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无法转身 - (TXT全文下载)

书籍内容:

我们已经无法转身

生命就是独一无二的决绝,在时间的婉转中慢慢凋谢,不间断地和过往告别,和昨日告别。

涉过命运的繁华之后,玄霄知道,唯一能和自己相伴的只能是沉静。

禁地空余死寂,没有人惊扰他此刻的梦境,若此能够小小的成全一下他想安静回味的心,也是好的。

玄箫记

“啧啧,掌柜的.这世道啊,好久没看见像您这样有眼光又有勇气的人了.”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那一脸富贵像的虫二楼①掌柜脸上顿时笑开了朵花。

哟,好个俊秀风流的公子,看穿着似是修仙之人,却又毫无寻常道士陈腐死板之感,三千烦恼丝恣意的随肩披下,唇线微翘,便给人亲切温柔之感.

身边一人虽穿着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一头乌发用玉冠仔细地束于脑后,双唇紧抿,剑眉斜插入鬓,眉间印记不点而朱,虽是不逊于同伴的俊美姿颜,气质却是淡漠孤傲、冷肃清高。

“这位公子可真是一等一的眼光,我们虫二楼的东西,并非小店自夸,虽不敢说是天下最好,可这杭州城前三名的交椅,却是识货的大人给公推上的。”

掌柜不无骄傲的笑道,原先就被脸上的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线天,下巴上的三层肥油更是又颠又颤。

“哦,那么说我可是找到了块宝地呢。”

俊秀公子嘴角轻扯,一抹玩味的笑伴着戏谑的眼神,又是另一般风情,看得胖掌柜的眼珠子险些就和实木地板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掌柜,我踏遍江南,只为求一称心如意之物。”

“不是我说,公子您这可是找对地儿了。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我可不像那些人,满身铜臭味。您瞧瞧这虫二楼的布置装潢,听听这名字,也知道我不是那不懂诗书之人。那高什么遇知音,我也是懂的。”

“哦,恕我孤陋寡闻,却未曾听闻过“高什么遇知音”这个典故。”

俊秀公子眉毛微挑。

那个寡淡的公子的目光轻扫过来,在俊秀公子的脸上转了一圈,颇有审视不信的意味,但面目仍是淡然至极,未置一词。
“看您面相不凡,见识肯定高远,得,跟您有缘,就告诉您这个本店的秘密。”

掌柜眸光闪闪,一脸神秘兼大出血的肉痛相,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之外,朝俊秀公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俊秀公子瞳中凝光流转,面上笑意逐渐加深。

“是么,那我倒得好好听着,可不要辜负了掌柜的一片深情厚意了。”

“有个古琴高手,作了一首叫高什么来着的曲子,一直无人欣赏。一天他乘船路过某地,在船上弹奏这高什么,恰逢有个砍柴人听到了,高声赞叹啊。如是两人结识,切磋琴艺,别时约好一年后再见。等一年后高手回来,听说知音已死,就把琴摔断了,从此不再弹琴。他们切磋时,我正好在场.说实在的,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真没听过那么美的曲子呢!”

掌柜闭目,不时摇头晃脑,脸上是一副赞叹可惜的表情。

“哦,掌柜您真是见多识广。可惜我没这耳福,不能倾听如许美妙天籁。”俊秀公子面上尽是叹惋之色。

“公子您没耳福,可不代表您没这眼福和手福啊。”

“哦,愿闻其详。”

“这高手精通音律,琴艺高超不假,可好马也要好鞍辔,没把好琴,再好的曲子也弹不出来,您说是吧。”

“掌柜的意思是……?”

“嘿嘿, 不瞒公子您哪,这高手用的琴,便是出自我虫二楼!您说,没了我虫二楼这琴,他弹不出那么美的曲子,也就不能遇到知音了,您看,我这虫二楼,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其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铺可比肩的吧。我拿我这张老脸和虫二楼的招牌和您打保票,您绝对能挑到您满意的东西!”

掌柜的胸脯一挺,下巴一抬,神色颇为自傲炫耀。

这话听来大概是了不得的,连寡淡公子平淡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异色。

“哦,看来,我今天能求得称心之a②了。”

俊秀公子笑道。

“笛子?我们这别的没有,上好的笛子随您挑!叉手笛、龙颈笛、十一孔的小横吹、九孔的大横笛、七孔玉笛、梆笛、曲笛、排笛…”

“掌柜,我所要的并非笛子,而是《周礼》中记载,周代雅乐中用到的出于羌中的"a"。”

俊秀公子不急不徐,轻笑道,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看得同行的寡淡公子修眉微拧。

“哎呀,师兄,常常皱眉可是很容易老的。”

俊秀公子似是颇习以为常的无奈笑笑,抬起手,趁寡淡公子不备,抚上他的眉心,力道舒缓地来回轻揉。

“你?!”

寡淡公子大惊,凤目圆睁,眉间的一点朱砂如活了一般跃动,双颊微红,使这清冷淡漠的人身上平添了一段妖娆,风情诱人,当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自觉脸上有些发热,他努力正了正面色,拂袖斥道。

“哼,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你修仙时日已是不短,怎能再说出如此浅薄的话语来?”

“哎呀,师兄,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呢?师弟我可是…”俊秀公子一脸促狭,忽然倾身凑到寡淡公子耳前,敛去笑意,一字一顿的道,”相.当.在.乎.师.兄.你.呢!”

