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主要思潮 - (EPUB全文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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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英国的鉴赏家:奥古斯特·孔德和亚历克西·德·托克维尔
首先,我应向你们作点解释。在此地追念亚历克西·德·托克维尔及其对英国的评价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们这个学院保存了他致亨利·里夫的信件。1857年7月,英国海军部用它的“轻松号”军舰把《旧制度与革命》的作者送回了法国。丹尼斯·W·布罗根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我们英国人对自己的知识分子也没有这样重视过。”我能否再补充一句:你们曾经至少非常器重两位法国知识分子——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的确,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他们是以英国派著称的(我们将会看到,这种说法,至少对托克维尔来说并不完全正确)。
实证主义的创始人无疑不属于英国派。当年J·S·穆勒即使在与他的友谊破裂之后还是那样尊重他,我不能肯定牛津对他是否同样尊重。几年前,应实证主义学会之邀,我的朋友艾赛亚·柏林爵士在伦敦经济学院开设了一个“奥古斯特·孔德纪念讲座”。他不失时机地评价和谴责了历史决定论的空论家。他把奥古斯特·孔德也列入此辈之中。几周前,我有幸在巴黎会晤了贝洛夫教授,他大概这样对我说:“我们知道托克维尔关于英国的全部想法,但奥古斯特·孔德是怎样想的,我们却一无所知。”但是,他不是出于强烈的好奇而承认自己的无知的,所以不管你们对此知或不知我都有些担忧。你们有所了解,那就使我不能冒昧向你们授课,而你们不了解的话,那我或许引不起你们的兴趣。
近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十九世纪的社会学家。这次报告会的主题受到这些研究的启示。今天的社会学家宁愿把上述人士称为前社会学家或古社会学家。法国学派对托克维尔漠然置之,对孔德的启示却忠贞不渝,这使我惊奇。他们两人的对立在代议体制问题上因而也就是在英国问题上更为明显。孔德不仅想用整个社会的科学——社会学来取代政治学或经济学。这个新的科学观念是与一种政治观念互相关联的。这就是他认为议会属于以往的时代,即批判和形而上学的时代。涂尔干也认为代议体制是无关紧要的,可以说是肤浅的。真正重要的是社会,而不是党派间的争斗或民众代表的泛泛议论。相反,透过未来的迷雾,托克维尔看出了两类现代社会。每一类都以一定的政治制度为特征。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的课题也就显得更复杂了。无疑,我刚刚指出的这种对立在我看来依然是确有其事和至关重要的。奥古斯特·孔德说现代社会就是工业社会,而亚历克西·德·托克维尔则说现代社会就是民主社会;他俩一个把统治和管理混为一谈,是技术治国论的鼻祖。他不懂得政治问题的特殊性,在后期的著作中把议会的职能几乎贬作零。另一位首先是关注代议体制所保障的自由,担心管理专制主义,即使是一个符合天国宽容、温和的专制主义。因此,在他们两人的心目中,英国的地位必然是迥然不同的。
但是,一接触细节,这个对立的主线就模糊了。托克维尔和孔德也有共同点,例如他们两人都是J·S·穆勒的法国信友。我重读了穆勒和这两位法国人的来往信件,慢慢弄清这些信件交往怎样导致他们两人与他关系破裂的。另外,尽管他们对英国的评价极为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观念,即英国历史具有非典型的,也就是特殊的性质。同时,诺曼底的贵族和在探索一种宗教的综合工科学校的毕业生之间还有一个相同之处:两个人都有一个思想体系,都是较多地以自己特有的问题或概念而不是从英国本身来考察英国的。如果我能这么说的话,孔德的体系比托克维尔的体系更为系统。尽管如此,我想研究我这个课题的一位英国历史学家将会下结论说:“他俩确实都是法国人。”或者像1843年2月20日J·S·穆勒致托克维尔的那封著名的信中所说的那样:“您知道我是热爱法国的,但我承认欧洲有一个法国就足够了。”[1]
奥古斯特·孔德年轻时在综合工科学校就读,是一位自由主义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直到临终前仍忠于行动党。但是,他特别想克服秩序党和进步党,革命党和反革命党之间的矛盾。1820年4月,他曾在《近代史概观》一文中,用历史进化的一般理论对英国历史作过一番解释。
奥古斯特·孔德强调英法历史上国王、贵族和民选议员三股势力之间关系上的不同。在英国,贵族和下院议员联合起来限制王权;在法国,则是国王和国民议会议员联合起来反对贵族的特权。他写道,在英国应当留神关注的是下院议员的步调,因为这在英国曾经是最为显著的。“下院议员先是在英国议会中,就赋税问题取得了某种咨询权,以后又渐渐取得了审议权,最后,赋税表决权便专由他们来行使了。这项专门权利是作为一项基本原则和1688年革命的结果被提出来的,一经提出不得改变。与此同时,民选议员对制订总政策方案的影响也日益增大。在这个时代,这种影响在英国甚至达到了这样的程度:使旧制度原则上承认社会繁荣是以工业为基础的,因而政策方案应当按民选议员的利益来构思。在这两层关系下,制度上的除旧布新已经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程度,而社会在整体上依然服从旧制度。”[2]
因此,民选议员,也就是说工业活动逐渐代替军事活动发展得最早、最生气勃勃的地方是英国。但是奥古斯特·孔德却急于限制这段早熟的历史的意义。赋税表决专有权对民选议员来说,至今都还不太有用。“实质上下议院只是王权和封建制度的附属品,只不过是旧制度的一种工具。”
旧制度只能利用它特有的活动手段,即暴力和欺诈。“自著名的航海条例以来,世俗权力就是这样不断地发动战争,制订众多旨在为民选议员利益服务的马基雅弗利式的计划。”因而英国议会制度的建立只是对旧制度的一种修修补补。法国最近才采纳了英国宪法,就已达到了英国的水平。而且,由于这场变革比较迟,因而比较完善。这场变革承认民选议员的利益是议会组合的目的和调节物。“议会制度的过渡性质变得更为明显”。[3]这是最后一点,也是基本思想所在。换句话说,自1820年以来,议会制和它最好的体现——英国宪法就已被视作旧的神学-军事制度与未来的科学-工业制度之间的一种过渡体制。
《实证哲实教程》第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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