才惊然清醒,说道:“好,何日启程?”星璇沉思半响,道:“若无别事,便三日后。迟则生变。”“这……未免太过仓促。”思堂皱眉,说道。“你……”星璇摇头道:“我并无大碍。不必多言。”思堂看着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也同意了,点头道:“若是这样……那好,一切都听你的。”星璇微笑,素白的发丝柔软而服帖的披在肩上,被微风拂起。思堂看着他,忽然不自然的别过头,耳根微微泛起红色。星璇暗自好笑,却碍于那人的性格而并未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又道:“这次去,不知又会有什么……虽说火魔兽在 短期内被再次唤醒,力量恢复不到十之一二,却仍不容小觑。”“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思堂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虽是声音极小,星璇却清楚地听到了,他勾起嘴角,上前一步,手搭上思堂的肩,道:“我懂。”思堂抿唇,反手握住星璇,转过头。星璇就以这样的姿势,静静的看着他。两人眼神交汇,刹那间眸中流露出的种种让彼此都略有惊异。星璇却明白了,勾起唇角,点点头。思堂慢慢上前一步,握着星璇的手,伸手环紧他,到微微颤抖,无言。星璇也未挣扎,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任思堂的手臂环过腰间。

半响,他轻轻推开思堂,越过那人望向更远处绵延的山峰。渐渐的缓过神来,思堂慢慢松开手,放下来。仍然怔怔的看着星璇,没有言语。星璇转过身,轻声道:“我回去了。”凝视着他走远的身影,思堂伫立在竹林中,久久没有动作。

三日并不长,两人在略为微妙的气氛中也相安无事的度过。临走之前,思堂仍是带着星璇去了一趟石村,却惊异的发现村中处处张贴的红色。星璇看着山脚下贴着大红色肿值奈葑樱没有走近。“他们过得很好。”星璇转身,对思堂笑道:“走吧。”思堂点头,拉着他转身。门内一道蓝色的身影在转身的刹那看见了他们,他张嘴,却没有出声,像是突然被点了哑穴。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煌哥哥,怎么了?”那人转过身,脸上的落寞一瞬间消逝,露出笑容。“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该叫我夫君了。”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离开石村,思堂便施起法术,祭起到里蜀山的法阵。星璇在一旁看着思堂施法――夕阳下,他清俊消瘦的身影笔直如剑,眉目间碧绿的眸不染尘埃,微微透露出几分温柔。这样,也挺好的。不过,是时候,去处理里蜀山那里的事了。星璇看着思堂,笑着点点头,信步踏入法阵。

双溪。 “怎么会这样!”两人到了之后不禁都大吃一惊。原本四季如春、温暖宜人的风景现在却已经是一片火红烧尽的景象,残叶飞舞,满目苍夷。河流也不再是清澈见底,河床在曝晒下干裂。放眼望去,尽是萧瑟的赤色,没有半点绿色 “这分明是……灵力流失!”星璇思索一下,惊异的说道。“里蜀山上次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是几百或几千年的事情了,我记得一本史书上似乎有提过。” “……”思堂皱起两道眉,看着星璇。 “火?”星璇不适的眯了眼睛,“事不宜迟,速寻燎日。现在这样,里蜀山灵力已是极其不稳定……”“怎么会这么严重?”思堂跟上星璇的脚步,“仅仅是燎日之力,怎么会让整个里蜀山……”他突然止住了话。星璇猛然反应过来,惊道:“火魔兽!” “……”思堂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加快了步伐。说话间两人便已冲到外城,却意外的看到一袭白衣在赤色火焰中走出。“是你们?”白衣女子――念川皱起眉惊道,“你们为何在此?”“念川莫急,我等会阻止燎日……”星璇刚想安抚,却被女子刺过来的长剑打断了话语。剑气凌然而至,在星璇的颈间留下一道血痕。思堂一惊,上身用怒龙斩挽了个剑花护住星璇周身,挡住念川随即而来的银色长剑。“姑娘何意?”星璇沉声道,祭出五雷镇法剑于手中,与思堂侧依在一起,挡住后背空门。“你既然不听我劝回来,便休怪你我反目为敌!”念川一击未得手,却仍不放松攻击,那两人与之相比虽是实力悬殊却碍于念川于他们有恩无法下手,倒也一时不分伯仲。“我千方百计的助你逃出去,便是为了将你扫出燎日大人身边。”念川一点地,腾空而起,自上而下劈向星璇。星璇不敢疏忽,将剑横于手中,生生接下她的一击。脚步有些凌乱,借力撤后几步稳住心神,又网起防护结界,注视着她。却未料念川只是一挥手,荧光一闪便整个人消失在他们面前。星璇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收起兵器,却抿嘴不语,闭上双眼沉吟。倒是思堂终是开了口,道:“念川是燎日的人……倒是并未出意料。”“如此,燎日定是会知道你我已经来了。”星璇睁开眸,赤色的眸中瞬间散出的光芒让思堂微微怔了怔,却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我太过天真了。”星璇冷冷道,握紧手中的剑至指尖微微泛白。思堂沉默,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反驳他。“既已如此,便放手一搏。”他举起手中的剑平行于眸,泠然的剑光中映出他赤色的眸,闪着寒光。思堂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他,点点头。星璇透过剑身的反光看见那人的动作,便回过身,对思堂道:“至少有你陪着我……不悔。”后者一怔,却刹那反应过来,微妙的勾起嘴角,轻声道:“我亦是。”星璇勾起嘴角,沉眸.张开手,一只血色瞳眸赫然在手心中安然躺着。思堂在一步之外看着他攥紧手,让那只瞳化成血色粉末从指缝间流下。如同过去的时光,消逝于空中。