温热的唇,氤氲着那人特有的清新温柔的气息,险险从耳廓擦过。仍是往日的那种轻柔的语调,却收起了那几分漫不经心与无谓,显得格外认真与虔诚。

寡淡公子一面在心里骂着自己不中用,怎会又中了那人惯用的调笑伎俩,一面暗自压抑着已乱了节奏的心跳,与绯红的面色。

“去年今日此门中…”俊秀公子看着身边人白净的脸、耳、颈被桃花般的艳色以燎原之势侵染,眸中暗光流转,低喃道。

“过犹不及,小不忍则乱大谋…”俊秀公子默念,强压下涌上的绮念,转开头去,却看见掌柜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师兄,心有不豫,沉声道,”掌柜! 掌柜!”

“啊,公子您有何吩咐?”掌柜蓦然惊醒,目光却留恋不舍于那矛盾的美色。明明身为男子,却有不输于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姿貌;纵然气质清冷沉静,可凤目微嗔玉颜酡时的惑人才真教人知晓“不如不遇倾城色”慨叹的真意。

“我要的a呢?”

“哎,我们这虫二楼可是应有尽有…叉手笛、龙颈笛…”

“停,掌柜的,我要的是a而非笛。”

“?”掌柜一头雾水,如两只肥蚯蚓一般又粗又短的眉滑稽的皱得紧紧的。

俊秀公子不禁想到自家师兄修眉微蹙的样子,而后又想到虫二楼掌柜好色贪恋的目光,瞬间失却了玩笑的心情。

“掌柜的,既然你连我所要何物也无法听懂,我们这笔买卖也就不用做了吧。”俊秀公子虽仍嘴角含笑,眸光却煞为冰寒。

“这位公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掌柜眼见送上门的生意就这样飞走了,心有不甘,加上对方态度变得倨傲,语气也有些不忿。

“刚刚离开的好像是杭州城张知府夫妇吧。啧啧,他们此行收获颇丰啊。兽面纹爵、玉双龙首璜、玉蝉出牙环、青瓷熏炉、白釉烛台,哪个不是价值连城之物。掌柜您真有眼光,竟入手了这么些“好东西”,勇气也实在可嘉,居然敢卖给知府大人…赝品。”俊秀公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玉茶杯,淡淡的道。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原来俊秀公子进门时夸赞的话是这个意思。掌柜神色有些慌乱惊恐,但又强作镇定地反问道。

“说起来也算是掌柜你的运气不好了,我年前有幸在一位高人处得见真品,碰巧,他还给我讲解了真品和赝品的区别。”

俊秀公子嘴角微勾, 但虫二楼掌柜此时却无暇欣赏这清俊容貌。

“兽面纹爵,真品的颜色稍淡,而且没有缺口;玉双龙首璜真品上没有这样一块红色的斑;玉蝉出牙环真品的颜色也是稍淡;青瓷熏炉真品颜色稍微深一点,底部有条细微的裂痕;白釉烛台真品的花纹更为清晰一些。”

听着俊秀公子如数家珍一般的娓娓道来,掌柜的冷汗是淋淋而下。

“啊,还有,教你一个乖,那个典故叫高山流水遇知音,那个古琴高手名叫俞伯牙,那个樵夫叫钟子期,那是发生在春秋时期的事了,我们现在,可是~大唐盛世。以后骗人也要骗的像点,免得让人怀疑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长霉了,令尊令堂很可怜的,嗯,知道了吗?”

“你!”

“哎呀,掌柜,能否请教你个问题?”

“哼,你休想…”

“这样啊,既然掌柜不肯赐教,那我只好去找别人问问知府府在哪里了。”作势欲走。

“公子,咱们有话好商量。”谄媚笑。

“商量啊,好说。第一嘛,掌柜的以后可要对附近流浪的人好些,能帮上忙就尽量帮,帮不上忙也不能恶语相向,拳脚相对。这第二嘛,嗯…”摊出一只手。”只要掌柜的你一万两银子就够了。”一副其实真的很优惠的表情。”和你刚从张知府那里赚到的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吧。”把掌柜的吓的欲言又止。

敲诈完毕,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去,还顺带捎上了一把质地上乘的瑶琴。”掌柜的,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哦。我这个人,好奇心可是很强的,说不定哪一天心血来潮想去张知府府上拜访呢~”无敌灿烂挥手笑。

“!?#%¥―*……”敢怒不敢言。

P.S.:

①风月无边=去掉[风][月]的外框=只剩下[虫][二]…

时间上有点火星了…不过为了搏君一乐,我还是把这典故方上去了…

虫二的出处至今还众说纷纭..

最广的说法是乾隆刘墉和|他们仨逛圆明园一百单八景,看到“方壶胜境”边的风、月二楼前戳着块牌坊,上面大书“虫二”俩字儿。

乾隆不明白,走出六十步,方才琢磨出这是“风月无边”,忙对刘墉、和|说了。

刘墉闻听,说他早琢磨出来了,并在牌坊上写下了“风月无边”四个字。

乾隆不信,走回去六十步,果然见刘墉所书墨迹未干。

由此留下一话把儿,说“刘墉的学问比乾隆大六十步”。

P.S.本文的物品时间上可能大为火星,大家看了在心里小不屑下某只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②a―读音同笛。

据<<周礼>>记载,周代的雅乐中已用到"a"。

但a为竖吹,并非横吹之笛。

另相传此种乐器原出于羌中,汉代称"a"。

最初为四个指孔。西汉京房加1孔,成为5孔,晋代的a已有6个指孔,与现代的箫相似。


寡淡公子默默的看着身边人,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把刚敲诈来的一万两银子换成散钱,盘下了一间不大又有些陈旧,却不失清洁整齐的店铺,然后偷偷地把房契、五十两银子和一封不知什么时候写好揣在怀里的信偷偷塞到虫二楼附近的一个显然是自己搭建起来的简易小棚里的一个…锅里,临走时还不忘盖上锅盖,左右张望见四处无人,才拉着自己一路狂奔。

“明明是做好事,却弄得和做贼一样。还真是像你的风格。”轻哼一声。

“哎哎,师兄,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刺激有趣吗?”招牌灿烂笑,却骗不过身边人的眼睛。

“你并不是单单因为好玩才那样做吧。为什么,天青?”寡淡公子面向着同伴,凤目中含着淡淡的不解。

“哎,师兄,什么叫“为什么天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云天青呢。不如师兄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要叫…玄.霄,嗯?”

玄霄,自己的名字明明端肃稳重,被云天青这么一叫,偏生好似变成了个暧昧轻佻的词汇,从齿到舌,一种圆润潮湿的气息,在滚动里逐渐向自己靠近。

“哼,少在那里胡搅蛮缠,不说就算了。”玄霄坚决的偏过头去,可为时已晚,耳根的绯色已被云天青如映尘秋水般的明瞳给捕捉到。

云天青轻笑一声,语气有些失落。”我原本以为,如果是师兄你的话,会知道我的心思的。”特地停顿一下,在瞟到自己师兄略有些无措惊诧的面容后,缓缓地偏开头去,目光幽深渺远,让玄霄觉得这平日里洒脱不羁的背影此时竟显得有些落寞与寂寥。

“师兄,如果让你去帮助一个人,你大概会选择最直接的方法吧。”

云天青回头,看着自家师兄赞同、疑惑又有些许不安的表情,在心里暗笑,”别人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冷漠自持的师兄也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

“两点之间,有时并非直线最短。最直接的方法,或许会是最快的方法,却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

虫二楼的屋檐很宽,每逢雨雪冰霜,常有些流浪的人在屋檐下遮蔽。

这并没有碍着虫二楼掌柜什么,但他嫌这样于他的虫二楼不好看,也不安全,对他们恶言驱赶,甚至动粗。

在他的眼里,穷人连富人养的一条狗都不如。

或许我可以对那个掌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者直接怒斥他让他收敛改正,那样的结果我猜是不尽人意,只会让那些贫苦人处境更糟。

或许我可以把那一万两银子直接赠予他们,那样的结果也必定不会好。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且不说如果他们因为这笔巨资被人盯上会有什么下场,他们之间如何分配使用这笔钱,能否用到好处实处就更难说了。可以共苦的人,未必可以同甘。”

云天青直视着玄霄的眼睛,唇边一抹淡淡的温柔浅笑,目光中是极少让人见过的的认真。

“那小棚里住的人,有一个曾经是一家大酒楼的掌柜,身怀祖传厨艺,因遭小人陷害才流落至此。他做掌柜时,待人是极好的,又懂得人尽其用。

我把房契和银子留给他,是希望他可以东山再起,好人总得有好报么,同时,开店需要用人,我给他留书,希望他能雇佣或者接济其他流浪的同伴,给不了银子,也给他们一口饭吃,一块不会被人驱赶的地儿来休息。

至于为什么不当面直截了当的给他,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对于太要强的人来说,怜悯同情的眼光比鄙夷轻蔑的斥骂更伤人。

我还在信里写了,帮助他,是出自善意,并不想给他的记忆抹上灰色印痕,如果觉得有所亏欠,就尽力地去帮助其他在困难中的人吧,让这份善意一直延续下去。

剩下的钱,我打算捐给修堤的工事。负责监督的李大人是个好官,他为了修堤用款一事发愁很久了,这种时候,总会出现一些“奇迹”的,对吧师兄?”

玄霄静静地看着云天青俊秀的面庞,虽然早就知道玩世不恭只是他的面具,却不曾真切地体会到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如此一颗善良的赤子之心。

“师兄,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修仙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修仙是为了行侠仗义,行侠仗义何必要等到成仙之后呢?人力有所不及,仙力自然也有所不能及。

耗费一生寻仙得道之后,才发现当时祈求帮助的人早已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如此侠义,岂不贻笑大方?
为了斩妖除魔? 这辈子是人,下辈子可能是妖…万物皆是生灵,又哪里有天注定的贵贱善恶之分?

为了永寿? 我是凡人,我只要凡人的幸福。假如生命是乏味的,我怕有来生,假如生命是有趣的,我今生便已满足。生尽欢,死无憾。”

玄霄听着云天青的倾吐,不禁也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产生了怀疑。可更使他疑惑的是,既然看得如此透彻,那天青他,为什么还要来修仙呢?