两人赶到时,燎日已步好阵势,站在五灵阵中央。念川单手拄剑半跪在灵阵之后,袖口点点红色应是拂掉身上血迹所致,似是思堂一招重伤她。
带着灼热感的风撩过,星璇思堂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祭出手中的武器,略侧了身靠在一起。
刃上闪闪的寒光被漫天火色映的通红,摆动间如纷飞之火蝶弥乱视线。
半人半妖状态的燎日勾起冷笑,看着两人,挥手道:“你们,终于来了。”
思堂嗤笑一声,正欲开口,却见星璇一挥手挡住了他的话。星璇上前一步,直视过去道:“燎日,你虽将我抚养大,我曾尊你一声“父亲”――但杀我父母,弃我胞弟,辱我至此之仇,此间仇恨没齿难忘!而今更是为害苍生,我岂能坐视!你我之间,恩怨也应了结。”
身边白衣之人说着,身体微有颤抖。思堂自知那人情切,无言以劝,只能握紧剑柄,护在那人身后。
燎日拊掌道:“不错,璇儿原来仍记得何人养你至此。不过今日刀剑相对,我自不会相让。与火魔兽合体之后,我功力增长岂止一倍,就算你找了帮手,也仍难是我的对手,你可想清楚了?不如与我一同成魔,来回往复不再受限制,岂非更好。”
星璇眼中愤然,厉声道:“修炼成魔怎可朝夕而至,与魔兽合体后,非妖非魔,永堕入邪道。此番厚意,我承受不起。”
被星璇厉声拒绝,燎日眼中杀意暗起,拂袖道:“既如此不知好歹,为父便送你最后一程!”说罢,五灵阵渐渐泛起火色光辉,周围火色大盛。燎日伸手在手心中敛了一火球,一招便向两人飞过。
星璇挽了个剑花护住周身大穴,与思堂对视一下,其中默契让两人均安心几分。
剑气凛然,将迎面而来的个个火球挡住,化解攻势后反掷回去。燎日与火魔兽合体,此种法术自是得心应手,两人虽是合作的天衣无缝,却也一时无法反攻过去。
周身气息越来越炎热,旁边的事物被灼烧的劈啪作响,静谧之中只有刀戟相撞的声音分外明显。
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体力有些衰弱,思堂心中大急,一时间竟也被几个火球撩到衣角,烧焦了一片。
星璇回头一望,心中了然,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严密的防式下慢慢靠近那人。
似是心中过于不耐,燎日收了火球,拾起一旁闲置的长剑,冲到两人面前。
星璇大喜过望,暗中向那人使了个眼色,思堂了然于心,收手对着燎日刺了过去。两人的剑势立刻慢慢融于一体。
舞剑护着两人周身,星璇的五雷镇法剑几番与燎日手中长剑相击。燎日合体后,力气徒增两倍有余,却终是因不甚灵敏而占了下风。
星璇手上虎口有些发麻,却不敢大意,稳住心神,握住剑柄。口唇翕动,一串咒语念出。
咒语方毕,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之间被土色和火光掩盖,难辨天日。
思堂趁机从燎日的攻势下退出来,略作歇息,看着那人。
略显尖锐的石块被风带起,等燎日从法术困阵中脱出,身上已不少伤痕。
思堂眸中带了几分惊喜,手中怒龙斩越发起劲,一招一招逼得燎日被迫应对。
虽是如此,毕竟是有火魔兽的灵力在体内,燎日虽貌似狼狈,身上伤痕却恢复的极为迅速,似是仍在打斗间便有了好转。
星璇心中暗叫不好,几番攻击以助那人一臂之力,心中却极力思考着如何应对。
――火魔兽本已沉睡,却被强行唤醒,所剩灵力不过十之一二,却也足够让两人疲于应对了。