他越发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云天青,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了解过他。

自己生性淡泊严谨,好强自重,从不曾在旁人身上落下太多心思,而今,却有了一个例外。

那颗打破他心湖沉静的天青石现在虽然就站在自己几步开外抱手而立,却气息飘渺,有遗世独立,即将羽化登仙之感。

“天青……”玄霄默念。

突然,云天青的脸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气质派的忧郁小生变身成了二头身的Q版天青…还是垮着脸的。

“!”玄霄被惊得退后三步。

“师……兄……”云天青以小孩撒娇的调调,把声音拖得老长老长。

“!?”玄霄目睹自家师弟突变的心有余悸加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又一波惊悚,玄霄再退三步。手伸进怀里,准备掏出符咒。寤刮沂Φ埽恶灵退散。

“哎呀,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师弟呢,师弟我现在已经是很.沮.丧.了.呢!TOT”云天青再次成功变身,这次是八爪鱼。

“???”玄霄实在是不相信云天青这样没心没肺的Q版状态会有什么烦恼。

“师弟我是真的很想要一把箫的。奈何逛了324家店铺,都没找到称心如意、能相伴一生的.箫.啊.”云天青一副“啊,纠结死了“的表情。

“…”逛了那么多家店,在山下耽搁了那么久,身为始作俑者还敢抱怨。看来真是离山太久太悠闲,彻底忘记师父的狮吼功有多厉害了啊。

“师兄,你也知道的嘛, 箫的品种那么多,有紫竹洞箫、九节箫、玉屏箫、南洞箫等等等等。师弟我好不容易在这么多里面找到了情有独钟的黑漆九节箫,决定.以.身.相.许.一.生.相.伴。可叹却仍找不到一支既.称.手.又.适.口.的。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玄霄总感觉云天青这家伙每次说到“箫”时都会刻意咬重音。还有明明不过是一支箫而已,有必要说什么“以身相许,一生相伴”吗…

“七月初七是我的生辰。从前一直无人为我庆祝,原先我是想今年在生辰时送自己一支黑漆九节箫作为成年礼的,如今却寻觅不着,也罢。”云天青突然变回正常大小…而且又是忧郁版的。

“…”怎么又变了…玄霄冷汗…捏符。

“缘分缘分,缘在天定,分在人为。我也是尽人事而已。宁缺毋滥。师兄,办完师父交代的事后,我们就回琼华吧。”

云天青头稍稍垂下,墨蓝色的刘海遮住了平时总闪烁着耀眼光华的清目,语气怅惘迷茫,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爱说爱闹的那个他。

玄霄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这个惘然的样子,心里蓦的觉得一阵闷痛。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愿意看到云天青这个样子,孤独无助,仿佛被谁遗弃了一样。

他转过身,沉声道。”好,办完事,我们就回琼华。”

看到琼华端重宏伟的山门,玄霄心头霎时间涌上了一股归属感。

是的,归属感。

从未想过淡漠如斯的自己也会对如此温馨又遥远的情愫产生眷恋。

曾以为是自己对琼华日久生情,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家。

但是,一次偶然,让他否定了这种想法。

那时,天青被独自派遣下山一个月,他竟从没有过的白日频频失神,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念百转间,皆是那个爱玩爱闹的天青,修眉微挑的戏谑的他,认真时专注凝神的他,撒娇时孩子气的他,善解人意的温柔的他,以及总喜欢和自己调笑的总害得自己脸红的他……

连自己都未察觉,原来,不经意间,已如此的在意他。

并非把琼华当作自己的家,家的范畴,仅限于那间双人弟子房。

有天青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故乡。

是他告诉自己,当寒潮到来的时候,最好头上有个屋顶,身边有个人,“但是,师兄,不管寒潮到来与否,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是他使尽千般解数,让自己除了冰冷之外,有了其他各种各样的表情,喜、怒、哀、乐,都是为他而生,让自己冰封的心再能感知到春暖花开的明媚。

虽然早已习惯一个人,也很少觉得寂寞,但是一个人的寂静终是敌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把天青划入自己的领域。

但天青的心意始终扑朔迷离。

每次下山,他总会带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就像这回,天青的袖里乾坤里,有给师父的络灵瑶草,给宗炼长老的玄武铁岩和日辉精魄,给青阳长老和重光长老的暖玉,给玄震师兄的紫蕴玄参,给夙瑶师姐的玄灵碧瑶,给夙汐师妹的玲珑珊瑚,给夙玉师妹的幽梦棱晶…

师父和长老总是假装呵斥他一番不务正业,然后转过脸去笑嘻嘻的收下礼物。更不用说同辈的弟子们了,连严肃的大师兄玄震和冷薄的师姐夙瑶也会卖他几分面子,年龄小些、阅历浅些的师弟师妹们总是用倾慕崇拜的眼光看着他,没事追在他身边请教这请教那。

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好,都是一般的温柔。

自己用冷漠的面具封闭了心房,而天青,用对所有人都一样,没有特殊待遇的温柔,阻止了其他人想深入他内心的脚步。

他就像细密的流砂。流砂太瘦,指缝太宽,握不住的他。

玄霄暗自慨叹,忽然觉得额上一热。

“云天青,你做什么?”云天青的手指修长,指节有力,暖暖的,带着他令人安心的体温。

“师兄,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可是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师兄你因为旅途奔波偶感风寒了呢,莫非,师兄你是在千年难遇的―发呆?”云天青一脸促狭的笑意。

“哼。我可没空和你在这儿闲扯,赶快去向师父和长老回禀才是正经。”越来越沉溺于天青的笑容,只有当他对自己笑的时候,才能确认他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好好,那师兄我们这就走吧。”

[空缺一小段]
此时,修仙与双剑早已被玄霄抛之脑后,这一刻,满心的幸福与酸涩,他只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玄霄走到房前,轻轻一推门。和往常他晚归时一样,门没有关。天青的温柔总是在小事上展露无遗。

朦胧又温暖的烛光下,天青眼中是淡淡的倦意,但仍耐心地等着。他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的望着门的方向,好像只要下一秒钟,他等的人就会从路的尽头出现,推门回来。

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天青总喜欢把法术用在古怪的方面上。翠缕面、杏仁豆腐、怀抱鲤、御带虾仁,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似乎是在一次自己生病,天青给熬了药粥,自己吃的很香之后,天青就凭着极佳的人缘,向负责膳房的弟子讨了钥匙,每日都去那搜刮原料,借用厨具,开起了两人的小灶,每次都是按的自己的口味去做。

“你这个笨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玄霄为了掩饰眼眶的湿润,瞪眼佯怒道。

“哎呀,师兄,师父可总算把你给放回来了啊。你肯定还没吃晚饭,饿了吧,快来尝尝你师弟的手艺,绝对让你一饱口福。”云天青笑笑。

“笨蛋,不要转移话题。”差点被他搪塞过去。

“啊,被师兄发现了呢。师兄不在的话,我一个人睡会怕,睡不着的。”装天真样,胡搅蛮缠。

“你啊..天青,我回来了。”

“师兄,欢迎回来。快来吃饭吧,都这么晚了,可别饿坏了。”

云天青褪下嬉笑的面具,清俊的容颜含着温和笑意,直直的望进玄霄的眼里。

两人的背影被烛光投射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交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玄霄蓦然觉得,用他的一生,来交换这一刻,也是值得的。

三千红尘里的灯红酒绿、光怪陆离,远远不如这个简单宁静的晚上,两个人交融的背影,来的珍贵,来的幸福。

他突然很想拥抱云天青,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师兄?”云天青的双瞳中染上异色。

“今天不是七月初七,你的生辰吗?这个拥抱,算是生辰礼物。”玄霄自己也有些惊讶,僵硬的解释道。

“啊,师兄,那除了你的“爱的拥抱”外,还有其他吗?”云天青一副“讨礼物,讨礼物,生辰我最大”的贼笑。

“…”玄霄看着云天青,知道如果再不拿出点什么别的东西来,估计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了。他硬着头皮,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通体乌黑的萧来。

“呐,这个给你,你一直很想要的黑漆九节萧……”递给云天青。

“…”云天青却动也不动,并没有像玄霄想的那样兴高采烈的接过这其实是他亲手制作的生辰礼物。

“天青,怎么了?”玄霄努力忽略心头的异样与失落,强笑道。

“师兄,虽然我很喜欢,也一直很希望得到一支黑漆九节萧,但是,我不能收下你的礼物。其他人不管是谁送的我都可以收下,唯独师兄你送的我绝对不能收。”云天青严肃的面孔显得异常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为什么?”就算是发觉天青对自己与对旁人好像并无不同时,也没有如此的难过与沮丧,此时,他觉得天青似乎就要弃他而去了。玄霄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勉强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

“师兄,黑漆九节萧,不就是玄箫么?难不成师兄你要将自己送给我?若师兄和我中有一人是女子,那大可成就一段美满姻缘。而现下,我们同为男子,自然就不成”
云天青有些哭笑不得,但仍是异常严肃的解释道。

“……”玄霄心头百味陈杂,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过师兄,你爱护师弟的这份心意,天青心领了。嘿嘿,师兄,你也不必担心,夙玉师妹许诺过也要送我一只箫的。”云天青面上又恢复了笑容,说到“夙玉师妹”时的雀跃让让玄霄心上被狠狠一刺,像在原本隐忍的心火上泼上一层油,怒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夙.玉.就.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玄霄恨恨的瞪着云天青,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沉声道。

“师兄,不是那样啊,我也说了……”

云天青从未看过玄霄如此暗沉的怒容,有些着慌。

“好,云天青,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我玄霄一生骄傲,不屑责人,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是我错爱了一个人……”

玄霄许久没有动过真怒,但此时,原本轻冷沉静的心境早已被丢到九霄云外,心中郁塞得紧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所以口不择言,竟将埋得最深沉的一句话给轻易吐露了出来。

“亲.爱.的.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云天青一改先前的慌乱失措,长眉一挑,眼波盈盈…笑得那个嚣张,那个得意,那个欠揍。

“哼,云天青,我爱你,我爱你!怎么样?”