眼看那人应对越发吃力,星璇重新念动了咒语,思堂连忙从阵中撤出,看向星璇――“你?”
星璇自是知那人想问自己为何要透支法力连续催动此术,却也无暇回答,只是不停的念着咒语,威力更甚前次,让天地都覆了一层土色。
虽是周围一片混沌,燎日却只是轻笑一声,道:“同一法术想困我两次,也太小看我了……唔!”
思堂在一片土色间无法看到星璇身影,却突然听到燎日一声闷哼,越发惊异。待法术稍带退却,便几步冲进五灵阵内。
“你……你竟冲入自己的阵术中!”
五雷镇法剑直直的插在燎日胸前,星璇猛的拔出,血色溅起将他的白衣染上一片红色。
燎日倒在地上一片血泊当中,颇为惊诧的表情留在面上无法退去。
星璇拔出长剑之后,便全身脱力,单膝跪倒于地。
思堂见状连忙上前,看着星璇身上被自己法术弄出的伤痕与混乱之中燎日挣扎之间被刺伤的血痕,蹙眉道:“首领……你,何以如此?”
“速战速决为佳。”星璇努力平稳着呼吸,轻声说道,努力不让那人察觉自己已脱力到无法使出恢复仙术。
思堂前进两步,刚靠近星璇,却听身后一道剑风扫过,他一侧身便将怒龙斩掷过去。白衣女子一击未得手,衣角被钉在地上,略带怒气的冷冷望着他。
思堂正欲一记杀招挥去,却被星璇出声止住:“放她走。“
思堂一惊,但随即挥手收回了怒龙斩。念川直起身,眼中异样复杂的看着两人道:“我……不会因此放过你们的。“
思堂冷冷道:“你走。“
念川闭眼,再睁开时双眸已恢复平静。她转身走开几步,忽然扔来一个白玉药瓶,泠然道:“谢你今日不杀之恩。”
思堂愣住,捡起药瓶,抬头正欲再问,那女子却已经无影无踪。
星璇双眸紧闭,胸前被血染上点点腊梅的白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道:“扶我起来。”
看着星璇的样子,思堂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站起,有些担心道:“你伤势如何?速速医治。”
星璇缓缓摇头,道:“不要紧。你将他尸首埋下。”
思堂一记新月斩打向地面,让地面上出现一道深痕。他没有放开星璇,只是挥手将燎日尸首用内力移进去,盖上一层土。
怀中之人脸上苍白之色更甚,思堂略一思索,拧开药瓶在自己手上的划痕上试了一下。
冰冷之意传来,但是无疑是好药。
于是他不再犹豫,扯下星璇已染上血液的长衫只留中衣,就将药在伤口上敷了上去。
星璇倒是像松了一口气一般,靠在思堂怀里,闭上眼平息着呼吸。
“也算……是了结了。”

数年的筹备与隐忍,此时……终于了结了吗?
思堂抬起头看向渐渐恢复正常的天色,目光中透着异样的感情。
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突然而至,有些无法接受。
便如此吧,思堂收回了目光,搂紧了怀中染血的人,笑了笑。

翌年。
阳春三月,里蜀山。
星璇笑的无奈,看着面前思堂一脸不悦的看着刚从外城转悠回来,手中本已经做好的鱼汤不翼而飞的自己。
“思堂,你是女人吗?”星璇一挑眉,看过去,眼中戏谑之意顿显。走向厨房,又拎起一条鱼。
“哼。”思堂跟过去靠在一旁,扭过头不看他。
窗外阳光明媚,传来一声婉转莺啼。
――完――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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