可惜,正在气头上的玄霄丝毫没有发现,原来,他被阴了……

云天青笑得益发的灿烂。

“哎哎,师兄,制怒~制怒~生气伤身,师弟我可是会很心疼的哦。”

云天青一脸坏笑,突然一把拉过玄霄,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腰,一只手轻抚着他的面颊,眸中是清澈的温柔与认真,低声的倾诉满含着爱恋和关怀。

“云天青,你……”

刚刚回到状况的玄霄发现似乎有点不对,他使劲挣了挣,却脱不开云天青的掌握。可恶。这家伙竟然敢用师父秘传的擒拿手来对付他> <。 “云天青,你……你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玄霄待人淡漠疏离,除了云天青,从没有人对他有超乎礼的动作。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他,心下有些忐忑,还有些无法对他人言说的暗自期待和欣喜。 “师兄,我只不过是……这个意思罢了。” 云天青言罢,封上了那微启的唇瓣,工具自然是―自己的唇。 “唔唔……”玄霄大惊,剧烈的挣扎着。 云天青轻轻拍抚着玄霄的后背,为了安抚不安的他,云天青压抑着,只将吻停留在单纯的唇与唇的碰触。 不带一点色情与掠夺的意味,只是淡淡的拥吻与轻柔的拍抚,让玄霄慢慢安心下来。 他停止了挣扎,想抬眼看着云天青,却恰好对上云天青安详静好的眼眸,此时,在他黑色的瞳仁中,找不到以往流转不定,给人不可掌握之感的耀眼光华,只看得到玄霄自己,满满的,无处不在。 玄霄在云天青眸中看到了过往每个自己的剪影,冷肃的自己,淡漠的自己,清冷的自己,沉静的自己,被云天青调笑后脸红的自己…… 原来,当云天青在自己的心之原野上徜徉徐行之时,自己每个转身的光影,都被他毫无遗漏的收集剪贴在了眼中,最后萦绕交织成名为“幸福”的终能成真的希望。 玄霄心底缓缓淌过的股股暖流和阵阵不可预计的悸动,既有属于玄霄自己的倾情,也有云天青宣告占有的恋慕。身为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玄霄轻轻阖上了眼帘,回抱着云天青。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既然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身边,温柔的抚慰着自己,那,即使人生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圆满,还有什么什么可遗憾的呢? 就把所有他想要的一切,都双手捧着奉上吧,就算是自己的命,自己的情,自己的心。 云天青感觉到了玄霄安静的回应,心下霎时柔情无限。他知道,对于像玄霄那么骄傲的人来说,顺从与任由索取就是所能给与的最大信任和依赖。 云天青柔缓的舔舐着相连的柔软唇瓣,轻轻的但是又十分坚决的撬开了玄霄的皓齿。 云天青用唇含住玄霄的舌,轻轻的吸吮,缓慢而轻柔。他用舌在玄霄口中,有节奏律动般的的绕着他的舌尖,画圈似的舔吻。 玄霄心下羞怯,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决定将全身心都交给云天青,还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他试探着用舌舔画着云天青的牙齿,换来的是云天青一声隐忍的闷哼与越加激烈的动作。 一夜,抵死缠绵。 玄霄狠狠瞪了云天青一眼,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上了云天青的肩。 云天青吃痛的“嘶”了一声,默默的承受着这发泄般的对待,与这粗暴的举动相反,他如蜻蜓点水般温柔细密的吻一点一点落在了玄霄的肩上、脸颊上、眼帘上、耳垂上、双唇上,如歌如酒的温存。 玄霄心底蓦然一片柔软,他舍弃了别扭、羞意与薄怒,松开牙关。云天青流畅的肩线上可以看见隐隐的殷红血丝。 玄霄有些后悔与不忍,俯下身去,轻轻舔舐着伤口,舌尖传来一股温暖奇异的感觉。 云天青淡淡的微笑着,忽然,视线凝固在玄霄下唇的斑红上。 云天青轻轻托起玄霄下颌,吻上他的唇。果不其然,淡淡的血腥味源源不断的传来。 “师兄你这个大笨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竟然会为了忍,把嘴唇给都咬破了。不过师兄的血和师兄一样美味哦~”云天青眉头微颦,怜惜的抚上玄霄的唇。 “哼。谁会像你一样不知羞。”玄霄不屑的冷哼。 “哎哎,既然师兄你这么期待,那我们就来做真正不.知.羞.的事情吧^o^…”云天青低下头,俯在玄霄耳边,暧昧道。 话音未落,云天青叫嚣着的欲望便狠狠的撞进玄霄体内,顶在了玄霄最有感觉的那点上。 “唔…啊…”一股专属于承受者的绵长绝顶的快感,将玄霄淹没在禁忌的欲望之海中。现在玄霄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云天青这根稻草,和他一起漂泊、一起沉沦、一起生死相随。 “呃…云天青…嗯…你的肩上,唔,已经有我打下的记号了,以后,我不许你,啊,再出去招蜂引蝶,嗯啊,四处留情,唔…”玄霄死死抱着云天青,承受着一波波的撞击与眩晕的快感,虽然已有些口齿不清,仍霸道倔强的要宣告着自己的占有欲。 “师兄…你…”云天青惊诧后,深深动容。 “叫我霄…唔…天青…叫我霄,这是…只有你才能叫的…”玄霄勉力抬起头,凝视着云天青。情思如梦,一夜痴缠。生命之光、欲念之火,在空旷时间的荒野里,寻寻觅觅,终于,遇见了你。我此生的最大幸,就是发现了,我爱你。 “霄…霄…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云天青的声音微微哽咽,大大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幸福的清泪顺着脸庞蜿蜒而下。身下的动作益发激烈而温柔。 “天青,为了补偿你以往对我的好,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玄霄百年难得一见的说出如此甜得腻死人的情话,看来,爱情果真会让人的智商降低= =。 “哼。才不要。笨蛋霄,我们刚才都已经喝下了彼此的血,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把你自己送给我,不就等于把我送给我吗?如此赔本又不划算的生意,我才不做呢。”云天青一脸痞笑。“而且,霄,我要一直一直对你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轮回又如何?我云天青以命立誓,只要原神不灭,纵使上天入地,我也定将玄霄寻回,永远伴他左右,此情此爱,天荒地老。霄,我会永远永远对你好,你可是,补偿不完的哦~”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玄霄佯怒,但嘴角蔓延的笑意向云天青昭告了他此时的幸福。 “哎呀,霄,听你现在说话顺畅了很多,气息也很匀畅嘛,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咯。\(^0^)/” “嗯,你,天青…啊…慢点…轻点…啊…” “霄啊,想我云天青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一支如此“称手适口”的宝“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它呢?来来来,再大战三百回合,接招吧~ 一室旖旎。 …… 玄霄就着交合的姿势,被云天青抱着坐在怀里。连续两场激烈的情事让他显得有些倦怠,修长有力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水。 “天青。”既然两人已经倾心相爱,玄霄决定将心中埋藏多时的疑惑一吐而快。 “嗯?霄,难不成你还想再尽一次‘鱼水之欢’么?为夫我可是奉陪到底。”云天青自动将自己从“师弟”升级为“良人”。 “你!”玄霄面色微红。“别胡搅蛮缠。我想和你说些正经事。” “哎。我可是一直很正经的。特别是和霄共赴巫山这么神圣的事,怎么能说我不正经呢?” 云天青因为吃饱了心情大好的调侃道。 “你,不可理喻!”玄霄俊脸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云天青轻抚上玄霄的发,眼神里尽是爱恋与珍惜。“霄,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就守在你身边,哪里也不会去。”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玄霄扭开脸,有些许心事被说中的窘迫和得到承诺后的安心。 云天青看着别扭的爱人,心中无比的安详与欢喜。有霄相伴,他此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云天青小心的把玄霄抱出浴桶,仔细的拿着浴巾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为他套上睡衣,把他抱上床,然后才把自己整理干净,上床坐在玄霄旁边,搂着他,用布轻柔的擦干玄霄的长发。 玄霄静静的看着天青,不发一语。 “怎么,霄今天才发觉我长得特别俊么?”云天青把蓝发一甩,摆出了张“哎呀,真对不起,我怎么那么帅”的自恋脸。 “呵呵。”玄霄被自家爱人逗得忍俊不禁。 “天青。”靠在云天青怀里,玄霄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既然对修仙如此不以为然,为什么还要上琼华来呢?你…之前明明对我不假辞色,为何现在…却偏偏认定了我呢?” 云天青握着玄霄墨色的发丝,清浅的微笑道,“霄,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你最喜欢夜观星相,最喜欢的星辰是紫微星。” 玄霄懒懒的倚着云天青,答道。“嗯,我还记得,当初我说我最喜欢的星辰是紫微星后,你说,你最喜欢的是太微星和天市星。” 云天青见爱人也如此铭记着他们之间的点滴过往,嘴角弯上了一个欣悦的弧度,握起了爱人的手,“对星象之事,我知之甚少,最多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几个星宿的名字,哪里谈得上喜欢与不喜欢。我只知道,太微和天市,在紫微周围。就像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守在你的身边。” “那年七夕,我第一次在青峦峰下,看见被村民围住感恩道谢的你时,就深深地为你的气度、你的神采、你的光风霁月、为你的一切深深折服。 在得知你在昆仑琼华上修仙之时,我毅然决然的就只身上路,追随你的脚步,虽然历经了一些艰险磨难,但终于得偿所愿。 诚然,我不懂为何要修仙,但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愿意试着,为了你读懂它的意义。 还有,也算是我的私心吧,我修仙学剑,希望能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陪伴、你的依靠;强大到可以左右命运的安排,始终和你同路而行。 我真正的生辰,早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七夕之夜。于是,从此那就是我云天青认定的生辰。” “……你,那你之前,为何不早些对我说,还…?”玄霄的眼眶微微泛红,原来,幸福早就在身边,只是从未察觉。 “霄,我一直不确定你对我的感觉,或许,你会因为渴望关怀,把对温暖的依赖当做爱。同性相恋的路并不好走,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更不希望以后你恨我。霄,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希望你作出真心的选择。我那么逼你,是希望听到你最真实、最没有掩饰的心愿,你会怪我吗?” 云天青手捧着玄霄的脸,定定的凝视着他,像一只初生的小兽,纯净的眼眸中是全然的信任与期待,不带丝毫防备,虽然还有故作坚强偷偷藏起的不安与惶乱。 “……”玄霄撇过脸去,把头埋在枕头中。半响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你又玩我。这种事情,这个问题你还用问吗?我要说什么,你肯定早就预料到了吧。” 可惜玄霄此时正别扭的用枕头来掩饰自己的感动与酸涩,不然,他定然不会错过,此时云天青眼中明月流水般的温柔缠绵。 云天青侧身躺下,把玄霄牢牢的拥进怀里,顺着背脊,轻轻的拍抚,“霄,睡吧。” “天青,你把我当成小孩子哄么?”玄霄啼笑皆非。 云天青淡笑不语。 玄霄阖上眼帘,安祥的舒眉睡着,像个孩子。他的嘴角,甚至隐隐上扬着,牵动一个愉快的秘密。 恍恍惚惚中,他只感觉到,有谁温柔的在枕畔俯视,轻轻哼着童年的歌谣,手轻柔拍抚着,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有谁在他额上爱怜的轻轻印下一吻,朦胧的声音透过月光与尘俗直抵他的心房,“霄,晚安。做个好梦,记得要梦到我哦~”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翌日。 琼华的弟子们都很搴艹跃。他们议论纷纷,一直不停查看是否天将有异象,可是天也还没有塌,太阳也好端端的从东方出来了。 一向清静自守的琼华弟子为何如炸了窝般的马蜂一样乱哄哄的? 因为…他们敬爱(亲爱)的玄霄师兄(师弟),一向严谨好强自重刻苦勤奋孜孜不倦的玄霄师兄(师弟),居然…没来上早课!!!当然,迟到大王云天青也还没来。 正当众弟子浮想联翩,太清暗自慨叹天青终于把玄霄给带坏了(?!)之时,云天青和玄霄一前一后匆匆的快步走入剑舞坪。玄霄目不斜视,云天青一笑而过,完全不理会盯在他们身上的几百双好奇探究的眼睛。 太清心中自然是非常喜爱这两个徒儿的,且不说两人的根骨资质都是百里挑一的上佳之选;玄霄沉敛端肃,云天青灵秀恣肆,一动一静,宛如天作之合,他们为琼华捉灵兽,斩妖魔,云天青虽爱撒泼打诨,屡犯戒律,但他所犯的都并非大错,他做的一切,使琼华变得更有人情味,在众人修仙的单色的回忆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此两人,太清怎忍苛责?只是在众弟子面前,他不得不拿出师傅的威严来,“云天青、玄霄,你们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早课无故迟到,你们自己去思返谷领罚吧。” “师父~我们不是故意要迟到的。今早起来,师兄他身体染恙,不能起身,但师兄一直坚持早课不可废,硬撑着过来了。作为师弟,我自然要鞍前马后的帮助扶持师兄啦,所以我们这才迟到了~” 云天青一脸“你看你看,是有原因的吧。我们那么认真刻苦,不表扬就算了,还惩罚?”的表情,故作哀怨的看着太清。 太清忍了又忍,脸差点没抽筋,终于没有当场破功笑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嗯,虽情有可原但也不能免惩,罚你们抄写剑诀十遍。好了,去练功吧。玄霄身体有恙,今天不必练剑,就温习些口诀心经吧。”最前面口气煞是威严,逐渐减弱,到最后变成了慈祥和蔼。 “谢师傅。”云天青、玄霄齐声道。 …… 休息时,夙莘操起她那根宝贝烟杆,向纠缠着玄霄的云天青走去。 “霄,我错了,你腰还疼吗?要不要我再帮你揉揉?”云天青谄媚笑。 “……”玄霄无视云天青中。 别扭的美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吃就吃的啊。 “说什么呢?”夙莘走到两人身旁,豪爽的随便找块地儿就坐下了。 “没呢。哎,夙莘,你好像换了根烟杆。”云天青笑得一脸温文无害。 “哦,是啊。”夙莘的别有深意的眼转了几转,忽然伸出手指,指着玄霄白净脖颈上的一点红痕道,“这是什么?” “啊,那个是…”云天青一下子被问懵了,夙莘这女人,总是在该装傻的时候太敏锐了> <。 “被蚊子咬的。最近山上回暖,蚊子变得特别多。”玄霄平静的淡淡道。 “那样啊。”夙莘似笑非笑,大大的吸了口烟,兀自在那里吞云吐雾。 她猛然凑到玄霄脸前,玩味的低声道,“玄霄师兄,那只蚊子,恐怕…很大吧?我猜呀,那只蚊子,和人一般大,还是青色的,而且…又贼又色,天天想着一亲芳泽。不然,怎么会只叮玄霄师兄你这种风华绝代的美色,而不理会其他那些姿容普通的弟子呢” “……”玄霄语塞中。 云天青见爱人与“外人夙莘”以一种极暧昧的姿态相持着,忍不住冲上去,推开夙莘,挡在玄霄身前,“喂!师兄是我的,请不要随意调戏> <。” “……”玄霄、夙莘两人皆无语问苍天。 “云天青…你给我滚去思返谷。”玄霄咬牙,拂袖而去。 “啊,师兄你等等我。”云天青急追上去。 此时,背对着朝阳走着的他们,背影被拉得好长好长的印在地上,朝阳的光辉洒在影子周围,包容着它们,显得那么充实。地上的两道背影,间隔很小的距离,随着它们的主人向东移动。 夙莘知道,地上的两个身影永远不会分开。 夙莘知道,它们是在验证着他们的天长地久。 身影虽然很单薄,但他们却可以相依相靠,相扶相助,共渡此生。这样,不是很好的结局么? “哼,云天青你这小子…”夙莘笑笑,手小心温柔的抚上新烟杆上的镂刻的花纹―一只无拘无束、展翅翱翔的大鹏鸟,“幸福的,才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没有人会寂寞,没有隔膜也没有猜忌,有的只是幸福的表情,声音,动作,和每一个日子,每一分,每一秒。 今天成为明天的昨天,明天却是今天的未来。 一天天,一天天,验证着,我们的天长地久。 (玄箫记 完)

以上为书籍的全部内容,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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